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想指示針

卓 滿

已經很久沒有單純的夢想過了。肚子餓了想吃一碗香噴噴的牛肉面卻總先考慮有沒有足夠的錢;想看一部心儀的電影卻因下載時間過長而扔在一邊;想給好友郵一封思念的信件也因為各種理由搪塞了過去……距離上一次不計代價的夢想已經過了多久,因為已過了單純夢想的心境,站在現實與來路的交錯口遲遲不肯挪步。但還是忍不住想回頭望望,還是想回到滿目春光的時候……

都還不想忘呢,我的朋友。

泱泱

初三時換了一個非常聰明的同桌,有著“月亮”臉的泱泱。

他總是架著一副度數比實際需要低了很多的眼鏡,上面還常常罩了一副我的。那時我們坐在進門第一排第一桌,每天都開心笑著,他一笑便會整個俯下身去,顧盼神飛的眼睛溜來轉去。左邊的墻壁上貼著一張張成績排名表,我們總愛玩摘掉眼鏡后比誰距離遠能看得清這種游戲,到最后終于疲憊,因為視力倦乏得不容我們再折騰。

每天清晨面對“你昨晚學到幾點啊?”之類的詢問彼此心照不宣地笑笑,一面叫囂著“我要眼睛啊我要睡覺!”一面咬緊牙關逼迫自己多學一會兒再多學一會兒。

我們是不同老師的得力助手。我是語文科代表,他是數學科代表。班主任用心地想讓我們坐在一起優勢互補。于是在他的耐心講解下我的理化成績一步步爬了上來,他的文綜也有了很大提高。我們是班里唯一沒有在這一年里被拆開的同桌。

泱泱說他的夢想很簡單,考進一個好的高中再爭取考上一個好的大學,按部就班努力奔向康莊大道,再開個網吧,快樂地做一個普普通通的人。望著說這番話時一臉滿足的他,我那時笑得嘴都快抽筋了。我說:“你怎么這么沒有追求,這么簡單的夢想叫什么夢想啊?！彼兡槹懵冻鲆苫蟮纳袂?“我就是這樣想的啊,真的?！比缓笏麊栁?“你呢,你有什么夢想?”我突然語塞,自己的夢想,聽著富麗堂皇,其實也不過是不切實際的空想罷了。

臨近畢業時我問了他一個重要的問題,彼時他在奮筆疾書,回答得有些心不在焉。

“泱泱,以后我們會失去聯系么?”

“不會啊,反正有QQ?！?/p>

“那你不上QQ了怎么辦?”

“我肯定會上啊!我還要玩游戲呢!”

后來直到畢業都沒有留過彼此的手機號碼,他去了外地上學,而QQ頭像似乎也一直灰暗著。

佳佳

佳佳是我的后座,頎長秀氣的女生。

她一直獨來獨往,初三時常見她行色匆匆生怕耽誤一分一秒?？墒撬呐]有和成績成正比,于是每一次考試后都能看到她瘦弱的肩膀隨著抽噎聲微微地顫抖。我們都無言規勸,只得默默幫助她。一道題,一個知識點,就這樣互相扶持著看成績朝著汗水滴落的反方向爬去。

也許面對性格安靜的人最好的辦法就是真心且無形的關懷。佳佳笑得越發恬靜悠然,帶著這個年齡該有的稚氣與懵懂,后來在中考中取得了和付出對等的成績。在她去上海之前,曾鄭重地感謝我們之前對她的幫助,看著她孑然的背影,我們都知道她會堅強。

小驢

以前小驢就常自詡為鋼琴家,音樂的翅膀讓他像個小精靈一樣在初三的題海中翱翔。坐在琴前的他如小王子般熠熠生輝,他對我們說著他的夢想,激情萬丈。

初三下學期的某天,小驢突然說他要去北京考中央音樂學院附中?？粗麍远ǖ难凵窈妥非髩粝氲臍飧?有人撇嘴繼續背書;有人羨慕得搖頭感嘆;我們一干好友則激動地告訴他:一定要堅持夢想,你一定能考上。他帶著信心踏上路途的幾個月后,我們得到他失敗的消息。之后聽說他又復讀了一年,每天苦練琴技,終于圓了夢。

再見到他時是在上個月了,因為提前錄取所以放了3個多月假?？粗鴷r光打在他身上深刻的烙印,我們都笑了。

我們

如果夢想是枚指示針,會不會在流逝的時間里被打磨得模糊不清。我們都在長大,一步一步不管是按著既定的計劃還是偏離了最初的軌道,都在無可避免地往前走。站在現實與來路的交錯口遲遲不肯邁步,還是想回頭望望,還是想回到滿目春光的時候。

那時候有最單純的夢想,最簡單的執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