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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比夏花絢爛 愛比煙花寂寞*——解析《我在絲綢之路上舞蹈》的凝視壓力

2011-01-02 06:48
關鍵詞:三毛女士

王 敏

(新疆大學人文學院,新疆烏魯木齊 830046)

生比夏花絢爛 愛比煙花寂寞*
——解析《我在絲綢之路上舞蹈》的凝視壓力

王 敏

(新疆大學人文學院,新疆烏魯木齊 830046)

該文以孫玲的傳記文學文本《我在絲綢之路上舞蹈》為例,通過文本細讀,結合傳記研究與文本敘事研究,探討了該文本中存在的三種視覺關系,即作者凝視中的他者,作者凝視中的自我與他者凝視中的作者,探討了主體的意識與其在公域與私域中協調作用間的建構與被建構關系。

《絲綢之路上舞蹈》;孫玲;凝視壓力

2009年1月,新疆著名舞蹈藝術家孫玲女士出版了自己的傳記作品《我在絲綢之路上舞蹈》,時年74歲。該書記敘了一位藝術家異域的生命體驗,凝縮了一位江南閨秀在新疆支邊的喜怒哀樂,表達了一位舞者終生不衰的美學追求。該書一經問世便引起了媒體的廣泛關注,并引起了學界對新疆文藝創作和創作主體傳記研究之間關系的再次思考。

筆者愿嘗試用“生比夏花絢爛,愛比煙花寂寞”這兩句話來形容概括描寫該書所呈現出的孫玲女士的藝術之旅,在下文中更愿沿著這兩個維度探討有關孫玲女士藝術形象建構中所承受的凝視壓力。這種凝視的壓力一方面成就了作者生比夏花絢爛的藝術人生,一方面卻又造成了作者愛比煙花寂寞的情感境遇。二者之間的張力互動既催生出了無邊的絢麗也伴生出了無涯的寂寞。

以下就讓我們結合文本細讀,分別來看其自傳作品中所反映出來的凝視壓力。這種凝視的壓力一方面在塑造孫玲女士的藝術形象,展示一種值得向往的人生,一方面也吞噬了孫玲女士的世俗形象,導致個人空間在一定程度上的喪失。

在孫玲女士的自傳回憶中一直存在著凝視的目光,這個凝視的主體到底是誰呢?凝視的客體又都是誰?筆者以為解讀好作品中的凝視目光對理解孫玲女士的藝術人生有很重要的意義。簡略而言,單從文本角度來看(不從受眾角度和作者角度),在這部傳記中關于凝視的主體,毫無疑問是孫玲女士自己,因為這是她的回憶錄。但同時,從這個凝視主體的敘述中也承接了許多被看的目光——來自他人的凝視和主體反觀自身的凝視。因此,盡管這本書出自孫玲女士的敘述,但是孫玲女士既是凝視的主體又是凝視的客體,這是辯證統一的。除此之外,書中體現出的凝視客體還有異己的他者和被分裂的主體自身。在作者的敘述中,這些凝視的主客體之間自由組合構成了三種顯而易見的視覺關系,共同構成了對“我”的凝視壓力。如表1所示:

表一

如表所示,第一,文本中的第一種視覺關系是作者凝視中的他者。礙于篇幅所限,本文只做簡單舉例。具言之,作者凝視的他者中既有使人仰慕的成功女性,也有惹人同情的弱勢群體。一方面,在書中,作者好幾次提到了幾位卓越女性的名字,比如鄧肯、三毛以及林燕妮。這些滿是光環的名字對作者而言既是理想自我的一種指涉,同時也無形中對自我的塑性形成了壓力。鄧肯是美國現代舞的教主和奠基人,三毛和林燕妮都比作者年輕,但作者仍然在偏遠的地區默默無聞地追求藝術時,她們早已名滿天下。鄧肯的死亡極其傳奇,仿佛也正是這般傳奇的死亡才配得上她風生水起的一生,同時,鄧肯生平情人無數,她是一個追求身體解放的藝術家。林燕妮既是著名的作家也是能干的企業家,同時還是香港大學中國古典文學博士。金庸說:“林燕妮是我見過的女作家中寫散文寫得最好的一個!”倪匡搖搖頭說:“錯了?!苯鹩挂汇?問:“錯了?”倪匡說:“你的話要省掉一個字?!苯鹩棺穯?“哪一個字?”倪匡說:“女字!”[1]可見林燕妮在權威視野中的地位。更何況,作者對林燕妮還有另一層肯定,林燕妮有很好的儀態,非常懂得穿衣之道。鄧肯、林燕妮、三毛這三個人,一個是西方現代舞神,一個是社交寵兒,一個是文學奇女,她們的三位一體(舞蹈、時尚、文學)正是作者凝視中理想人格的現實存在。與她們相比,作者本也可以有更好的學歷背景,更好的學習環境以及更好的奮斗平臺,卻全因為時代歷史的錯誤而失去實現個人理想的機緣。更不用說,1991年,當作者正在與病魔進行殊死抗爭時,遠在臺北的三毛卻選擇了自殺。這讓作者情何以堪,拋開偶像光環不提,自己苦苦爭取的生命竟是人家不要的。一方面,三毛是自己的偶像,所以作者說:“我必須要有足夠的理由來說服自己,找出活下去的理由。如不然,我寧愿追隨三毛而去?!绷硪环矫?對于正在與病魔抗爭的作者而言,三毛的自戕又何不是對自己一心求生信念的一種解構。如果身份對換,不知三毛是否有勇氣對抗自己不再完美的人生。但孫玲女士勇敢地對抗過來了。我們說,主體在認同他者的同時,面臨著被他者遮蔽的危險和誘惑,追求進步的人會在認同他者的同時要求自己超越他者或者至少與他者重合。仍舉病中作者談三毛的例子,作者不無感慨地講:“三毛曾經說過‘我愿自己的生命像短篇小說,只求精彩,不求長’。而我正因為感到,生命已近尾聲,就力求最后的精彩?!绮蝗?還是像三毛說的 ,最合我意?!盵2]

