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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必為賢者諱

2011-03-21 02:01徐慶全
中國新聞周刊 2011年8期
關鍵詞:賢者師長周先生

徐慶全

《春秋谷梁傳》中說“為尊者諱恥,為賢者諱過,為親者諱疾”。舉凡是尊者、賢者、親者的恥辱、過失、不足,都最好少說,對那些有失三者體面的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鬃釉凇墩撜Z》中有過相同的倡導,他認為“父為子隱”“子為父隱”,是一種應該獲得尊重的情感,應加以尊重。于是乎,中國就形成了為賢者諱的傳統,甚至到了有些可笑的程度。

比如,為了為賢者諱,甚至連賢者的名字都成為忌諱的對象。人們所熟知的田燈“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的故事;把孔子的“丘”字念成“區”的故事;司馬遷把《史記》中所有諱其父的“談”字都去掉了的故事。諸如此類,諱得可笑。連名字都諱,所謂賢者的“恥”“過”“疾”,就更不在話下了。此風遷延,至今不絕。近讀丁東主編的《先生之風》一書,仍有斑跡可尋。

《先生之風》,大多篇目是學生追念師長的。對于學生來說,師長自然為尊為賢,通讀全篇,為尊者、賢者諱的情感彌漫,很難發現學生眼中的師長有何“恥”“過”“疾”。從真實情感上,這倒也可以讓人理解??墒?,有的師長的“恥”“過”“疾”,已為學術圈內所知,或者師長本人并不諱,而學生仍為其諱,就有些說不過去了。譬如書中兩位學生對著名史學家鄧廣銘、周一良先生的“諱”。

鄧、周兩位先生都是史學大家。20多年前,我在歷史系就讀中國古代史以及后來在這個領域吃飯那幾年,對兩位先生心中敬仰得無以復加。因導師之間相熟的緣故,還有幸數次見到過兩位先生,也隱約知道,兩位先生在“文革”中“有點事”。后來,在兩位先生的回憶中,也不諱言“那點事”。

就鄧先生而言,“文革”中,在“儒法斗爭”的高潮中,修訂出版舊作《王安石傳》,增加了“儒法斗爭”立意,自覺不自覺地配合了一回“四人幫”的“反黨”行為。后來鄧先生說:“老實說,我在文革中沒有吃過太大的苦頭,我的原則是好漢不吃眼前虧?!本鸵涣枷壬?,“文革”中“梁效”(北大、清華“兩?!睂懽鹘M)甚囂塵上之際,周先生因此被調入“梁效”,擔任顧問之類的職務。周先生在回憶錄《畢竟是書生》中,坦言地講到了當年的境況。

說起來,在“文革”泥沙俱下的荒謬年代,兩位先生這點事還真不是什么事。無論是鄧還周,后來說起來,不諱言,自然含著對歷史的反思,也是對當年大背景下行為的某種自責。但是,在本書中,先生的兩位弟子卻對先生都不諱言的事情,喋喋不休地替先生辯解。

鄧先生的學生說:要求鄧先生不做那點事,是“人們對于他們有一種不近情理近乎苛求的道德要求,那根本是圣人的標準”。周先生的學生說:我覺得一良先生也沒有什么需要愧疚的。不就是懷著遠遠超出一般知識分子的“原罪感”,被人利用做了“馴服工具”嗎?調入“梁效”難道不是至高無上的“組織”的決定?在“梁效”充當“顧問”難道不是為偉大領袖服務???

兩位學生的辯解,是“為賢者諱”遺風的延續。這種辯解有些讓人摸不著邊際。其實,沒有人以圣人的標準要求兩位先生,至少鄙人從來沒有把這點事看作是兩位先生道德上的瑕疵。但一個顯而易見的事實,納粹德國因希特勒起,是不是清算了希特勒,那些服務于希特勒的人都以他們都不是“圣人”而脫責?德國的歷史并不如此。如此說來,兩位學生刻意“為賢者諱”,不免捉襟見肘了?!?/p>

《先生之風》

丁東主編

中國工人出版社

定價:35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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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科文獻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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