選擇的遺憾

歐陽斌

人生就是由一連串的遺憾組成的。在生命的每一個路口，作出了沒有遺憾的一種選擇，就造成了沒有被選擇的多種遺憾。生命之樹的枝葉朝一個方向伸展時，就有了不朝別一個方向伸展的遺憾。人生眾像各有不同，也就有不同遺憾的結果。每一種遺憾都意味著另一種可能，而每一種可能又都意味著帶來新的遺憾。似乎可以說，生命離不開遺憾。

生活的藝術就是舍棄的藝術。

舍棄就是堅決地“不干什么”，在某種意義上說，它甚至比“干什么”更為重要。

現代社會充滿了眼花繚亂的誘惑，到處都是機會，什么都要選擇，如果沒有抗拒各種誘惑的勇氣，就容易在機會面前作出偏離主導目標的選擇，從而使有限的人生難以發揮“聚焦效應”，悵然留下遺憾。

什么都不愿舍棄的人，結果是對生命的最大舍棄。為了使生命價值得到最大限度的實現，在需要舍棄之時，應當果斷地舍棄。

學會揚棄，不斷地把那些無用的、少用的東西清除掉。不斷地揚棄思想的廢物，讓思想變得簡潔而清晰；不斷地揚棄收藏的贅品，讓所有的收藏都保持一個明確的主題。不會揚棄的人，總有一天要被自己制造的垃圾吞噬。

得與失是相對的。為了得到必須失去一些，因為失去一些又可以得到一些。有時你自以為得到時，卻可能失去的更多；有時你自以為失去時，其實有更多的得到。因而不妨以失為得，以得為失，不以一得而喜，不因一失而憂。倘以一得一失論成敗，便不免庸人自擾。

許多事物的價值，只有在失去它的時候，才會真正地顯露出來。年輕時，往往對時光十分慷慨，頗有一擲千金的豪氣；皺紋爬上額頭時，才能品味青春已逝的悲哀?；钪鴷r，往往被人苛求；一旦亡故，才能“聽到”許許多多的贊美，甚至那些頗為刺眼的缺點也流溢出幾分可愛。什么時候我們才能做到:于人于事，擁有時倍加珍惜，失去時亦不惋惜呢?

(郭永輝摘自《黃金時代》199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