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身而退李蓮英

賴晨

李蓮英（1848～1911）13歲時進入皇宮當太監，在復雜的宮廷中生活了51年，不但站穩了腳跟，而且隨著慈禧太后大權獨攬，一度炙手可熱，成為慈禧晚年生活中離不開、信得過、用得上的一個“伴兒”。李蓮英精通本職工作，為人聰明乖巧，時時處處謹慎小心。他廣交善緣，慈禧死后，全身而退，壽終正寢。

李蓮英（1848～1911），出生在河北大城縣臧屯鄉李賈村，祖籍山東齊河。李蓮英13歲當了太監，在復雜的宮廷中生活了51年。

1874年，26歲的李蓮英，任慈禧所在的儲秀宮首領太監。

隨著慈禧太后大權獨攬，李蓮英的聲望、地位也一天天地顯赫起來。李蓮英31歲時，已經和敬事房大總管（清宮太監總頭目）平起平坐。1894年，被委任為二品頂戴花翎——早先雍正皇帝規定太監以四品為限，慈禧太后卻以自己的權勢，為李蓮英違反了“家法”。慈禧死后，李蓮英全身而退，壽終正寢。

李蓮英性格詼諧，喜歡說笑話，雖然小時候讀書少，但講出的笑話玲瓏圓轉，不粗俗，頗招人喜歡。慈禧無事時，常讓他講個笑話給大家解悶。遇到這個時候，他總有辦法把大家逗樂，即使是說一些諷刺官府的政治笑話，他也能說得委婉詼諧，讓人聽不出諷刺叛逆的意思。

作為大內總管的李蓮英精通本職工作，對宮中物品的擺設和禮儀程序無不爛熟于心，宮里的太監遇到事情往往要向他請教。碰到宮里有喜慶大事，他最善于安排調度，且安排得井井有條。王公大臣家里有什么喜事，特別是遇到慈禧要臨幸的話，往往都要請李蓮英先來指點一下禮儀和布置，以討得慈禧歡心。

幾十年來，慈禧身邊的宮女、太監換了一茬又一茬，但能善解人意的除了安得海，就是李蓮英。每日三餐、早晚起居，慈禧太后和李蓮英都當面或互派太監問候。慈禧太后在中南海、頤和園居住的時候，經常找李蓮英，說：“蓮英啊，咱們遛彎去呀！”李蓮英便陪慈禧去散步。他倆走在前邊，其余的人遠遠地跟隨在后面。慈禧太后有時還把李蓮英召到寢宮，談些黃老長生之術，兩人常常談到深夜。李蓮英實際上成為慈禧晚年生活中離不開、信得過、用得上的一個“伴兒”。

李蓮英十分聰明乖巧，他明白應該如何擺正主子和奴才之間的關系。他不僅學會了揣摩主子的脾氣和愛好，千方百計地討主子歡喜，還能時時處處謹慎小心。

1886年4月，直隸總督兼北洋大臣李鴻章以北洋海軍已經訓練成軍，奏請朝廷派大臣前來巡閱。慈禧太后派總理海軍衙門大臣醇親王奕譞去天津、旅順港巡閱。奕譞是醇親王，又是光緒的生父，因此要加派太監、御醫隨行。富有政治經驗的奕譞主動要求派李蓮英隨行，以免太后對自己猜忌。

一路上，李蓮英毫無欽差架子，一直跟在奕譞身旁，認真侍候，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奕譞的家奴。晚上他還為奕譞打洗腳水。他說以前自己沒有機會伺候王爺，這次要盡一些孝心，把奕譞感動得七佛上天六佛入世。

檢閱時，李蓮英雖是檢閱人員之一，但他刻意和奕譞、李鴻章保持距離。他拿著奕譞的大煙袋，退后半步，低眉斂目，像個老跟班。他每夜不住淮軍為他準備的華麗行館，只隨奕譞起居。奕譞見客，李蓮英穿著樸實，侍立裝煙、點煙。退歸私堂，李蓮英不見外客，日夜安靜，一無所擾。當時直隸、山東的一些地方官員，想巴結這位太后身邊的紅人，但都大失所望。

這次出差，李蓮英給慈禧掙足了面子，也堵住了那些大臣們的嘴。慈禧喜滋滋地說：“算我沒白疼他?！?/p>

1898年戊戌政變后，光緒被囚禁在瀛臺，慈禧派人送去的食物都是餿臭的。李蓮英常以請安之計，將糕點藏在袖子中帶給光緒，光緒非常感激。1900年八國聯軍侵入北京，慈禧率光緒和王公大臣出逃，第二年回京在保定駐蹕。慈禧臨時寢宮的被褥鋪陳潔凈華美，李蓮英住得也不錯，而光緒皇帝如何呢？李蓮英侍候慈禧太后睡下后，前來光緒住處探望，見光緒在燈前孤坐，無一太監值班。

