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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問世始末

2008-07-10 08:57
鐘山風雨 2008年3期
關鍵詞:毛澤東思想篇文章文章

肖 舟

同中國的許多老百姓一樣,在1976年金秋十月,胡福明也以飲酒吃蟹來慶賀“四人幫”的倒臺。在南京大學和江蘇省召開的揭批“四人幫”大會上,胡福明都是第一個登臺發言。作為一名哲學教師,他敏銳地覺察到“中國已經到了歷史的轉折關頭”,中國要“改弦更轍”,“所謂‘改弦,就是把‘以階級斗爭為綱這根弦去掉;所謂‘更轍,就是要另辟一條社會主義現代化建設的道路”。

當時胡福明主管哲學系的教學,還有授課任務。他挑燈走筆,寫下了許多批判“四人幫”,在思想上撥亂反正的理論文章。他的第一篇揭批文章是《評張春橋的全面專政》,揭露了張春橋的荒謬論點和反革命目的。文章在1976年南京大學第4期學報發表后,立刻引起了強烈反響。接著,他一鼓作氣,連出重拳,接連發表了《馬克思主義的科學》、《為建設社會主義而奮斗》、《誰批判唯生產力論就是反對歷史唯物論》等文章,廣大讀者無不拍手稱快。

從1976年年底起,胡福明開始苦苦思考一個問題:“四人幫”雖然粉碎了,但是中國社會仍然面臨著嚴峻的政治局勢:黨內個人迷信、個人崇拜依舊盛行,大量的歷史冤假錯案尚未得到清理和平反,1976年廣大人民群眾自發聚集到天安門廣場悼念周總理的行動依然被定為反革命事件……如何從根本上批判“四人幫”,以推動撥亂反正呢?

1977年2月7日,中央“兩報一刊”發表《學好文件抓住綱》的社論,主要思想實質是維護“文革”理論、路線、方針、政策的“兩個凡是”。此后,批判“四人幫”突然降溫,撥亂反正寸步難行。中國的未來命運一下子又被推到了生死攸關的抉擇關頭。

胡福明陷入苦思,夜不能寐:判斷理論、認識、觀點、決策是否正確的標準究竟是什么?判斷是非的標準究竟是什么?馬克思、恩格斯、列寧、毛澤東在歷史上也經常按實踐來修改自己的觀點,怎么能說句句是真理?怎么能搞“兩個凡是”?這完全是教條主義、形而上學的東西,是宣傳個人崇拜,不符合馬克思主義的哲學觀點。

在參加一個教育戰線討論教育問題的座談會時,胡福明發言表示教育質量下降了,科研無法搞了,教學被破壞了。后來有一位領導對他說,教育戰線是“文革”的重點,不能否定“文革”。雖然這位領導是出于好心的“善語”,但這又促使胡福明不得不思考:撥亂反正的阻力在哪里?

3月,南京正是春寒料峭時節,經過一段時間的摸索,胡福明終于意識到沖破“兩個凡是”才是關鍵。發現這個問題,胡福明非常高興,謀劃著寫作一篇戰斗檄文。為了有力地批判“兩個凡是”,胡福明經過一段時間的分析研究、反復比較后,從馬克思主義基本觀點中找到“實踐是檢驗真理的標準”這一論點,作為基本觀點。他認為,提出真理的實踐標準,與“兩個凡是”針鋒相對,能切中要害。而且,提出“實踐是檢驗真理的標準”,又可以幫助干部群眾運用這個科學觀點去分析研究“文化大革命”,推動平反冤假錯案、撥亂反正。

7月上旬,文章的主題、觀點、布局已基本形成,胡福明開始動手收集材料、擬定提綱。這時,家里偏偏又出事了——妻子張麗華檢查出腫瘤,在江蘇省人民醫院住院接受開刀治療。胡福明把一雙兒女交給岳母照管,白天在學校的講臺上授課,晚上到醫院的病床邊陪伴妻子。病中的妻子需要補充足夠的營養,但那時市場上供應的副食品相當匱乏,他只得利用課余時間不厭其煩地穿行于城中,采購西瓜、魚蝦等難得的時鮮食品。一位當時的醫護人員至今還記憶猶新,有次張麗華想吃西瓜,可那會市場上根本沒有西瓜賣,胡福明只能找了他的一名學生“開后門”,買了兩只碗口大的西瓜以慰病中的妻子。

