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改的“中庸之道”

蔡國兆

醫改本身只是一個手段，關鍵在于醫改的目標。未來的醫改無論是走市場化道路、公益化道路，還是走介乎兩者之間的“中庸道路”都無所謂

曾經有評論人士說過，前幾年中國醫改的問題在于改革過程中出現了“方向性迷誤”，大規模的市場化操作導致了為市場化而市場化，在這一過程中，醫改偏離了其根本目標。

中國醫改的根本目標是什么?毫無疑問，是緩解并逐步解決“群眾看病難、看病貴”問題。在1月8日召開的2007年全國衛生工作會議上，衛生部部長高強提出，在醫療衛生服務和醫療衛生保障方面，要著力建設四項基本制度：覆蓋城鄉居民的基本衛生保健制度、多層次的醫療保障體系、國家基本藥物制度和科學、規范的公立醫院管理制度。這四項基本制度都明確指向“群眾看病難、看病貴”問題。

對中國而言，醫改的這個根本目標再次得到重申是件幸事。但對醫改最終將如何落到實處，醫療界的專家、業務人員至今沒有獲得確切的消息。

“公益派”與“市場派”

在中國醫改史上，曾經有個相當有名的“宿遷模式”。這個模式的核心是管辦分開、醫衛分離、醫防分設、醫藥分家，抓手是公立醫院的產權制度改革。

20世紀90年代，中國醫療界曾經有過一場關于醫療服務是否要走市場化道路的爭論?！八捱w模式”的出現在國內重新燃起了論爭的烽火。

2005年5月，衛生部政策法規司官員表態：市場化不是醫改方向。這一表態被民間迅速解讀為“市場派”失利的象征。但“公益派”真的能夠脫離“市場派”獨立運作嗎?

正在江蘇無錫等地試行的“管辦分離”實際上是對“宿遷模式”的一個修正。2005年9月，無錫成立醫院管理中心，將原先隸屬于無錫市衛生局的11個直屬單位(其中有9家公立醫院)剝離出來。管理中心代表政府履行國有資產出資人職責。

可以認為，無錫的醫院管理中心相當于專門的國資委，其直屬單位則相當于特殊的國有企業。無錫市衛生局的有關領導也表示，這次改革的意義是將衛生局從具體的醫院管理中解脫出來，站在更高的層面履行資源調節、市場監管、社會管理和公共服務職能。

這意味著私立醫院與公立醫院將被平等地對待。那么，離開衛生部門卵翼的公立醫院將何去何從呢?中國的經濟現狀不可能承擔大規模的公辦醫療，因此，公立醫院雖然還可能享受政府補貼，但日子肯定大不如前，對市場的考慮將成為它們運作的一個重點。

實際上，在不少地區的“管辦分離”試驗中，類似于無錫醫院管理中心的機構是“XX醫院公司”或“XX醫院集團”。是否可以認為，公立醫院最終還是將以市場化作為立身之本呢?人們不得而知。

關鍵不在手段而在目標

2006年，無錫全面啟動社區衛生服務規范管理年活動。目前，無錫城區已建成社區衛生服務中心24個、站90個，以街道為單位覆蓋率達100％；農村建成社區衛生服務中心、站685個，普及率達87．2％。對此，無錫市衛生局局長王愛國的說法是：之所以有如此迅速的發展，不能說全是“管辦分離”的功勞，但也肯定離不開它的貢獻。

他說，雖然同樣還當這個局長，但(管辦分離后)我覺得自己好像換了一個工作。據王愛國介紹，以前衛生局的大部分精力和資金都被用在直屬單位身上，管辦分離讓情況得到了徹底改變。

王愛國關于“精力和資金”的說法令人印象深刻。人們是否可以合理地推論，如果“宿遷醫改”中政府有足夠的精力和資金投入到公益醫療中，有關方面對他們的結論也會有所不同呢?

在全國衛生工作會議上，高強說到，公立醫院管理制度要求政事分開、管辦分開、醫藥分開、營利性與非營利性分開。這個思路里保留了“宿遷模式”中的一些合理因素。

事實上，醫院的所有制是一個次要的問題，即使全中國的醫院都是私營醫院，只要政府從中擇定足夠比例的公益化醫療機構，給予足夠數量的資金補助，“群眾看病難、看病貴”問題還是會解決。

應該意識到，醫改本身只是一個手段，關鍵在于醫改的目標。只要確立這一點，圍繞這一點，中國未來的醫改無論是走市場化道路、公益化道路，還是走介乎兩者之間的“中庸道路”都無所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