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工歷險記

陳偉民

1.遭遇“好心人”

柳寶高考落榜后,便告別父母和貧窮落后的山村,踏上了到省城打工的路。他心想,自己是高中畢業生,到省城去打工,肯定會比那些斗大的字不識一籮筐的人要強得多。帶著這份信心,他準備先在省城打工,等掙到錢后,再圓自己上大學的夢。

然而,世上的事根本就不是人們所想的那么美好,愿望往往跟現實恰恰相反。柳寶來到省城后,不知找了多少單位,可人家只看了他一眼就回絕了。原來他這高中學歷,在省城根本不值錢,加上他雖是農家子弟,卻長得一副弱不禁風的樣子,根本就不是干活的料。結果要求學歷的單位嫌他文化低,干體力活的單位又覺得他根本干不了重活。就這樣,一晃一個星期過去了,他打工的事還沒有著落。

眼看身上的錢越來越少,再這樣下去就只能討飯了。說實話,就是討飯柳寶也懷疑自己是否有這個能力。因為討飯要不怕別人的白眼。自己作為一名高中畢業生,怎么可能拉得下這副臉面呢?

這天上午,柳寶漫無目的地走在省城的大街上,突然一個小伙子走到他面前,笑著對他說:“兄弟,我看你一副落泊的樣子,是不是進城打工,一時還沒有找到工作啊?”

柳寶情不自禁地問:“你是怎么知道的?”

小伙子得意地朝他笑了笑說:“其實我跟你一樣,也有過這么一段經歷,所以一眼就看出來了?！闭f到這里,他看了柳寶一眼說:“現在金融危機,找工作還真不容易,是不是要我幫忙呀?”

柳寶不由一喜,心想真是瞌睡有人送枕頭,我正在為找工作的事走投無路呢,現在竟有人主動幫忙。不過,他轉念一想,是不是遇到騙子了?出來打工前,他曾聽在城里打過工的人說過,現在城里的騙子實在太多,一不小心就有可能受騙上當。想到這里,他將正要說的感激之言咽了下去。

小伙子見柳寶不開口,知道他心里有顧慮,便笑著說:“是不是不相信我呀?這也難怪,現在的騙子實在太多,也就讓人不得不防了。不過,你瞧我這樣子像是騙子嗎?再說,你又不是什么小姑娘,我騙你這個大小伙子又有什么用呢?說實話,我只是跟你有著同樣的經歷,是同情你才想幫你的呀!”

柳寶想想也是啊!我一個大小伙子,他騙我能有什么好處呢?想到這里,他苦笑了一下說:“對不起!我叫柳寶,剛到省城,想找一份工,想不到找了一個星期也沒有找到?！闭f到這里,他又將自己的情況簡單地說了一遍。

“噢!我叫李長勝?！毙』镒用ψ晕医榻B說,“三年前到省城來打工,現在干的是一種特殊職業?！?/p>

“特殊職業?”柳寶一下子愣住了,“什么特殊職業?掙的錢多嗎?”

李長勝朝四周掃視了一眼后,得意地朝他笑了一下說:“既然是特殊職業,當然就要保密了。不過,我可以告訴你,這份工作雖然風險大了點,但掙的錢卻很多。這主要看各人的效益,有時幾天就能掙到好幾千塊錢呢!”

幾天就能掙好幾千塊錢?我的天哪!父母種一年的田,也很難有幾千塊錢的收入啊!究竟是什么特殊職業呀?柳寶想到這里,忍不住問:“究竟干什么工作能拿到這么多錢啊?你是不是騙我啊?”

“我騙你,你能給我好處嗎?”李長勝有些不高興地說,“你我素昧平生,我是看在我們有相同經歷的分上,才想幫你的。既然你不放心我,那就算了?！闭f完就準備離去。

柳寶見狀不禁慌了,眼看到手的鴨子怎能讓它飛了呢?想到這里,他連忙上前攔住李長勝:“大哥,我只是有點不放心才這樣問你的嘛!我這就跟你走?！?/p>

李長勝沉思了一下后說:“好吧!我就做一次好人吧!不過,我希望你今后不該問的話千萬不要問,不該做的事千萬不要做。知道嗎?”

“知道,知道?！绷鴮氝B忙討好地說,但心里不禁疑惑起來:到底是干什么工作,這么神神秘秘的呀?

