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芭蕾人生》中的舞蹈

羅 敏

[摘要]《芭蕾人生》并非是傳統意義上的歌舞片，但繼承了其將音樂、舞蹈和戲劇沖突相結合的優勢，將戲劇沖突和人物性格清晰地展示給觀眾，本文分析了舞蹈在這部影片中的作用與運用特色。影片巧妙地運用舞蹈元素向我們訴說，生命就像是一場舞蹈，在這個舞臺上，你會感受到身心的雙重傷痛，也會感覺到釋放時的快樂。

[關鍵詞]舞蹈；《芭蕾人生》；現代芭蕾

一、緒論

電影《芭蕾人生》由羅伯特·奧特曼執導。羅伯特·奧特曼擅長拍攝紀錄片，曾因《大玩家》獲得戛納電影節最佳導演獎，曾因《高斯福德莊園》獲得金球獎最佳導演獎，五次獲得奧斯卡最佳導演獎的提名。由于奧特曼對多線式劇情及多角色和復雜人物關系有著出色的掌控能力，因此其對《芭蕾人生》的把握也是游刃有余，嫻熟之至，將故事中芭蕾舞演員的眾生相表現得淋漓盡致，富有層次感。

這部大師級文藝片為觀眾演繹了芭蕾舞演員的夢想與激情奮斗的故事。影片的主人公蕾是個舞蹈天才，這是她身邊的人眾所周知的事情，從幼年起，她就開始在舞臺上嶄露頭角。但天才怎樣才能順利地踏上成功的紅地毯卻是一個難題。作為一個新人，蕾加入芝加哥芭蕾舞團，她遭遇了種種磨難，從舞伴們對天才的排擠到她對藝術進行探索時所遭遇的困難……但不管遇到什么，蕾都決定要憑自己的努力和奮斗走向成功。她終于從一個剛進劇團的芭蕾舞新人走到了最容易露臉的首席領舞，她出色的舞技受到大家的熱烈歡迎，也讓同伴們非常羨慕?？墒侨藗儗俚纳钋衅谕麩o形中給她帶來了巨大壓力，加上每天大量無止境的練習，讓蕾越發透不過氣來，她必須得找點有趣的事情來放松一下自己，出乎大家意料的是，她選擇了在餐廳當服務生，還因此和男孩喬治發展出一段羅曼史……

二、舞蹈在影片中的作用

這部電影是對芭蕾舞世界的一次近距離呈現，這種原生態記錄讓觀眾有身臨其境的體驗。這是對芭蕾舞世界的一次近距離的觀察，沒有膜拜，只有再現。這是對舞蹈演員生活的一次原生態的描寫，不僅平實，而且生動。通過導演奧特曼的眼睛，我們看到了安靜的、熱烈的、流動的、性感的舞蹈，也看到了舞者們并不如舞臺上一般光鮮的生活，看到了他們對情感的渴望，對生活的欲求和對舞蹈的熱愛；看到了他們的遭遇與麻煩、辛酸與無奈，以及與同伴之間的關系?！栋爬偃松凡⒎鞘莻鹘y意義上的歌舞片，但繼承了其將音樂、舞蹈和戲劇沖突相結合的優勢，將戲劇沖突和人物性格清晰地展示給觀眾，這種獨特的敘事方式在這部影片中進一步放大，且舞蹈在影片中起到了特殊的作用。

1烘托氣氛

影片由一段芭蕾群舞引出。舞蹈是一種人體動作的藝術。它以舞蹈動作為主要藝術表現手段，著重表現語言文字或其他藝術手段所難以表現的人們內在的精神世界——細膩的情感、深刻的思想、鮮明的性格；表現人與自然、人與社會、人與人之間以及人自身內部的矛盾沖突。第一段芭蕾舞恰到好處地烘托了影片氣氛，并點名該片主題——浮生若舞。芭蕾在奧特曼的影像指導下，超乎了影迷們視覺的最大承受能力。在舒緩、柔和的燈光下，一個個小精靈、一條條長絲帶，串起了一個關于舞蹈人的夢想，這個夢想竟是如此的真實，也是如此的平實。作品意念從一條絲帶開始，將偌大的空間不停地切割、組合、打散與重構，創造出別具層次和生命感的空間。

