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羅斯：誰是祖布科夫

田　冰

新總理人選塵埃落定，俄羅斯政局卻更加撲朔迷離。但無論如何，普京現在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大選布局，而祖布科夫或許是普京調整并鞏固未來政權架構的最佳人選

66歲生日的前一天，祖布科夫得到了一份“意外的生日厚禮”：俄羅斯國家杜馬（議會下院）9月14日以381票贊成、47票反對和8票棄權的壓倒性結果，通過了對祖布科夫擔任新政府總理的提名。俄總統新聞局隨后宣布，普京當天簽署總統令，正式任命祖布科夫出任政府總理。

此前兩天，普京在克里姆林宮接受了原總理弗拉德科夫的辭呈，并簽署總統令解散政府，隨即提名俄聯邦金融監察局局長祖布科夫為新政府總理人選。

新總理人選塵埃落定，而俄羅斯政局卻更加撲朔迷離。莫斯科的政治觀察家們認為，普京親自提名的總理人選順利“過關”毫無懸念，但隨著今年底杜馬選舉和明年3月總統大選的臨近，俄現有政局將發生一系列重大調整。

明年將卸任的普京總統開始布局了。

誰是祖布科夫

普京親自提名的新總理人選一經公布，政治觀察人士和媒體便被搞得一頭霧水：誰是祖布科夫？

此前，祖布科夫根本不在公眾視線之內。但是，他卻是普京上世紀90年代在圣彼得堡工作時期的“老相識”，是受邀參加普京生日聚會的為數不多的座上客之一，“圈內人”盛傳他曾和普京一起吹熄生日蠟燭。

此外，現任俄羅斯國防部長謝爾久科夫是這位新總理獨生女的乘龍快婿，這層翁婿關系的含義不言而喻。

祖布科夫1941年9月15日出生于斯維爾德洛夫斯克州艾爾拜特村，當過裝配工，后畢業于列寧格勒農業學院農業經濟系，是經濟學副博士、俄羅斯工程科學院通訊院士。

大學畢業后，祖布科夫穿了兩年軍裝。轉業后至蘇聯解體前，祖布科夫長期在列寧格勒州從事國營農場和基層黨政領導工作。擔任“富?！眹鵂I農場場長期間，祖布科夫嶄露頭角并引起高層注意——列寧格勒的牛奶產量比“資本主義國家”芬蘭還要高，這一成績無人可及。于是，政府把列寧格勒州的幾個農場組成聯合企業“五一”農場，交給祖布科夫管理。這是他第一次揚名。

不久，祖布科夫開始擔任了一系列更高職務——區委第一書記、列寧格勒州委會農業委員會主任、第一副州長等職。上世紀90年代初蘇聯解體時，祖布科夫跑到列寧格勒（現為圣彼得堡市）政府“要工作”，接待他的就是現任總統普京，兩人從此相識。祖布科夫被普京留了下來，擔任圣彼得堡市外事委員會副主席，成為普京的副手。

1993年，祖布科夫出任圣彼得堡稅務監督局局長。他很快就用鐵腕打開了局面，超額完成稅收任務。那些逃稅者對其恨之入骨，想盡一切辦法想讓他丟掉飯碗，不料祖布科夫卻兼任了俄羅斯聯邦稅務局副局長，權力更大。

此后的祖布科夫更是平步青云。2001年，普京發起打擊“寡頭”運動，通過了《聯邦反洗錢法》，并在財政部下設了金融監察委員會，普京任命這位老相識擔任俄聯邦金融監察委員會主席、財政部第一副部長。2004年，祖布科夫出任俄聯邦金融監察局局長。

這位金融監察局局長沒有讓普京失望。祖布科夫以鐵腕整肅俄金融監管市場，嚴厲打擊洗錢活動。2002年，祖布科夫成功地把俄羅斯從國際反洗錢組織的“黑名單”上刪除，提高了俄羅斯在國際金融市場上的聲譽。

雖然尚未以政治家的面目為人所知，但外界對祖布科夫的普遍評價是：低調而沉穩，強硬而忠實，深得普京信賴。最重要的是，他與政權機器上各個部件都沒有太深的淵源，但卻手握王牌——是為數不多的幾個可以最大限度掌握一切金融信息的政府官員,包括具有重大影響的商業行為及官員銀行賬目。祖布科夫曾強硬地表示，“我們將監督每一分錢的動向。如果有人打算利用兩三家公司在俄羅斯流轉資金，然后匯往國外，最后‘洗白后再轉回國內，我奉勸這些人想都別想?！?/p>

