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美的靈魂們
“最美”可能是近幾年來
媒體最常用的一個定語,“最美?;ā?、“最美保潔”……不勝枚舉,真心贊美也好,反諷也罷,“最美”這個帶有強烈感情色彩的詞匯泛濫成災。
今年5月,中國的兩座城,一座送別一個人,一座挽留一個人——“最美司機”和“最美女教師”。他們身上體現的,讓平凡和偉大不再是一對反義詞。他們可貴的精神與職業素養足以讓華麗的詞匯失色?!白蠲馈?,他們當之無愧。
吳斌:用生命守護乘客
吳斌,是個會陪妻子看電影的好丈夫,會給丈母娘捶肩的孝順女婿;在女兒嘴里他是“斌哥”,在小區大媽眼里他是義務疏通下水道的好街鄰。吳斌是一個平凡的人,工資不高,知足常樂。但因為他生死一瞬的選擇,24條生命被挽救。
2003年吳斌調動工作來到杭州長運集團,當上了長途客車司機,一晃快10年了。和過去的3000多個工作日一樣,2012年5月29日,清晨5點40分,妻子已經把吃的買好,吳斌簡單吃過早飯就出門了。
20分鐘后,吳斌到達杭州汽車北站,第一件事情就是去調度室簽到。他跟調度說,明天休假要到云南去,手續都辦好了。
“信得過” 是長運公司上下對吳斌的評價。2008年大雪,吳斌被特別挑選出來承擔了杭州到安徽的春運任務,冰封的路面,讓人揪心的旅途。20輛車一輛跟著一輛慢慢地在高速公路上面把旅客送出去?!案咚俜饴?,吳斌將車隊配發給駕駛員的應急干糧和水都給了乘客,御寒衣服也分給了車上的小孩?!焙贾蓍L運集團客運二公司安機科科長陳一波說道。
2012年5月29日中午11點10分,吳斌發動引擎,搭載著24名乘客,從無錫回到杭州。這再平凡不過的一段路程,竟是吳斌生命中最后一段旅途。
從大巴的監控錄像中可見,滬宜高速公路上突然飛來一個鐵塊,迎頭砸穿大客車前擋風玻璃,擊中吳斌。一瞬間,吳斌身體強烈一震,本能地用右手捂了一下腹部,左手仍緊握方向盤。隨即他的右手又回到檔位上,做了一系列規范的停車動作,然后拉起手剎,打開提示緊急情況的雙閃燈。76秒,車緩緩被吳斌停下。
周先生是江陰長涇的一名工廠主,事發當天周先生就坐吳斌所駕駛的城際班車前往杭州?!拔疑宪嚲退?,迷迷糊糊睡了一陣,突然聽到‘嘩’的一聲巨響,是玻璃碎掉的聲音?!?周先生跟吳斌在車子的同一側,他并不知道發生了什么?!拔抑桓杏X車子速度在一點一點慢下來,慢慢靠邊?!?/p>
乘客們當時并不知道司機吳斌已受重傷,只見他身上帶血、很艱難地站起來,用微弱的聲音,一字一字地對乘客說,“不要亂,一個一個下,注意安全,站在路邊?!半S后他癱倒在駕駛座上,臉色很黃,不停出汗。
杭州市民送別吳斌。
事發后半分鐘,吳斌的同事吳剛從相反方向開來?!爱敃r已經很痛苦了,他跟我說他肋骨斷了?!眳莿傉f,“他應該是將減速器按到三擋,同時踩下剎車,不然以每小時90公里的速度,五六十米內肯定停不下來。他肯定是拼盡全力才做到的,這不是每一個司機都能夠做到的?!碧幚斫煌ㄊ鹿实慕痪f,大客車剎車拖印是筆直的。
吳斌用最后的意念,保全了24條人命。
6月1日凌晨,吳斌經搶救無效去世。年僅48歲。
70平米的三居室建于80年代初,吳斌一家已經在這住了整整30年。結婚18年,夫妻倆還沒有長途旅游過?!氨緛碚f5月28日就要去麗江旅游,覺著沒事才說過兩天再去”,吳斌的妻子紅著眼眶說,“這是一個遺憾。以后會跟女兒去吧,帶著他的照片,完成他的心愿?!?/p>
剛剛蘇醒的張麗莉
□ 編輯 張子琦 □ 美編 王 迪
在吳斌的親姐姐眼里,吳斌一直很平凡,平凡到有點弱勢,弟弟在最后一刻爆發出的能量讓她震撼?!拔冶葏潜蟠?歲,從小學就是我帶著,初中也是,一直覺著弟弟很弱。做姐姐的在他面前強勢了幾十年,包括吳斌結婚全都是我一手操辦的?!?/p>