除了這幾個名字,在書中作者凝視聚焦的客體中還有王洛賓、康巴爾汗、周總理、毛主席……他們是藝術的前輩,國家的棟梁,文化的領袖。與這些人交往的作者,被這些光環簇擁的作者在凝視不凡他者的同時也為他者所迷。所以,這就決定了作者追求不凡人生,“永遠都要第一名”,實現比夏花絢爛的人生志向。

當凝視客體是弱者時,作者又表現出對弱者的同情,他們的身上或多或少都折射出自己相對于其他強者而言也是弱者的影子,比如書中提到的瘋女妮娜,小貓伊蓮娜,失戀畫家等。對他們的同情既是有感于他們遭遇的坎坷,也是對自己多舛人生類同經驗的一種移情。

綜上而言,作者要求自己遇弱扶弱,遇強也強。這種自我要求既是在凝視他者時被他者所迷的一種表現,也與作者的工作性質和舞者身份有很大關系。藝術理想本身暗含同質化的完美訴求,它在某種程度上抹去了舞臺生活與日常生活的界限,同時也抹去了公共話語與私人話語的界限。這就要求一個進步的藝術職業者必須不斷地超越自我,她在公共空間待的時間越長,她所擁有的私人空間就會越少。追求完美從一種理想變成了一種職業道德。因此,作者一方面感慨于自己追求完美的性格,另一方面又承認自己滿足于這樣一種“自虐式”的享受。在《十宗罪》中,作者一一數落了自己太過要強,追求完美的“10樁罪行”,并鄙薄自己“心比天高、命比紙薄”,但緊接著,作者就在接下來的文章《罪之源——給自己的回信》中解釋道:“在藝術創作中,欲求其上,方得其中;欲求其中,方得其下。我必須永遠欲求其上,而實際上才可能方得其中?!盵2]“我過分追求完美,害了自己。我活得太累,違背了身體承受的極限,所以絕癥向我舉起了黃牌警告?!盵2]概而論之,這種進退維谷的局面形成的原因是復雜的。

在回憶王洛賓一節中,作者飽含深情地記錄了王洛賓先生提點自己的一句話:“記住,美在天堂,也在地獄?!边@位老者以他的智慧和關愛告誡一位從事藝術職業,具有較高藝術理想的藝術從業人員追求藝術美的同時也要做好被這種追求反噬的心理準備。