李長勝攔了輛的士,兩人一起上了車。的士穿過繁華的大街,開始朝郊區方向駛去。柳寶覺得有些不對頭,這不是往鄉下走嗎?難道這特殊職業在鄉下?于是他問李長勝:“大哥,我們這是去哪兒啊?怎么好像是往鄉下去呀?”

李長勝朝他瞪了一眼說:“我剛才不是跟你說了嗎?不該問的話不要問,怎么就沒有一點記性呢?不過你放心,我不會把你賣掉的。瞧你這副模樣,就是把你賣掉,也絕對賣不到一頭豬的價錢?！?/p>

柳寶被李長勝這么一訓斥,也就不好再說什么了。不過,他心里有如十五個吊桶打水,七上八下的。

2.落入虎穴

的士在郊區劉家堡村的村口停了下來。當柳寶從車上走下來時,他好像突然回到了自己的老家。柳寶以為到了這里,就到了目的地。想不到李長勝根本就沒有把他往村里帶,而是繼續趕路,往村東邊的一座大山走去。柳寶終于憋不住了,心想,不是帶我上山做土匪吧?這種打家劫舍的勾當是有可能幾天時間就掙到幾千塊錢,可這種有命掙錢沒命享受的事,自己無論如何也不能干!想到這里,他停下步來,十分堅決地說:“大哥,你如果不說清楚究竟讓我干什么工作,就是打死我,我也不會再跟你走了?！?/p>

李長勝看出了柳寶的心思,笑了一下,揶揄地說:“兄弟,你放心,瞧你這副身子骨,如果讓你做土匪的話,恐怕你還沒殺到人,就被別人殺了;要是讓你去販賣毒品,就是借你十個膽,你也不敢干這事的。告訴你,正因為特殊職業,所以我才不好跟你說。不過,到時候你自然就明白了?！?/p>

柳寶聽他這么說,還是不知李長勝葫蘆里究竟賣的是什么藥。不過,李長勝不愿說出真相,他也沒有辦法,只得硬著頭皮繼續跟他走。事到如今,他已經沒有退路了。

柳寶在李長勝的帶領下,終于爬到了半山腰的一個山洞前。只見洞前站著兩個五大三粗的壯漢,手里拿著一根粗木棍,一副窮兇極惡的樣子。李長勝看了柳寶一眼后說:“到了,我們進去吧!”

“進山洞?”柳寶有些吃驚地說,“怎么有點像是威虎山座山雕的土匪洞啊?”

李長勝像是沒有聽到柳寶的話,帶頭走了進去。想不到這山洞還真大,里面還亮著電燈,有幾個人正在忙碌著,由于燈光暗淡,柳寶起初沒看清他們究竟在干什么。等到走近了,才看到這幾個人正在用手抓火爐里的炭。柳寶不禁大吃一驚,心想,這些人是不是活得不耐煩,干這種玩火的游戲啊?

就在柳寶正要開口問他們時,李長勝拍了一下手,對大家說:“各位,介紹一下,這位新來的朋友叫柳寶,今后還要請大家相互關照?！闭f完,朝大家揮一下手,走出了山洞。

想不到李長勝剛走出山洞,剛才幾個在火爐里抓炭的人,突然手拿棍棒朝柳寶撲了過來,劈頭蓋臉的就是一頓棍棒,打得他根本沒有還手之力。很快,柳寶就被打得鼻青臉腫,像個大熊貓。

柳寶半天才從地上爬起來,抹了一把鼻子上的血,有氣無力地說:“你、你們為什么無緣無故打我?”

大家聽他這么說,不禁哈哈大笑起來。其中一個高個子小伙笑夠了后對他說:“兄弟,我們都是干特殊職業的,如果經不住打,將來又怎么能適應工作呢?”

“什么特殊職業?”柳寶迫不及待地問。

大家又是一陣哄堂大笑,接著又跑到火爐邊去拿火爐中燒得發紅的炭。速度快的拿到炭后,就連忙扔到地上,手上只是燒個血泡。其中一個瘦小伙子大概是剛練這玩意兒,動作不夠迅速,每次拿火炭時手都被燒得冒煙,卻又不敢大聲叫喊,只是一臉痛苦的表情。

柳寶真不知道這些人究竟是干什么的,就想跑出去問李長勝。到山洞口,那兩個壯漢同時舉起手中的棍子,大聲呵斥道:“快滾回去!否則要你的狗命!”