舞蹈是以抒情見長的藝術。一般說來，舞蹈應像抒情詩那樣，造成某種情感凝聚下的藝術意境。它不是模擬(再現事物的外部特征)，而是比擬(表現性格的內在實質)；不是講述連貫、曲折的故事，而是通過人體的運動塑造出鮮明的形象，抒發情感，烘托氣氛。當女主角在條條絲帶中翩然起舞，好似糾結其中，又似幻化出新的希望。使得舞蹈動作在連續流動的過程中給人以明晰的美的感受，并且在片刻的停頓和靜止時呈現出舞蹈內在的含義和韻味。這段持續了3分鐘左右的芭蕾舞動中有靜，靜中有動，動靜有序，二者皆美，充分地展現人體線條和動作的美，集中反映其內在神情。

詩人聞一多說過：“舞是生命情調最直接、最尖銳、最單純而又最充足的表現?！蔽璧甘侨祟惛星樽罴?、最激動時的表現形式。人的形體動作能抒發最激動時的心態，表達豐富的內在感情。舞蹈在這部影片中有畫龍點睛的作用，準確地抒發劇中人物的感情，加深和強化觀眾的情感體驗。影片中女主人公蕾對舞蹈有熾熱的愛好，她希望能通過自己的努力在舞臺上展現出她的美麗。于是，在幕后她不畏艱辛，勤奮練習。也正是如此，她的舞蹈才顯得更為生動而有魅力。蕾在腳尖上演繹出輕盈、舒緩、優雅的舞姿。這種舞姿是追求詩意化的，注重意境的創造，給觀眾的想象力留下了寬廣的馳騁余地?！熬坝?，境界愈深；景愈顯，境界愈淺?！边@里的“境”，用于舞蹈上，可以理解為從舞蹈內容和形式的完美統一中升華凝成的藝術境界，或者說是作品內含的詩意和韻味。蕾的舞蹈，宛如一首真摯滿懷的激情詩，具有詩的意境。意境追求的是神似，神似又是以形似為基礎的，以形傳神，形中見神。當然，影片想要呈現在觀眾面前的不僅僅是一個單一的芭蕾舞演員的角色。而是一個團體、一個舞者的完整世界。

2敘事鋪墊

羅伯特·奧特曼是一個稟賦異常的天才導演，善于營造五彩繽紛的銀幕世界，他用特有的令人瞠目的表達方式挑戰觀眾的欣賞角度。在《芭蕾人生》中，奧特曼把他一貫犀利的、帶著專制色彩的鏡頭語言投向了舞蹈這個高雅的領域?？v觀《芭蕾人生》這部影片應接不暇的舞蹈場景，可謂是美輪美奐，令人為芭蕾叫好，為年輕瘋狂。然而，仔細看來，則每個細節都是千錘百煉，每個演員都是傷痕累累。為了臺上幾分鐘的輝煌，演員臺下不只十年功，還得住在條件很差的房子里，有的甚至好多人擠一間房子，打地鋪。白天排練，晚上兼職。每一個演出機會都很重要。每個人都戰戰兢兢，因為身后隨時有一大堆年輕人等著代替你。有一幕，一位舞蹈演員排練時腳踝韌帶忽然斷裂，好大一聲響，大家都知道那個聲音，也知道她從此不能再跳舞了，導演的處理非常冷靜，幾乎冷血。來了幾個人把女孩扶走，其余的人接著排練，除了她們的眼神，我們并不能真切感受那種傷痛。觀眾在這樣一個不為眾人所知的世界中看到鮮花背后的淚水和努力。舞者的生活絕不僅僅是鎂光燈下的榮耀，其背后隱藏著她們不愿為人所知的苦衷。而這一切在奧特曼的鏡頭下融合成把激情、運動于一身的令人驚異的美。

影片在極簡潔形式的簇擁下，人物的塑造就如同一部紀錄片般，似乎只有先后順序，沒有跌宕起伏，也許這是老奧特曼的一次新嘗試。影片共出現lO次芭蕾公演的場面，每一次舞蹈都讓觀眾深深地感覺到舞蹈之于這些舞者，不僅僅是一種藝術、一種謀生的手段，還是情感的一種宣泄、生命的一個出口。影片第23分鐘開始的雙人舞，男女演員用極度柔軟、優美的舞姿表演出了深刻的愛情，用肢體將跌宕的情感起伏表現得淋漓盡致。在表演過程中，天公并不作美下起了大雨，而演員則無視于這風雨，依舊盡