第二,文本中存在的第二種視覺關系是作者凝視中的自我。在作者的記述中體現出的第二種關于凝視的視覺關系表現為作者凝視中的自我。在這種視覺關系中,我們看到的是一個自卑自憐的形象,而這種形象產生于凝視他人的目光和他人凝視作者的目光的協商中。就此而言,書中有一個關于姓名變遷的細節頗有意味。作者的本名叫孫寧蓀,是一株南方的香草,這個名字與作者有著血脈的聯系,這個名字也符合作者南方女子白皙纖長的形象??梢钥闯?作者非常喜歡這個名字(她稱自己寧子),特別、充滿回憶,而且暗含希冀自己的寧靜美好邀得母親疼愛的心理。但是母親并不喜愛自己,覺得自己長相土氣,長得不好看。母親在幼時對自己相貌的否定導致了主體自我形象的一種自卑認同。她將自己不得母親疼愛的原因同自己的相貌深刻地聯系在一起。父母給自己命名時所暗含的期待在作者對自己的凝視打量中破滅了。隨后,當作者參軍到文工團,由于名字礙口被更名為孫玲(將蓀去掉,改寧為玲),這個插曲更加深了作者對自己幼時理想形象的幻滅感。一個不被認同的名字,一個不被認同的形象。名字作為一個個體的能指符號雖然不一定有多么本質的力量,但是,根據結構主義的觀點,能指的變動不居毫無疑問也會引起所指的混亂。后來,作者在遙遠的喀什找到了一位異族的母親,一位月亮母親,一個全新的命名者,于是作者又有了一個名字——阿娜古麗。這個名字引起作者對自我形象的另外一種判斷,寧靜的香草這個形象已經遠而又遠,一個像維吾爾姑娘的漢族女孩牽引作者對自我的新的打量目光。于是在書中我們見到了諸多類似這樣的描述:“我做夢都希望自己也能穿上維吾爾族美麗的紅紗裙,梳著滿頭的小辮子,戴上小花帽,披著神秘的面紗,拿著可愛的小鈴鼓,跳著《一千零一夜》天方夜譚中的舞蹈……”[2]伴隨著書中重新命名的細節,尤其是書中第67頁描寫的月亮母親為我著裝打扮,將我打扮成一個維吾爾少女的細節,阿娜古麗,一個新的自我認同產生了??墒悄苤傅淖儎訉⒁鹚傅挠我颇:?作者凝視中的這個新的自我形象并不牢固,她時常會產生我是否像一位維吾爾姑娘的疑惑。同時,她總嫌自己鼻子不高,眼睛不大,根本不像是維吾爾姑娘。這種自我凝視中的疑惑感連同幼時的自卑感終于在為爭演《婚禮后的晚會》這一主角而試鏡時爆發?!拔夷钦成先サ慕廾粋€掉到了眼皮下,而粘上去的假鼻子也掉到了上嘴唇邊。我當時就捂著眼睛縮到了椅子下面,哭著說:‘我早說了,我不要試鏡頭,你們非要讓我試,我這么難看……’”[2]為什么“我”會覺得難看?為什么“我”會感到自己沒信心演好主角,因為主角是一個在自我凝視中美麗的維吾爾少女,而作者在反觀自身的凝視中沒有找到這種形象。自我的打量在某種層面上而言也相當于一種他者的打量,或者說也得借鑒于一種他者的凝視。一旦自我與他者不能分離,自我就無法獨立。換言之,自我永遠是一種對象化的他者。所以,作者分外注重儀表化妝,這不僅僅是一種職業要求,審美追求,也是重建自我的一種憑據。唐恩認為,化妝面具可以獲得一種距離感。在作者這里,需要一種距離感實現自我與他者的分離,從而重新獲得重建自我的自信?;瘖y,修煉形體意味著可以在自我與自我凝視之間建立一種距離感從而完成自我與他者的分離。

第三,文本中涉及的最后一層視覺關系不妨描述為他者凝視中的作者。人的自我意識是在與他人的協商認同中得以確立形成的。如上文所述,我們分析了反觀自我的凝視也是一種他者的凝視。而在這本書中,根據作者敘述他者眼中的作者形象是美麗的舞者、藝術家、國家一級編導、身患絕癥亦不絕望的柔弱女性,有翩然若仙的舞姿、超塵脫俗的氣質、滿腹經綸、長于琴棋書畫,有杜鵑啼血的執著、飛蛾撲火的勇氣、梁?;木\。這些形象遠遠超過了一位女性的其他身份,比如說一位慈祥的母親,一位賢良的妻子。換言之,孫玲女士的公共形象的價值大于她的家庭形象。人世間不需要再多出一位庸常的母親和妻子,但是卻需要一位激情的舞者。這些來自他者的打量和目光寄托了一種要求舞神公共化的渴望,這些源自他者的凝視也會催生作者在公共視野和公共記憶中在場的心理訴求。于是,對作者而言,越努力,越獲獎,越成功,公共空間越大,而相對而言,私人空間不斷縮小,越受限,越寂寞,越無助?!耙粋€人越是把自己在公共空間頻繁曝光,他就越是處在被他人‘觀看’(‘監視’或‘控制’?)的位置上。這就好像一個演員處于舞臺燈光的直接照射下被一覽無余,而處于燈光照射之外的觀眾則處于安全地帶一樣。個人自由空間的縮小,意味著他始終處在一種無形但卻強大的公眾壓力中,但是,這樣的個體也許意識不到自己的真實處境?!盵3]因為他(她)已被他者所迷。當一個人最終變成一個公共的人、一個公共的藝術符號,個人的存在空間與公共的存在空間之間的界限被打破,主體就會產生意識迷亂,從而分不清自我與他者,最終導致自我與他者的重合。主體不再保持自己與他者的距離,會把公共生活當做自己的私人生活,也不再在這兩種空間中進行切換,而是說服自己忘記或者丟棄這個距離。這就是筆者前面提到的,為什么生比夏花絢爛,愛比煙花寂寞?為什么自己如此美好,而尋覓不到自己的真愛,家庭婚姻會出現狀況?為什么會有一個畫家臨終前的十個夜晚的傾訴,如果他不是身患絕癥,他不會不敢也不愿做出這樣的傾訴。這就是他者的凝視造成公共視野對個人生活的“入侵”,也是作者在書中反復陳述的有得有失,樹欲靜而風不止。王洛賓先生在書中寫給作者的那份文章暗含的不就是若想比夏花絢爛,就必須做好比煙花寂寞的準備么?“藝術家的桂冠神圣而尊嚴,一個歷經磨難的女藝術家,她的一生就是美的尋求。她的苦難就是美的樂章,她的才華就是美的再現,她的生命就是美的輪回,她雖已升入天國,美的魅力卻永存。她生命交響曲的最后樂章,是圣潔、安詳的白衣天使,飛向那天國的極樂世界。在那里,她享有人世間從未得到過的愛情和溫暖……”[4]

