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展煤制油應三思而行

□姚斌

發展煤制油應三思而行

□姚斌

寫下這個標題，是想就發展煤制油表達三層含義：一思戰略需要，二思技術可行，三思科學適度。

回望“十一五”期間的國際原油價格，迅速攀升的軌跡非常明顯，2008年7月還創下147美元/桶的歷史最高紀錄。瘋漲的油價不能不引發政府和社會各界對石油供應的擔憂，客觀上刺激了國內以煤基原料生產合成液體燃料的投資沖動。特別是“十一五”的頭幾年，國內發展煤制成品油等替代能源的呼聲此起彼伏，煤制油似乎成了后石油時代的不二選擇。

然而，仔細梳理“十一五”期間我國關于煤制油的相關政策，積極與謹慎是政策取向的兩個關鍵詞。其間，既支持一些重點地區和企業開展工業化示范，適當發展煤液化。同時又對此有諸多限制和顧慮，先后叫停了很多項目，并抬高了準入門檻，反映出國家在煤制油問題上積極支持與顧慮重重相互交織的復雜態度，這值得我們認真思考。

發展煤制油還是必要的。這是我國富煤少油的自然環境和石油供應缺口日益擴大的現狀決定的。

目前，我國石油產量增長速度遠遠滿足不了石油需求的高速增長，造成對進口原油過度依賴。統計資料顯示，2009年石油消費的進口依存度已達52%，預計2010年有可能超過55%（統計數據尚未公布）。大量進口石油容易受到出口國的政治經濟是否穩定、運輸路線是否安全等因素的干擾，從而影響我國能源穩定供應，這樣的被動局面確實需要改變。

為此，尋找石油替代能源顯得日趨突出，對煤炭多樣化深度開發利用自然引起人們的關注。從這個角度看，煤制油具備發展的各種戰略驅動因素，有助于我國擺脫對進口原油的過度依賴，從而提高能源供應的安全度。否則國家就不會出臺有關煤化工及煤制油的相關政策，也不會提出有序建設重點煤制油示范工程的規劃，可以說，發展煤制油的必要性一目了然。不過，是否應大力發展煤制油無論是政府還是業界還存在爭議，這一點也明確無疑。

不僅有理論和現實需求，煤制油在技術和工藝上也是可行的。很多地方看好煤制油產業前景，希望提前進行布局的依據正是基于此。通過請教業內專家和查閱技術資料，可以得出一個總括結論：煤制油技術成熟可靠，也具有大規模工業化的成功經驗。

據介紹，煤制油技術起源于上世紀二三十年代的德國，距今已有80多年的歷史了。二戰后，一些西方國家開始關注這項技術，如美國、日本等先后進行技術研發，形成了較為完備的技術體系。我國幾十年前就開始進行煤制油技術的研究開發，目前已經可以合成高品質的汽柴油，并成為世界上少數幾個擁有可將煤變為高清潔油品全套技術的國家之一。

從技術路線分類，比較常見的是把煤制油分為直接液化和間接液化兩種。單純從技術角度看，無論哪一類液化技術都很成熟，試驗或工業化示范的結果都很好。特別是間接液化，具有長期豐富的產業化成功經驗，這在南非SASOL公司表現得十分突出。該公司以煤為原料生產的成品油不僅供應了南非市場，還有部分可供出口?？梢载撠熑蔚卣f，在南非，煤炭很好地替代了石油。

雖然我國發展煤制油產業的背景與南非不完全相同，但是，就目前而論，不管是直接液化還是間接液化，我國在技術、設備、市場等方面均已具備條件，不斷上漲的油價也為煤制油提供了的利潤空間。一些產煤大省熱情高漲，紛紛將煤制油作為延長產業鏈、實現經濟轉型的重要手段之一，盲目規劃、遍地開花的風險已初現端倪，這與國家政策近期收緊形成鮮明對比。因此，我們有必要理性地看待這一問題，在發展煤制油產業時保持清醒的頭腦，不能一哄而上，一定要在科學規劃下適度發展。

這是因為煤制油受資源、環境、商業風險三大因素制約，必須邁過這三道坎，否則難以實現大的發展，這也是煤制油引起爭議的地方所在。

首先是資源問題。發展煤制油需要消耗大量的煤炭資源，是用一種稀缺資源去換取另一種稀缺資源，而且這種轉換之間將浪費近一半資源。研究數據顯示，5000大卡/千克的4噸優質煤炭只能轉化為1噸1萬大卡/千克的石油，熱量損失近半。我國煤炭資源只是相對豐富，并不是取之不盡用之不竭。

二是環境問題。煤制油產生兩面的環境問題：大量消耗水資源和排放巨量二氧化碳。按照當前的技術水平，每生產1噸成品油需耗水10噸左右，大概是石油煉制耗水量的20倍，而我國主要產煤區均是缺水較為嚴重的地區，大型煤制油項目將會受到水資源的硬性約束，這是必須正視的嚴酷現實。另外，從煤炭開發一直到終端用戶使用過程中，與其他技術路線比較，生產同樣單位能量的熱能，煤液化排放的二氧化碳最多，甚至十分驚人。隨著全球氣候形勢趨緊，煤制油過程中產生的二氧化碳排放問題將非常敏感，也是重大挑戰。

三是商業風險問題。煤制油是資金密集型產業，初始投入很大，平均每萬噸油需要1億元的投資。而且測算顯示，當前300萬噸才是煤間接液化項目的經濟規模，達不到這個規模就要虧損。如果達到300萬噸的經濟規模就需要300億元概算投資，這么巨量的投入如果僅由企業來操作，商業風險很大。同時，煤制油的資金回報率還受到國際油價和煤炭價格的雙重影響。當煤炭價格較低并且國際油價較高時，煤液化可能是合算的。如果兩者價格同向上漲下跌，或者兩者差價日漸縮小時，煤液化并不一定合算。

綜上所述，如果從能源戰略和技術儲備上考慮，出于保證國家能源安全的需要，煤液化顯然有其合理性。而從資源、環境、經濟方面統籌考慮，煤液化大規模產業化則必須謹慎。因此，筆者認為，發展煤制油需要三思而行，謹慎布局，科學規劃，千萬不能一哄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