夏天的南京,素有“火爐”之稱??諝庠餆?,更兼牽掛著要寫的文章,使在醫院陪伴妻子的胡福明難以入睡。每到夜深人靜時,他便搬來椅子,搖著蒲扇,借著走廊的燈光看書,一邊閱讀,一邊摘錄,一邊認真研究。實在困了,就把3張椅子拼起來躺一會,醒了再看、再寫、再改。7天后,妻子出院時,文章的提綱已寫好,此時正逢暑假,胡福明用了一周時間寫成文章初稿。這年9月,歷經3次修改,《實踐是檢驗真理的標準》一文問世了。

文章寫完了,寄給誰呢?想了半天,胡福明想到了這年5月認識的《光明日報》哲學編輯組組長王強華。當時,江蘇省委黨校召開一個理論討論會,胡福明作了《唯生產力論是歷史唯物論的基本觀點》的發言,在會場引起軒然大波,立即有二三個人站出來反駁、甚至批判他的觀點。雙方爭論不下,會議也難以繼續,大會主持人只得宣布暫時休會。這時,王強華找到胡福明,約他為《光明日報》寫稿。

于是,胡福明將稿件寄給了王強華。不料文稿寄出如泥牛入海,杳無音訊。原來王強華去上海出差3個月,當他回到北京讀了稿子后,立即排出小樣,于1978年1月19日寄給胡福明并在附信中致歉,他寫道:“……這篇文章提的問題比較尖銳,分寸上請仔細掌握一下,不要使人有馬列主義‘過時論之感的副作用。文章請盡快處理寄來,爭取早日刊用?!焙C鞅阒职此嵋庖娦薷?。

4月上旬的一天,在《光明日報》社,一張刊有《實踐是檢驗一切真理的標準》的哲學???7期大樣,由理論部送到新任總編輯楊西光手中。按工作常規,他將履行最后裁決權,審定之后于4月11日見報。

讀這篇5000多字的文章,楊西光用了差不多一個小時?!拔恼聫膶?铣废聛?,組織力量修改,加強現實針對性,放在一版發!”楊西光說。他特別強調要針對理論和實踐關系問題上的一些混亂思想,作比較充分的論證,使文章更有指導意義;要進一步觸及當時影響撥亂反正、沖破禁區的一些現實問題,提到思想路線上來批評、闡述。

按照這個意見,文章要作很大的改動,然而,這是一篇個人署名的文章,除非由作者本人修改,否則別人會改得面目全非。恰巧這時胡福明在北京市左家莊朝陽區委黨校參加哲學研究所召開的全國哲學討論會,報社決定請他本人來修改。同時獲悉中央黨校理論研究室的孫長江正在著手撰寫有關真理標準問題的文章,于是決定請孫長江、胡福明一起來商討。

4月13日晚,在《光明日報》總編輯辦公室,楊西光、胡福明、孫長江、馬沛文、王強華圍坐在一起,議論風生。

關于當天晚上大家討論的情況,胡福明回憶說:“楊西光同志手里拿著《實踐是檢驗一切真理的標準》的清樣,對大家說,各位同志都拿到這份清樣了,福明同志這個稿子,今天正要聽大家的意見,我們要修改?!薄八f,這篇文章本來在哲學版就要發表了,我看了以后,認為這篇文章很重要,放在哲學版里發表太可惜了,應該作為重要文章放在第一版去發表。當然,還要修改,文章還要提高質量?!贝蠹疑潭?,稿子仍由胡福明自己修改。于是,胡福明白天參加哲學討論,晚上修改文章,第二天《光明日報》通訊員拿走稿子,傍晚再把修改后的小樣送來。他于4月15日把改寫的稿子送到《光明日報》就回南京去了,這可算是第六次修改了。所改的稿子增加了批判“四人幫”的內容,增加了闡述認識不可能一次完成的內容,但文章仍保留了原來的三大段結構,沒有充分把4月13日大家議論的意見反映出來。馬沛文、王強華只好在4月20日又修改出一個稿子,即第七稿。

修改過程中,曾一次次打出小樣,每次小樣都在理論部部分同志中傳閱、征求意見。當時不同意發表這篇文章的只有一個人。他認為:“觀點我同意,但是不能發,發出去就會引起意想不到的后果?!边@個意見,當時就在理論部傳開了。別人反駁他:“后果可以預想到,無非是主張‘兩個凡是的人反對!”