鎂光燈聚焦下依然要美玉無瑕,這就是作者也是孫玲女士選擇的道路。薩特曾言,他人即是我的地獄。在藝術家渴望得到公眾認同的美學追求里,這句話恐怕要寫成他人也是我的天堂。但是,這兩句話的背后,“我”沒有了,在遭受他者凝視壓力后消失無形了。古話常言,高處不勝寒,無盡名聲的背后必然是無涯的寂寞。但是,孫玲女士說:“表面上是個歡樂的演員和編導,鮮花和榮譽伴隨著,但是,我心靈深處一直陷于深深的孤獨之中。正是由于這種孤獨,使我將全部的愛和情感都給予了事業,所以能有一定成就。我難道不應該感謝孤獨嗎?”[5]最終讓人動容的不是名聲、不是榮譽、不是藝術成就,而是勇氣和激情。這份勇氣在她對抗癌癥時出現過,這份激情在她毅然與家庭斷絕關系時出現過,或者更早,在她做夢成為一個白衣天使時就出現過。

凝視的壓力下即便有無窮無盡的寂寞,無休無止的斗爭,她依然在尋美的路上。周濤先生講,孫玲有悟性,一遇大美而終生相隨。即可知這悟的背后有多少落寞,又需要積攢怎樣海量的勇氣。生比夏花絢爛,愛比煙花寂寞。一念天堂,一念地獄。還是王洛賓先生說的好,美在天堂,也在地獄。

[1]林燕妮.我都不曉得什么是“女人中的女人”[J/OL].http://blog.sina.com.cn/s/blog_49cf4cf-601000apc.html.

[2]孫玲.我在絲綢之路上舞蹈.烏魯木齊:新疆人民出版社,2009:92-188.

[3]周憲.文化表征與文化研究.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2007:81.

[4]王洛賓.美的尋求——為孫玲藝棣逝世而作[M]//孫玲.我在絲綢之路上舞蹈.烏魯木齊:新疆人民出版社,2009:224.

[5]孫玲:孫玲訪談錄——答《新疆經濟報》記者問[M]//孫玲.我在絲綢之路上舞蹈.烏魯木齊:新疆人民出版社,2009:342.

Life as Gorgeous as Dummer Flowers and Love as Lonely as Spring Scenery——On the Pressure of Goze onDancing on the Silk Road

WANG Min
(College of Humanities,Xinjiang University,Urumqi 830046,Xinjiang China)

This paper,by studying the text of Sun Ling’s work Dancing on the Silk Road and combining with biographical research and textual narration research,discusses three visual relationships in the text,that is,the other in the author’s eyes,the self in the author’s eyes and the author in the other’s eyes,and discusses the relationships between the construction and being constructed between the awareness of the subject and its coordination between the public domain and private domain.

Dancing on the Silk Road;Sun Ling;pressure of the gaze

I207.5

A

1671-0304(2011)04-0098-04

CN KI:65-1210/C.20110610.1248.0041

2011-03-04 < class="emphasis_bold">[網絡出版時間]

時間]2011-06-10 12:48

王敏(1980-),女,四川成都人,新疆大學人文學院中文系講師,博士生,主要從事文學批評和文化方面的研究。

http://www.cnki.net/kcms/detail/65.1210.C.20110610.1248.004.html.

(責任編輯:宋子秋)

【政治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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