心演繹，臺下的觀眾則堅持冒雨觀賞。此時，舞蹈在這些演員心目中不僅僅是工作，更是一種追求。

3增添美感

芭蕾是一門表演細膩、技藝精湛、魅力無窮、使人心曠神怡的藝術。它那優雅的舞姿、輕盈的跳躍以及富有韻味的腳尖旋轉常常把人帶人夢幻般的藝術境界。它的高雅與美妙堪稱人類文明進步的精華，被奉為“舞蹈藝術皇冠之珠”。

印象最深的一場舞，是一場獨舞，幽暗的藍色燈光籠罩下，女舞者伴隨著從天而降的舞繩輕輕晃動，轉圈，速度愈來愈快。她仰起俊美的臉。凝滯遠方，目光深遠，憔悴，好像是在等待上天的恩賜，又好像是在等待著愛人的回歸。鏡頭轉換到了閃光的大理石上，印出了舞者的心思，印出了舞者的離奇，接著又立刻切換到舞繩上。這時，美麗的女舞者已經騰空而起，腳尖微微抖動，光滑的身子已經全然貼在舞繩上，隨風搖擺；接著落地，繼續踩著碎步，再一次騰空，高度更高，動作神態也更像一位潔白溫柔的天使，生出了翅膀，為純真的孩子們獻上了詩歌的高貴、亞馬遜的濃郁。舞者身后的音樂也是如此般的富有韻律，富有感化心靈創傷的功效。音畫在這一刻得到了均衡，一次曼妙的均衡，心房被融化而得到感召，不再患得患失，不再被世俗所困擾，不再憤怒，不再惆悵……透入舞蹈有形的外殼，鉆進去，往里又往里。那里也許是綿長深邃的長階，當你覺得漸漸接近最底層時，你一定已然化為無。你亦無，長階亦無，而唯其無，似乎更是無所不在。找不到長階之底同時找不到你自己時，你們一同成為了無所不在卻絕不解說、不可解說、不存在解說、不解說的震顫，只源于人類生命靈性并與之同在的那種震顫。它有弱、有強、有柔、有剛、有弛、有張、有澀、有暢。它就是律動。律動，是舞蹈的靈魂。從內向外看，尤其能直觀這一真諦。律動，賦予生命的原始躁動以節奏秩序，使之化為一種情調，可洞若觀火地呈現。律動，核心即是力的樣式。律動力的樣式變化豐富，最能直接而顯著地表現出舞者的氣質、情愫、千種韻致。舞蹈的律動美為整部影片增添了美感。

三、本片的特色

1淡化情節，突出舞蹈本體

芭蕾舞富于抒情詩意，刻畫人物細膩，善于表現復雜的人物性格，將舞蹈技藝、戲劇表演、造型姿態三者水乳交融。影片《芭蕾人生》淡化故事情節，突出舞蹈本體。導演并未急于展開故事情節，而是充分發揮芭蕾擅長抒情的功能，全劇共有二幕十場，不是大段的群舞場面，就是獨舞、雙人舞表演，演員幾乎都是在不停地舞蹈著，整部影片動態十足。影片第13分鐘的舞蹈，伴樂為印度曲，充分表現了舞蹈本身。兩個男演員和一個女演員的纏綿與糾結，用肢體語言不斷延伸美感，然而這段舞蹈似乎與本片的情節沒有必然的聯系。

2舞蹈元素的多元化

本片是各種舞蹈元素的有機結合，芭蕾舞、現代舞、倫巴、印度舞等一應俱全，而現代芭蕾舞貫穿始終。

而芭蕾中的舞蹈格式有獨舞、雙人舞、多人舞。獨舞長于刻畫人物性格和抒發內心情感；群舞則來渲染、烘托氣氛，調劑色彩。雙人舞在古典舞劇中，男女主人公的雙人舞，常被處理為全劇的核心舞段。本片的舞蹈是足尖上的現代舞，打破傳統芭蕾的束縛，運用現代舞的形式和語匯，把舞蹈演員的肢體表現力發揮到極致，讓影片表現出極大的虛無和限制的空間力量；舞蹈充分運用動靜組合關系，用光影的變化將影視空間切割，通過舞者的交流、音樂的緩急。表現出空間的虛實不定。

影片《芭蕾人生》略帶紀錄片風格。導演巧妙地運用舞蹈元素向我們訴說，生命就像是一場舞蹈，在這個舞臺上，你會感受到身心的雙重傷痛，也會感覺到釋放時的快樂。而你只要全心投入、自得其樂，我們就會愛上這場如舞蹈一般安靜也熱烈、絢美也傷感的人生。

[作者簡介]羅敏(1976—)，江西財經大學藝術學院音樂系講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