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梯是長還是短

張小嫻

我小時候念的那所幼兒園在一道很長很長的樓梯盡頭。記憶中，那道樓梯好像永遠也走不完。那時跟同學賽跑，看誰先跑上樓梯。跑到上面，臉也漲紅了，好像一下子跑了幾百級樓梯。

很多年后，舊地重游，我發現記憶中的那道樓梯原來是很短的。為什么從前會覺得它很長呢?也許當時年紀小，覺得每個大人都很高，每條斜路都很長，樓梯也是永遠走不完的。

人長大了，樓梯也變短了，只消走幾步便可以走到盡頭。從前覺得一望無盡的世界，原來很渺小。

小時候，祖母常常送我上學，她總是走在前面。當她走到樓梯頂上，我還背著書包慢慢走著。她站在上面催我：“快點！快點！”

念小學六年級的時候，我們又一起走那道樓梯。這一次，我走在前面，祖母走在后面。她每走幾級，便要停下來休息一下，一邊喘氣一邊埋怨：“這道樓梯為什么變長了？以前沒有這么長的?！?/p>

樓梯沒有變長，是她老了。

同一道樓梯，到底是長還是短？樓梯沒變，變的是歲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