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皮

高　軍

她一下子煥發了青春。30好幾的人了，突然變得就像一個20左右的姑娘，走路時不自覺地就會蹦蹦跳跳的，嘴里會不時地哼著歡快的曲子。過去特別煩人的家務事也在不知不覺中干好了。

丈夫在廠里跑銷售，經常不在家。剛開始的時候，她還感到很甜蜜，真正體會到了久別勝新婚的味道。時間長了，就產生了耐不住的寂寞。

不知不覺中，她和本單位的偉好上了。初始，和偉如膠似漆地甜蜜一陣后，她總有一種犯罪的感覺。但不久，就過去了。幾天不和偉見見面，親熱一番，就像丟了魂一般。

不久，丈夫回來了。盡管甜蜜感立即消失了，她還是又全心身地投入到丈夫的懷抱里，再也不理偉。

丈夫在家待了一個星期，又走了。過了沒有幾天，她忍不住又把偉約到家里，偷偷地在一起過夜。

這天，丈夫又回來了。一進門，就把她擁在了懷里，急不可耐地吻她：“親愛的，我愛你?！?/p>

她哆嗦了一下。她提心吊膽地看了一眼丈夫，發現他根本沒注意到她的這一點，才稍稍放下了心。

丈夫急急地把她擁上了床。開始她很被動，但在丈夫的愛撫下，她逐漸走向和諧，沉浸在甜蜜里。

兩人眼看就要達到愛的極點時，她突然聽到一種細碎的聲音，睜開眼睛看看周圍，又沒有一點動靜了。顯然，丈夫感到了她的異常，停了下來：“怎么啦？”

“沒，沒什么?！彼珠]上了眼睛。

丈夫剛剛又進入角色，她又聽到了那種細微的聲音，睜開了眼睛，并且轉頭四下里尋找起來。

“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你？”丈夫不解地看著她。

她不吭聲，繼續扭頭向四處尋找。突然，她瞪大了眼睛，臉上露出驚恐的神色。她看到房子的天花板上一個地方起了一層皮，并裂開了一道縫。

丈夫的熱情徹底消失了。

她指指天花板，不無謙意地說：“你看頂上”

丈夫順著她指的方向看去，什么也沒發現：“看什么？”

“起皮了，還裂了一道縫?！彼怨虉痰厣熘觳?，用右手食指指著天花板。

丈夫奇怪地看她一眼，又把眼光投向天花板，仍沒看到她說的現象。

丈夫在家又待了７天，他倆沒過一次成功的夫妻生活。每次都是這樣，在關鍵時候她總是聽到那種奇怪的聲音，并看到天花板上起皮，裂紋。而他卻看不到。他知道，她是故意找借口，不與他過夫妻生活罷了。

丈夫感到，他們的夫妻關系是難以維持下去了。臨出發前就問她：“咱們是不是該分手啦？”

她沉思了一陣，認真地點了點頭。

接著，他們就去辦理了手續，平平靜靜地分了手。

不久她就與偉結合了。

新婚之夜，在裝飾一新的臥室里，正當他倆的幸福就要到達頂點時，她又聽到了一陣唏唏簌簌的聲音。她的激情又一下子消失了，眼睛睜得大大的。

偉也停住了：“怎么？”

她驚恐地說：“你聽”

“聽什么？”

“有一種奇怪的聲音?！?/p>

“沒有啊?！?/p>

她仔細地聽聽，真的什么動靜也沒有。

他們再次開始時，她又聽到了那奇怪的聲音，只好又停下來。

她把燈開亮，眼光仔細地在墻上尋找。偉在一邊焦急地問：“你找什么呀？”

“聲音?！?/p>

“什么，你找聲音？”

她不理他，眼睛繼續向四下里尋找。他只好怔怔地待在一邊，什么也不說了。

突然，她驚喜地叫道：“找到了，找到了?！?/p>

他不解地看著她。

她突然又神情黯然了：“你看墻上起皮了，還裂了一道縫?！?/p>

“剛裝修的房子怎么會這樣呢？”他認真看了一眼，“你說的縫在哪里？”

她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你怎么啦？那不是嗎？”他又看了一圈，還是沒看到什么。他把她攬過來，輕輕地撫摸著她的頭發：“親愛的，別緊張，別再想以前的事了，好嗎？”

她生氣了：“你，你這是什么話？你不相信我？”

“不是，”他繼續愛撫著她，“墻好好的，絕對沒有什么縫。就是有縫，我們也不用管它，管它干什么?！?/p>

她想想也是，于是就不管了。

可是，他們的夫妻生活怎么也和諧不了，一到關鍵時候，她就會看到墻上起皮，裂紋，她也不知是真是假，因為偉從來沒有承認過看到了這種現象。

不久，他們也分手了。

（選自《山東文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