這時柳寶才終于明白自己受騙上當,掉進一個陷阱里了。

3.囚犯生活

特殊職業?究竟是什么特殊職業呢?就在柳寶冥思苦想時,一位老頭一手拎著木桶,一手拎著籃子走了進來?！班?吃中飯了?！庇腥烁吲d地叫了起來,從老頭手里接過饅頭和一碗稀粥。

這時柳寶才突然感到自己肚子餓了,便也走上前去。

李長勝看了他一眼說:“那當然了。不過,你們這次行動,一定要聽指揮,千萬不要盲目行事。一旦被抓住了,千萬不要把大家一起供出來。否則你們就是逃跑了,我們的人總有一天會抓住你們的,到時候就不要怪我心狠手辣了!”

“怎么可能呢!老板你好不容易給了我們這么一個掙錢的飯碗,我們說什么也不會背叛你的呀!”柳寶連忙說。

大家也連忙跟著表態,一定不會做對不起老板的事。

聽大家這么說,李長勝的臉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想不到面包車快要進入市區時,又上來三個年輕力壯的小伙子。柳寶知道事情并不是自己所想象的那么簡單,李長勝本來就是一條狡猾的狐貍,第一次讓他們六個人出來扒竊,肯定會進行周密計劃的。他也不可能不預防他們六個人在大街上逃跑,一定會采取預防措施。

果然,當他們進入市區后,李長勝將柳寶他們六個人分開行動,每人后面跟著一個年輕力壯的小伙子。這樣,即使一個逃跑,也不至于全部跑掉。柳寶他們事先已考慮到這種可能,大家商量如果遇到這種情況,就都不逃跑,等到以后有機會時再一起逃,免得剩下的人以后很難找到逃跑的機會,甚至會受到李長勝的迫害。在分手時,柳寶朝大家使了個眼神,意思就是要大家放棄這次逃跑的機會。

到了中午,大家帶著或多或少的“戰利品”,陸續來到了預先約定的地方。想不到趙飛不按原先計劃獨自逃跑,被監視他的人抓住。這家伙經不住李長勝三拳兩腳就招供了,竟然供出了大家準備逃跑的計劃。

回到山洞后,李長勝開始一個個拷打。大家都知道,如果說出逃跑計劃的話,李長勝更不會放過大家,所以誰也沒有承認。審問柳寶時,柳寶笑著對他說:“大哥,如果這次行動我們真的想逃跑,你們恐怕誰也攔不住的。就算跑不掉,我們只要在大街上喊一聲,準會有警察追來的。正因為我們根本不想逃跑,所以才都回來了。另外你也清楚,趙飛已不是一次逃跑了,他大概是怕你打他,所以才編出這么一套謊話來的?！?/p>

李長勝聽柳寶這么說,覺得也有道理,于是便咬牙切齒地說:“這個小王八蛋,臨死了還要找墊背的?！闭f完便氣沖沖地走了。

柳寶從李長勝的話中聽出趙飛這次肯定是兇多吉少,趙飛雖然可恨,可他畢竟還是個孩子啊!不行,千萬不能讓他被李長勝他們打死,一定要想辦法救他。怎樣才能救他呢?柳寶一時也想不出辦法。

6.智勝罪犯

就在柳寶冥思苦想之際,王能林咬牙切齒地低聲罵著:“趙飛這個小兔崽子,差點兒壞了我們的大事。如果我們不事先約定好,堅決不承認的話,恐怕我們都性命難保?！?/p>

“是啊!這小東西臨死還要把我們拉進去,真他媽的不是個好東西!”錢洪軍氣憤地罵著,又說:“剛才我聽兩個看門的說,老板準備把趙飛扔到山谷里去呢!真是罪有應得?！?/p>

柳寶聽后,不禁怔了一下,連忙說:“大家不要怨恨他,他畢竟還是個孩子,遇上這么大的事,他又能懂什么呢?我們還是趕緊想想辦法,該如何救他?！?/p>

大家聽柳寶這么說,也感到趙飛畢竟是個不懂事的孩子,如果眼睜睜地看著他被扔到山谷里,良心上也過不去?？衫铋L勝是個心狠手辣的家伙,要想讓他輕易放過趙飛,簡直比登天還難?？墒窃趺礌I救趙飛呢?大家一時束手無策,誰也想不出辦法。