66歲的孫錫南是當時吳斌車上的乘客之一。6月2日,他輾轉打聽到吳斌家的地址,趕來為英雄司機送行?!拔译m沒開過車,但我當過兵,上過戰場,從電視播放的監控錄像看,吳斌當時所受的沖擊就像被炸彈擊中一樣?!?/p>
78歲的杭州市民張康明家住偏遠的西溪,他輾轉三趟公交車花了兩個小時才到小區,他說,這樣的英雄一定要當面致敬。
吳斌的家人表示非常感謝,同時,家屬通過媒體表示,謝絕一切社會經濟捐贈,以及以此名義建立的各種基金會?!拔覀儾荒軣o緣無故接受大家的饋贈。我們可以自食其力?!?/p>
我們都沒有重來一次的機會,吳斌16歲的女兒說:“偉大就像天上的流星,非常閃耀,但那一剎那也就結束了。我爸爸就是這樣,我真的不需要有個偉大的爸爸,我只要平凡快樂的老爸,一直在,在我身邊?!?/p>
張麗莉:危急時刻舍己救人
如果沒有5月8日那天的意外,張麗莉還只是一位名不見經傳的代課教師,沒有編制沒有低保,在自己的崗位上默默奉獻,守候著自己帶的第一屆初三畢業班畢業。
現在張麗莉躺在病床上,清醒的時候不多。雖然她獲得了年輕教師所能獲得的所有榮譽,所有人都為她祈禱,祈禱她那燦爛的笑容永遠不變。
“我叫張麗莉,第一個麗是美麗的麗,第二個莉是茉莉花的莉。你們就記住,我是一朵美麗的茉莉花?!睆堺惱蛴幸浑p忽閃忽閃的大眼睛,溫柔明亮,笑容溫暖又親切,個子高挑,給人感覺就像潔白芬香的茉莉花。
2007年,張麗莉從哈爾濱師范大學畢業回到家鄉佳木斯十九中學任教。
剛到學校張麗莉經常主動去聽老教師的課,進步很快,同事們都笑著說她的本事都是“偷”來的。
2009年,張麗莉調任初一三班班主任,她既興奮又擔心,在演講稿中寫道,“這可是學校對我的信任啊,可我還什么都沒有準備好,怎么辦?”張麗莉的弟弟說,“擔任班主任后她的心思完全放在了學生身上?!?/p>
有一位學生家長想申請減免學費找到張麗莉。了解到孩子的父親幾年前去世了,母親患有腎病綜合癥沒有工作,家里僅靠低保維持生活。張麗莉對她說,“我還沒轉正工資也不高,一個月只有九百多塊錢,每個月我出一百塊錢,給孩子買點文具什么的?!?/p>
2010年末,張麗莉“因為懷孕初期身體超負荷,運動量過大導致流產”,但她不顧家人反對,她只在家休息了兩天便重回班級。為了帶好畢業班,張麗莉跟丈夫商量暫時不要孩子。她把班里53名學生都當成自己的孩子。
雖然沒做過母親,她卻把母親這個角色詮釋得最美。
2012年5月8日20時38分,像往常一樣,張麗莉送孩子們出校門,忽然發現一車撞向學生,她奮力一推,學生安全了,自己卻被碾到車下造成雙腿截肢,骨盆粉碎性骨折。
張麗莉的同事王筱芊說:“當我發現張麗莉時,她已經躺在車底下了,當時很多學生在喊‘快救救老師’?!倍鴱堺惱蛟诒凰屯t院,神智還未完全昏迷的時候,還一直叮囑醫護人員說:“先救學生?!?/p>
5月15日,張麗莉清醒之后不斷地對醫護人員說謝謝。5月22日,張麗莉接受了二次手術,手術前她還露出了甜甜的微笑?,F在張麗莉處在狀態平穩,準備近日接受植皮手術。
初三三班的教室里,張麗莉平常坐的桌子還在,上面依舊放著出事當天沒有批改完的作文。
同大多數的80后女孩一樣,張麗莉喜歡唱歌跳舞,在學校晚會上客串主持人;有小女子的嬌憨和向往,在QQ空間里寫下“那些漂亮的衣服,等著俺哦!”;甚至還有一點“哈韓”,喜歡有著笑眼的韓國男星張根錫,和同事一起照相時,也會抬起腿扮鬼臉模仿《nobody》的經典姿勢。
這樣的張麗莉幸福的像花兒一樣,誰能想象8年前還在讀大學時她的母親就已過世,麗莉安慰爸爸,勸慰奶奶,二十出頭的她堅強到讓人心疼,為了陪伴爸爸,她選擇回家鄉任教。張麗莉從沒有感嘆命運的不公,始終燦爛的笑對生活。
就是這樣的張麗莉,用整個生命詮釋了她的班訓,“我是一個品德崇高的人,我將樂于助人,做一個溫暖他人的自己”。
(實習生高瑞軒綜合整理)
□ 編輯 張子琦 □ 美編 王 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