李蓮英一看，十分驚訝：光緒皇帝竟然沒有鋪蓋，時值隆冬季節，天寒地凍，無法入睡。李蓮英立即跪下，抱著光緒的腿痛哭說：“奴才們罪該萬死！”并且親自把自己住處的被褥抱過來供奉給光緒帝使用。光緒回到北京以后，回憶西逃的苦楚時曾說：“若無李諳達（師傅），我活不到今天?！惫饩w病重，李蓮英見光緒身邊無人，便偷偷地告訴隆?；屎?，讓她去瀛臺看望、陪伴光緒。

其實光緒前期對李蓮英是比較粗暴的。光緒4歲入宮，事事都在慈禧的監管之下，一件事做得不好就會遭到慈禧嚴厲的批評。他登基十余載，卻始終不能親政、掌權，可以說他是怨恨慈禧的。但是，怨恨歸怨恨，單憑光緒一個人的力量是不足以與慈禧抗衡的，他也只能將怨氣撒在別人身上，而這個出氣筒就是李蓮英。

李蓮英是慈禧身邊的大紅人，監管光緒的事情都是慈禧交由李蓮英辦的。在皇上眼里，他就是慈禧的走狗，自己的政敵，而且李蓮英又是宮中的太監，光緒當然可以將自己對慈禧的不滿間接地發泄到李蓮英身上。

但那時的李蓮英也想巴結一下這位年輕的主子。光緒選妃的消息傳開后，李蓮英就想把自己的二妹獻給光緒做妃子，并且得到了慈禧太后的大力贊成。但是光緒以“祖宗之法，漢人不可入宮為妃”為理由拒絕了。事實上，光緒并不是礙于“祖宗之法”，這只不過是一個理由，光緒不滿意的是李蓮英這個人。

李蓮英在光緒那里碰了釘子，心中存了些怨氣。慈禧60大壽前夕，光緒領著大臣在習藝所練習禮儀，大家都按時到了，只有李蓮英遲到。光緒大怒，下令廷杖40。這是二人沖突最激烈的一次。

在此之后，光緒還打過李蓮英一次。那是在光緒準備發動變法前，慈禧派李蓮英偷聽光緒在朝堂上和大臣們說些什么。李蓮英躲在殿后竊聽，散朝后光緒走后門而出，李蓮英躲避不及，和光緒撞了個滿懷，光緒知道他是來偷聽的，惱怒之下抬手就打了李蓮英一巴掌。慈禧得知后大怒，命光緒跪著，直到吃飯也不讓他起來?？梢?，這時的光緒和李蓮英之間的矛盾還是很大的。但兩人的較量之中，光緒占上風的時候多些。畢竟光緒是主子，李蓮英是奴才。對于李蓮英，光緒可以張口就罵，抬手就打，李蓮英也只有將苦水往自己肚子里咽。

李蓮英最大的本事就是廣交善緣，所以上至文武百官，下到平民百姓，李蓮英都能夠和他們說得上話，拉得上關系。

他知道自己不能樹敵太多。慈禧是他最大的靠山，他也是憑借慈禧才紅起來的，但安德海就是因為恃寵生驕，飛揚跋扈，得罪了同治、慈安等人，最終被他們密令山東巡撫丁寶楨殺死。前車之鑒，怎能讓他不恭謹低調？萬一慈禧死亡，年輕的光緒執政，他不和光緒改善關系，燒些冷灶，身家性命又將如何自保？

李蓮英會拆臺，也會及時地補臺，就是在這一拆一補之間，讓許多人對他感恩戴德，他也憑借這個收取了大量的錢財。所以，說李蓮英善良是言過其實，說他是一個有心機、有眼光的奸詐之徒也是恰如其分。

1908年11月，光緒皇帝和慈禧太后死后，李蓮英辦理完喪事，于1909年二月初二離開了他生活了51年的皇宮。隆裕太后準其“原品休致”，就是帶原薪每月60兩白銀退休。

李蓮英死于1911年，終年64歲。死前，李蓮英總結自己一生：事上以敬，事下以寬。如是有年，未嘗稍懈。

他死后，清廷賞賜祭奠銀1000兩，在北京恩濟莊太監墓地為他修造了一座豪華的墳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