普京布局“鐵三角”？

任命新總理之后，處于輿論漩渦的普京卻神定氣閑地選擇了出行。先是在9月13日到別爾哥羅德州“考察國家農業發展計劃實施情況”，不但親自喂牛過了把飼養員的癮，甚至答應半年后到農場來“工作”。次日，普京飛抵黑海度假勝地索契，會見“瓦爾代國際俱樂部”成員。

在談到自己“相中”祖布科夫的原因時，普京說，祖布科夫閱歷豐富，是真正的專家和行政管理人員，“和每個俄羅斯公民一樣，他也可以參選總統”。普京表示無意坐觀在其之后出現一個弱勢總統：“我的繼任者應當是一個自制、有效率的人，并合乎公眾的期待?！?/p>

祖布科夫在13日對媒體有一番耐人尋味的表態：“如果能在總理職位上有所作為，那么我不排除可能會參加總統競選?！?/p>

莫斯科的政治觀察家認為，祖布科夫的話并非空穴來風，他擁有參加總統大選的有利條件，“如果他獲得普京支持的話”。

俄國家杜馬副議長沃爾科夫則認為，總理易人，并不意味著新總理就是普京的接班人。祖布科夫現年66歲，比當年46歲時出任總理的普京幾乎大了兩輪，實際上已到領退休金的年齡。況且，普京從總理到代總統，只有短短的4個月時間，實際上等于很快就明確了“總統繼承人”身份。

沃爾科夫指出：“人不可能兩次踏進同一條河流。不能把1999年的情勢照搬到2008年。祖布科夫有可能重復普京當年從總理到總統之路的斷言未免顯得太膚淺了?！?/p>

“這一決定很大程度上是個技術性問題”，對于解散上屆政府的時機，普京在14日這樣解釋，“當然可以在大選之后再解散政府，我本人也非常希望事情的發展能按照這樣的劇本進行。但遺憾的是，內閣成員們已經開始磨洋工，謀劃自己在大選后的出路了。我需要的是一個沒有任何停頓和等待的全天候的工作機構。那些想繼續留在內閣的部長，應該認清自己的責任并全力以赴；而那些打算離開或者跳槽者，最好現在就走人?！?/p>

俄社會輿論研究中心最新調查顯示,半數以上的俄羅斯人希望普京執政期間的政治、經濟路線能夠延續。同時希望政府打擊貪污腐敗，撤裁冗員。

雖然原總理弗拉德科夫也曾對不稱職的部長發過脾氣，甚至拍過桌子，但畢竟沒有對共事三年多的同僚下過“逐客令”。

換言之，弗氏“讓位”是為普京布局今年底的杜馬選舉以及為明年3月的總統大選鋪路搭橋。而履歷就像“新娘子的婚紗一樣清白”的祖布科夫就沒有多少顧忌，他在9月13日會見杜馬黨團代表時就表示，要清除政府內那些為人所詬病的“自毀名譽者”。

當日出版的俄羅斯報紙已經列出了可能下臺的部長名單，包括經濟部長、衛生和社會事務部長、農業部長以及能源部長。

對于自己2008年大選后的去向，普京再次表態，他會為自己找到感興趣的事做，“但肯定會繼續留在俄羅斯”。

俄政治觀察家已經迫不及待地替普京繪出了大選之后的路線圖：普京退而不休，出任升格后的安全會議首腦，現任第一副總理伊萬諾夫出任總統，政府平穩過渡后由祖布科夫交給另一現任第一副總理梅德韋杰夫打理。從而構成互為犄角的權力“鐵三角”。

不過外界普遍認為，目前俄羅斯政壇從議會到政府，幾乎都是普京的“天下”，不管誰來接替大位，都會按照普京布下的棋局行事。而普京絕對是一個沉得住氣的人，不到最后關頭，普京是不會輕易透露風聲的。

俄總統大選是在明年3月舉行，5月份“新主”產生，接著又是休假期……如果這段非常時期有得力干將保駕護航，一切都會平穩過渡。這就需要一位牢靠的“飛行穩定器”，可以適時向“退而不休”的普京報告：“飛行正常，一切都在掌控中，可以空降繼承人”。祖布科夫或許正是普京調整并鞏固未來政權架構的最佳人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