據馬沛文后來說,當時這個批評編輯真理標準文章的人,自己也正處在探求真理的激情里。這個意見沒有影響文章的發表,只是提醒我們把文章改得好一些再好一些,改得無懈可擊。

4月23日、24日,楊西光、馬沛文再次討論了20日的修改稿,并作了修改。這已是第八次修改了。第七、八兩次修改的稿子都送給了中央黨校的孫長江和當時的中央黨校哲學教研室主任吳江。

第七、八兩次修改的稿子,基本上反映了4月13日晚大家討論的意見。文章從題目到內容都明確提出,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別無其他標準。與此同時,楊西光把題目改為“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在題目上加“唯一”二字增強了理論力度,進一步深化了文章的主題。

在第八稿送給吳江和孫長江之后,楊西光又到中央黨校與他們交談,之后三人對文章的基本觀點認識一致,都說修改后的第七、第八稿寫得勇敢,但理論邏輯上差些,要把它整理好,并加以提高,還要進一步突出馬克思主義有生命力,要求永葆青春的思想。接著商定,為擴大文章的影響,定稿后,先在中央黨校主辦的內部刊物《理論動態》上發表,因為凡是在《理論動態》發表的文章,都要經過胡耀邦的審閱。第二天再由《光明日報》以特約評論員的名義公開見報。這個意見后來由吳江請示了胡耀邦。胡耀邦爽快地答應了。

胡福明回憶說:“楊西光很有師長風度。那時候他找我談話,用十分謙和的口吻說,‘文章是你寫的,但是由集體修改的,為了加強文章的嚴肅性和權威性,我們想用特約評論員的身份發表。我們想聘請你為《光明日報》的特約評論員,你有什么意見嗎?”胡福明當即很高興地回答:“沒意見,文章能起到更大的作用我很高興?!?/p>

當時,中央報紙上許多重要文章如果以社論或本報評論員名義發表,就要送主管宣傳工作的汪東興審閱,那就很難通過,而以特約評論員名義發表,可以避免送審。而且,這個名義還隱含著文章出自某權威人士之手的意味,可以引起讀者的注意。再者,文章論及的是如此重要的問題,再用個人署名就不合適了。

與此同時,楊西光又分別拜訪了首都新聞界的負責人胡績偉(時任《人民日報》社總編輯)、曾濤(時任新華社社長)、華楠(時任《解放軍報》總編輯、社長),向他們通報了這篇關于真理標準的文章,得到了這幾位同行的支持,并商定:《光明日報》發表后,《人民日報》、《解放軍報》第二天轉載,新華社轉發通稿。

隨后,孫長江在吳江的指導下,以第八次修改稿和他們原擬寫的文章構思為基礎,并根據這次討論的意見,又作了一次修改和潤色。這已經是第九次修改了。

孫長江修改完畢后,吳江又作了一些增改,并于4月27日在稿子第一頁的天頭上注明:“請即排印十五份[送胡(耀邦)、楊(西光)、作者——航空發出]5月10日那期用?!?/p>

胡耀邦審完后,5月10日的《理論動態》第60期就全文發表了。1978年5月11日,這篇歷時7個月,前后修訂十次的洋洋7000余字的批判“兩個凡是”的檄文在《光明日報》一版以特約評論員名義發表了。這篇歷史雄文共分為4個部分:一、檢驗真理的標準只能是社會實踐;二、理論與實踐的統一是馬克思主義的一個最基本原則;三、革命導師是堅持用實踐檢驗真理的榜樣;四、任何理論都要不斷接受實踐的檢驗。在文章結尾,作者勇敢地宣稱:“凡是有超越于實踐并自奉為絕對的‘禁區的地方,就沒有科學,就沒有真正的馬列主義、毛澤東思想,而只有蒙昧主義、唯心主義、文化專制主義?!?/p>

緊接著,5月12日《人民日報》、《解放軍報》全文轉載,《遼寧日報》等十幾家報紙緊隨其后也全文轉載了這篇文章。如此迅速、如此步調一致地轉載《光明日報》的文章,當時也是十分罕見的事,立即引起了全黨、全國人民的注意,凡盼望天安門事件早日得到平反、盼望早日沖破“兩個凡是”思想束縛的人讀了此文,欣喜之情溢于言表。而堅持“兩個凡是”觀點的人則立即出來加以反對,并施以很大的壓力。

