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一樓

［俄］瑪勒謝里·薩利莫夫、文　李冬梅、編譯

這是一家普通的房屋開發公司。這樣的房屋開發公司在俄羅斯有數千家。當時對建筑一竅不通的我想要到這家公司找一份工作。

“你會干什么？”一個負責人問。

“我會砌磚?！蔽掖笾懽踊卮?。

“你嚴肅點！”那位負責人從椅子上欠起身子說，“我們需要的可是技術熟練的專業人才?！?/p>

“我的技術非常熟練?！蔽倚睦锇l毛，但表情相當自信。

“這我看出來了。那你現在就去上班吧，我們正好在建一棟大樓……”

我就這樣被錄用了。在去工地的路上，我遇到了工長。

“干活之前你還是先見識見識我們這棟與眾不同的大樓吧?！惫らL自豪地說。

這棟大樓也的確讓我大開了眼界：這是一棟高層住宅樓，樓頂高聳入云，但二樓還沒有建完，一樓根本沒有。

“看來，是一著急給忘了，”工長不好意思地說，“圖紙上好像有一樓來著。咱們現在就去找找看?！?/p>

工長的辦公室里堆著一大堆與這棟樓有關的文件，真夠多的了，不用磚，只用這些文件就足夠砌整個一樓了。為了找到一樓的設計圖紙，工長在文件堆中翻了起來，有些文件上簽著一串串的名字，還蓋著大大小小的印章，有些有重要的批示，有些還附著緊急通知。讓我最為吃驚的是里面居然還有這棟大樓交付使用的交接書，而且驗收結果竟然還是“優秀”。

正是這份制作精美、別具特色的交接書后來幫助工長抵擋了憤怒的住戶們的攻擊。這棟大樓的住戶們剛才遠遠地一看見他，立刻就從各樓層、各門洞跑了過來，圍著他七嘴八舌地問：“什么時候鋪地板？”“門為什么打不開，打開了為什么又關不上？”“電梯以后能正常工作嗎？”還有水、電、暖氣等一大堆問題……

住戶們的情緒異常激動，特別是那些準備入住一樓的住戶，因為他們從來沒想過會沒有一樓。二樓的住戶也很不滿，因為他們實在無法想象，如果沒有一樓，二樓是靠什么支撐著呢。多虧了工長跑得快才勉強逃過一劫，我急忙躲到一旁給慌不擇路的工長讓路。

同時，公司里對此事也在進行著激烈的討論。有一些人甚至提出要追建一樓，但這個辦法僅供參考。

后來我才知道，有些開發公司比這還過分：交付使用時有的樓沒有封頂，有的樓沒有地基，有的樓甚至連一層也沒建。

現在，我對這種事早已經見怪不怪、習以為常了。

【原載2009年5月15日《諷刺與幽默》】

插圖/商家陷阱/張建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