良久,柳寶咬牙切齒地說:“時間來不及了,一旦趙飛被扔到山谷里去,就后悔莫及了?，F在我們只能魚死網破,跟他們拼了?！闭f到這里,他掃了大家一眼,“不過,憑我們這幾個人,根本是打不過他們的。但我們可以用計,擒賊先擒王,我們只要將李長勝制服,其他人也就不敢動手了?！?/p>

這倒是個好計,可怎么才能制服李長勝呢?他住在山上的其他地方,別說去找他了,就是這山洞口也走不出去。突然,柳寶又有了一計。他將水灑在臉上,然后在地上翻滾叫喊著。王能林連忙跑到洞口,十分著急地對看門的壯漢說:“不好了,柳寶得了急病,你們快叫李老板來看看!”

兩個看門的壯漢聽后,連忙跑進山洞里,果然看到柳寶痛得滿頭大汗,正在地上打滾。高個子壯漢便對矮個子壯漢說:“你看著他們,我這就去叫李老板來?！闭f著便匆匆忙忙地走了出去。

就在矮個子轉身準備離去時,錢洪軍和小張、小林三個年輕小伙子同時朝他撲過去。錢洪軍奪過他手中的木棍,猛地朝他的頭上打去,一下子便將他打昏了過去。接著,三個人將他拉到山洞的黑暗處捆起來。

大家剛收拾完矮個子,高個子壯漢便帶著李長勝走進了山洞。李長勝根本就沒有想到大家準備“兵變”,當他看到在地上痛得打滾的柳寶時,連忙走上去問:“怎么了?是不是得了闌尾炎啊?”

還未等柳寶開口,小張和小林就朝李長勝撲了過來。與此同時,王能林和錢洪軍兩人趁高個子壯漢還未緩過神來,就朝他撲了過去。錢洪軍將滿腔怒火集中到木棍上,狠狠地朝高個子的頭上砸去,將他打昏了過去。

然而,李長勝卻不是省油的燈。雖然小張和小林兩人將他撲倒在地,但他一個鯉魚跳龍門,很快就翻過身來,并且將小張和小林二人壓到自己的身下。柳寶見狀,連忙從地上爬起來幫忙,卻被李長勝一腳掃倒在地。

原來李長勝從小跟別人學過武功,雖然沒有學成氣候,只能算是三腳貓的功夫,但打三五個小伙子還是不在話下。這是柳寶他們沒有想到的,他們一直都認為站在山洞門前的兩個壯漢最難對付,想不到李長勝竟然是條不叫的狗。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錢洪軍像是發了瘋似的沖了過來,舉起手中的木棍,毫不猶豫地朝李長勝的頭上砸去。只見李長勝頭一歪,像條癩皮狗似的癱了下來,鮮血很快從他頭發中涌了出來。錢洪軍見狀,戰栗地問:“他、他會不會死啊?”

柳寶怔了一下,連忙撕下李長勝身上的衣服,將他的頭包扎了一下。接著,又從李長勝的身上掏出手機,跑到山洞外撥打110。

半個小時后,警察終于來了。李長勝雖然流了不少血,但還是保住了性命。不過,等待他的將是法律的嚴懲。趙飛也被警察解救了出來,他的小命還真懸,就在李長勝準備派人把他扔到山谷里時,高個子壯漢找來了,說是柳寶得了急性闌尾炎,趙飛才躲過這一劫。大家見趙飛死里逃生,終于長吁了一口氣。

經過審訊這幾個歹徒,終于挖出了全省最大的一個扒竊團伙。原來李長勝以幫助農民工找工作的名義,通過威脅利誘和毒打等方式,逼迫他們加入扒竊團伙?，F在李長勝手下有三十多名竊賊,分布在省城的不同地方,而這里的山洞只不過是他們的訓練基地。

大家得到了解救后,止不住地抱頭痛哭,悔恨當初輕信了李長勝的花言巧語,結果差點兒誤入歧途。

柳寶跟犯罪分子斗智斗勇的英勇行為,得到了公安部門的表揚和獎勵。他將1萬元獎金分給了大家,要大家好好找一份工作,踏踏實實地掙錢。趙飛也被他父母接了回去,經過這次挫折,他認識到了外邊的世界雖然很精彩,但也很無奈。他決定好好學習,爭取將來考上大學。柳寶經過公安部門的批準,決定留下來做一名反扒人員。這也是他當初出來打工時所沒有想到的。 ■

(責編:小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