就在《人民日報》第二版轉載文章的當天晚上約23時,正在上夜班的總編輯胡績偉接到時任中共中央毛澤東主席著作編輯出版委員會辦公室副主任、黨委副書記吳冷西的電話,根據胡績偉的電話記錄,吳冷西是這樣說的:“你們怎么能發表這樣的文章呢?這篇文章犯了方向性的錯誤。理論上錯誤,政治上問題更大,很壞很壞?!眳抢湮魇恰拔母铩鼻埃?957年-1966年)的《人民日報》總編輯兼新華社社長,說話邏輯性、理論性很強,他說:“文章否認真理的相對性,否認馬克思主義的普遍真理。文章說的馬克思主義要經過長期實踐證明以后才能證明是真理,列寧關于帝國主義時代個別國家可以取得勝利學說,只有經過第一次世界大戰和十月革命的實踐以后,才能證明是真理。就是說列寧提出這個學說時不是真理,一定要等20-30年以后實踐證明了才是真理。那么,人們怎么會熱烈擁護,會為之貫徹執行而奮斗呢?文章是提倡懷疑一切,提倡真理不可信、不可知、相對真理不存在,真理在開始提出時不是真理,要經過實踐檢驗后才是真理。這是原則錯誤?!?/p>

盡管,胡績偉已經考慮過轉載的后果,但他還是被老總編輯那條理清晰的斥責激出一身汗,他的話是那樣富有論戰性?!拔恼略谡紊虾軌暮軌?,作者認為‘四人幫不是修正主義,而是教條主義,不是歪篡毛澤東思想,而是死抱著毛主席的教條不放,因而現在主要不是反‘四人幫的修正主義,而是應該反教條主義。如文所說的,要粉碎人們的精神枷鎖,就是要反對圣經上說了才是對的,所謂要沖破禁區,就是沖破毛澤東思想,文章結尾認為當前要反對的就是躺在馬列主義毛澤東思想上的教條,甚至拿現在公式去限制、宰割、裁剪豐富的革命實踐,就是要反對所謂教條主義,要向馬列主義開戰,向毛澤東思想開戰?!?/p>

總編輯很清楚這種指責一旦被認可,自己會面臨什么樣的結局,他手執耳機,邊聽邊記,生怕漏掉一個字?!拔恼掠煤艽蟮钠v馬克思、恩格斯如何修改《共產黨宣言》,毛澤東如何修改自己的文章,作者的意思就是要提倡我們去懷疑毛主席的指示,去修改毛澤東思想,認為毛主席的指示有不正確的地方,因為不能把毛主席的指示當僵死的教導,不能當圣經去崇拜,很明顯,作者的意思就是要砍旗。文章批判林彪‘一句頂一萬句、‘句句是真理,難道一句頂一句也不行?難道句句不是真理才對嗎?”

緊張空氣壓抑得人透不過氣來,胡績偉不由自主地解開襯衣上的鈕扣,繼續記錄對方的話:“毛澤東思想是我們團結的基礎,如果都去懷疑主席指示有錯,認為修改,大家都去爭論哪些錯了,哪些要改,我們的黨還能團結一致嗎?我們的國家還能安定團結嗎?所以這篇文章在政治上在砍倒毛澤東思想這面紅旗,是很壞很壞的?!?/p>

“吳冷西同志,你把這篇文章說得如此嚴重,我想請問一下,你講的這些是你個人的意見,還是傳達領導同志的意圖?!?/p>

“這是我個人的意見,請你不要外傳?!?/p>

“不!既然你把這事在政治上提這么高,我必須和別人討論你這些意見對不對,所以不能不做必要的傳達?!?/p>

“這,你看著辦吧。不過,你要把我的電話記錄送給我一份?!?/p>

“我會這么做的?!?/p>

其實,胡績偉并不知道,早在吳冷西沒有來電話之前,時任中共中央辦公廳主任的汪東興已經給中宣部部長張平化打了電話,嚴厲追查此事。

一時間斗爭的硝煙四處彌漫。從一開始,這篇文章就被上升到路線問題、旗幟問題上來。作為文章的“始作俑者”,胡福明面前沒有鮮花和喝彩、榮譽和尊敬,有的只是巨大的政治壓力和沉重的精神負擔。時任華南師范學院教授的黎克明(他是支持胡的觀點的)當時對他說:“老胡,你已經卷進了中央高層內部的斗爭了,風險很大,你知道嗎?這可是已經轉進了政治斗爭的漩渦了,要有思想準備?!?/p>

胡福明受到很大壓力,甚至準備去坐牢、殺頭。他坐在家中,同往常一樣,默默地關注著事態的發展。他相信文章是講了廣大黨員干部和百姓要說的話的。南大從校長到普通師生都贊成這篇文章,校長匡亞明就曾對他說:“文章我看了,很贊成?!碑斠恍┲呐笥阎肋@個“特約評論員”就是胡福明時,紛紛向他表示祝賀:“說出來了就是勝利……”胡福明受到莫大鼓舞。

