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拒絕，我的遺憾

陳琪迪

你，滿頭銀發的你，和藹可親的你，年邁體弱的你，站在車廂中搖擺不定，像一株風中蘆葦。面對你，我這個擁有一席座位的中學生有些不安了，于是我決定，給你讓座。

可你卻拒絕了，說是馬上就要下車。我信以為真，又繼續坐下去，卻沒想到這一坐會成為無法彌補的遺憾。

那天坐公交車的人特別多，車廂內異常擁擠。司機一邊開車一邊維持車廂內的秩序，忙得不可開交。這時，你跌跌撞撞地擠上了車，雜亂的人群把你推到了我旁邊。我用眼睛的余光偷偷打量你：消瘦的面頰，一只手努力拽著吊環，一只手十分吃力地提著一袋東西，這一切似乎都在告訴我，應該給你讓座。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可我怎么也張不開口。人的私心告訴我，就算我不讓，也會有人給你讓座的。等等吧，再等等……可過了好一會兒，也沒人給你讓座。時間證明我錯了，我有些后悔——如果你一上車我就站起來給你讓座多好。我的臉開始發熱、發燙。我真想變成一團氣，消失在你面前；或者找個地縫鉆進去，讓自己不再因你而窘迫。一站過去了，兩站過去了……仍然不見你下車。我的良知戰勝了私心，于是站起來期期艾艾地說：“爺爺，您——坐一會兒吧……”我的心情就像剛從蜂巢里跑出來的蜂群，紛紛亂亂。你卻回答我說：“謝謝，我不坐。我馬上就要下車了，還是你坐吧！”

這對于我來說也許是個壞消息，本想助人為樂，卻被對方拒絕了。又過了兩站，你還是沒有下車。我想我可能又錯了，你的拒絕是謙讓，還是對我的另一種譴責？顯然你還有一段路程要繼續，我的愧疚感更濃了。正當我打算第二次讓座的時候，我到站了。不過到站了也好，我下了車你就能坐上位子了。

下車后我向車里回望了一眼，咦，座位上坐著的不是你，而是一位彪形大漢，他正悠然自得地閉目養神呢！而你，依舊如風中蘆葦般在車廂里搖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