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曉蕊
1
13歲那年,我的個頭猛地一躥,出落成亭亭玉立的少女,對美有了朦朧的向往,
那時家里條件不好,衣服都是媽媽親手縫制。新衣裳穿不了幾個月,就有些短了。媽媽找來藍的、灰的布條,在袖口或下擺處接上一段。
有一天,班里轉來一位女生。見到她時,我眼前一亮。她穿了件粉色的連衣裙,裙裾處綴著閃閃的亮片。因了這條裙子,她顯得那么出眾,像朵盛開的喇叭花。
她坐在我的前排,課間,轉身跟我說話。剛講了幾句,她指著我的袖口說:“真奇怪,怎么有兩種顏色?是你媽媽做的衣服嗎?”
她的聲音很大,我覺得窘極了,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后來,她總想跟我一起玩,但我卻總是對她淡淡的。
有個周末,她來家里找我,借課堂筆記。
這時,媽媽走過來,說:“小魚湯熬好了,快趁熱喝吧?!眿寢尩绞袌錾蠐靹e人挑刺的小魚,熬成乳白色的魚湯,給我補養身體。要在平時,我早就唏哩呼嚕喝起來,可那天我沒應聲。不想被人揭下衣襟上的“窮”字。
我把筆記遞給她,送她到門口,她回過頭說:“葉子,你媽媽可真好……”
我這才知道,她的母親前些年因病去世了。我因為家境不如她而自卑,哪知她卻在羨慕我有一位愛心滿滿的媽媽,
風,吹來一陣陣花香。兩雙手,輕輕地握在了一起。
2
上了高中,一次在學校大禮堂里,觀看了一場文藝晚會。
阿美穿著潔白的芭蕾舞裙,隨著音樂翩翩起舞。她用腳尖演繹著快樂與悲傷,動作美妙絕倫,禮堂里響起熱烈的掌聲。那晚,阿美的獨舞獲得了一等獎。
我和阿美是同班同學,她的學習好得沒說的,我暗暗地跟她較勁。沒想到她的舞也跳得這么好,我心里有點酸酸的。
她捧著獎杯走下臺,很多同學圍上前。向她表示祝賀。她一邊說謝謝,一邊微笑地望著我,她把我當作朋友,渴望從我這里,聽到一句贊美??赡且豢?,我故意把頭扭向一邊。
隔了幾天,我路過學校的舞蹈室,見阿美坐在教室的長椅上,正在揉捏腳趾。
那是怎樣的一雙腳啊,結滿繭子。傷痕累累,前腳掌已然變形??吹轿乙荒橌@詫的表情,她說,跳芭蕾時間長了,腳就變成這樣。她的話讓我想起安徒生筆下的美人魚,每走一步都要忍著疼痛。
我理解了她的努力、她的付出,那些掌聲是她應得的榮光。我真誠地說:“阿美,你是最棒的,祝賀你?!彼读艘幌?,羞澀地笑了。
原來,為別人喝彩,是一件多么美好的事。因為,一個人是孤單的,兩個人就有了溫暖。
不比較,我們的生活就像歌里唱的那樣:越單純越幸福,心像開滿花的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