在此關鍵時刻,6月2日,鄧小平在全軍政治工作會議上發表了重要講話。他尖銳地批評了“兩個凡是”的思想,明確指出:“實事求是,是毛澤東思想的出發點、根本點?!蓖瑫r批評說:“我們也有些同志天天講毛澤東思想,卻往往忘記、拋棄甚至反對毛主席的實事求是、一切從實際出發、理論與實踐相結合的這一個馬克思主義的根本觀點、根本方法。不但如此,有的人還認為誰要是堅持實事求是,從實際出發,理論與實踐結合,誰就是犯了彌天大罪。他們的觀點實際上是主張只要照抄馬克思、列寧、毛澤東的原話,照抄照搬就行了。要不然,就說這是違反了馬列主義、毛澤東思想,違反了中央精神。他們提出的這個問題不是小問題,而是涉及到怎樣看待馬列主義、毛澤東思想的問題?!彼谥v話中號召“全黨、全軍、全國各族人民打破精神枷鎖,使我們的思想來個大解放”。

次日,《人民日報》在頭版以“鄧副主席精辟闡述毛主席實事求是光輝思想”為通欄標題,《解放軍報》在頭版用套紅大標題,詳細報道了鄧小平在全軍政治工作會議上的重要講話。6月6日,《人民日報》和《解放軍報》又在第一版全文發表了這篇講話。鄧小平的這篇講話,使堅持實踐標準的人們受到了巨大的鼓舞,更明確了真理標準討論的現實針對性和極其重大的意義,堅定了沖破阻力推動這個大討論的信心和勇氣。

但是,斗爭并沒有就此結束。6月15日,汪東興召集中央宣傳部和中央直屬新聞單位負責人開會,對《標準》一文和其他幾篇文章再次進行指責,并點名批評胡耀邦,要他在報上寫文章要注意。他強調,特約評論員文章可要注意,有幾篇不是那么恰當,不要圖一時好過。他認為,宣傳上不足之處,國內外敵人會利用,被敵人利用是不得了的事。他在講話中還特別提到,關于“特約評論員”這件事,他向華國鋒匯報過兩次。言下之意這不僅僅是他個人的意見。

6月24日,《解放軍報》以特約評論員名義發表題為《馬克思主義的一個最基本的原則》的長篇文章。文章一針見血地指出,一些人之所以要堅持某些舊口號、舊提法,“除了人們的思想往往落后于實際這一點以外,還因為有一部分人的利益或多或少地同這些舊口號聯系在一起的緣故。這些人,他們口頭上說的是擔心某些舊口號、舊提法的修改會導致整個革命和整個理論的否定(顯而易見,這不過是一種天方夜譚式的飾辭),實際上是害怕自己某種個人的東西因此受到損害”。

這篇被稱為《標準》姊妹篇的長文,是在胡耀邦和時任中央軍委常委、秘書長羅瑞卿的關心、支持下產生并發表的。羅瑞卿親自修改定稿,并為此同胡耀邦至少通了6次電話。文章發表后不久,羅瑞卿前往西德,安裝人造股骨。臨行前特地給《人民日報》負責人打電話,說:“這篇文章如果要挨打,我愿先挨40大板?!?/p>

7月21日,鄧小平找張平化談話,給他打招呼,要他不要再“下禁令”、“設禁區”了,不要“再把剛開始的生動活潑的政治局面拉向后退”。

7月22日,鄧小平又找胡耀邦談話,旗幟鮮明地支持他發動的這場真理標準討論。他說:“原來沒有注意這篇文章,后來聽說有不同意見,看了一下,這篇文章是馬克思主義的,爭論不可避免,爭得好,根源就是‘兩個凡是?!?/p>

8月19日,鄧小平在接見文化部負責人時說:“《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我說這是馬克思主義的文章,是駁不倒的?!@是一篇堅持馬列主義、毛澤東思想的好文章,它提出了牽一發而動全身的大問題……”

1978年12月18日至22日,中共十一屆三中全會在北京召開。全會堅決批判了“兩個凡是”的錯誤方針,高度評價了關于真理標準問題的討論。全會決定把全黨的工作重點轉移到社會主義現代化建設上來。中共十一屆三中全會,使中國共產黨沖破了“左”傾錯誤的束縛,社會主義事業走向了健康發展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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