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樣的母親

Anne Laure Gannac

編者按：這些母親看不見自己孩子的微笑，但她們和其他母親沒有什么不同，甚至更勇敢。攝影師黛爾芬·瓦琳用一組令人震撼的照片證明了這一點。她2001年開始拍攝盲人母親，2003年在巴黎市政廳舉辦了《睜大的眼睛》攝影展。

一切都源于我與安娜的相識。她是一家盲人母親交流中心的主管，本人也是盲人，我受邀為她拍攝幾幅照片。在那里，我認識了好幾位盲人母親，由于我當時正懷著自己的第二個孩子，因此我對她們充滿好感和欽佩之情。

在安娜的照片中，她與女兒在一起的那張給我很大觸動，一個拍攝盲人母親的念頭油然而生。我回到盲人母親交流中心，向盲人母親們談起我的計劃，她們毫不猶豫地答應了。

這些盲人母親表示愿意展示自己，作為盲人，同時也作為母親——因為殘疾人總是被醫生和親友勸阻不要生孩子，社會對盲人有很多偏見，以至于忘記了她們也有愛，也渴望組建自己的家庭，忘記了她們其實和其他女人沒有什么不同。

作為攝影師，我對這個計劃非常著迷，因為早在幾年前我就開始了以感情聯系為主題的拍攝，我認為拍攝盲人母親是發掘相愛的人之間的親密關系的一種絕佳方式。此外，身為母親，我也很好奇：她們的日常生活到底是什么樣的？她們與孩子的感情聯系如何建立？

這組照片是我在3年的時間里拍攝的，因為贏得了她們的充分信任，我有幸分享了她們的一些生活片斷和內心深處的感受。她們的勇氣令我肅然起敬，給孩子梳頭、穿衣，教孩子讀書……這些在其他人看來再簡單不過的事情，對她們來說都是嚴峻的挑戰，都意味著對自身殘疾的重大勝利。

她們都嘆息著提到了一些無法彌補的遺憾，這些是正常人很容易做到的事情，比如看到自己孩子的微笑，欣賞自己孩子畫的畫，或者回應孩子注視自己的目光……

有一點令我感慨不已：她們的孩子普遍早熟，似乎是為了補償母親的遺憾，他們都格外聽話和懂事。在這些孩子看來，自己的媽媽和別人的母親沒有什么區別，因為媽媽對自己的愛與任何人相比都毫不遜色。

之所以展示這組照片，是為了打破人們的偏見，希望人們在看到羅莎和莎巴的眼神后，會主動問自己：“她們真是盲人嗎？她們真的和我不一樣嗎？”

莎巴，54歲；女兒娜迪婭，12歲

我想向人們展示，身有殘疾并不意味著不能實現成為母親的夢想。我想證明這一點，并很幸運地當上了母親，盡管是在“一片漆黑”之中。

羅莎，29歲；兒子帕特立克，6歲

別人給我詳細描述了這張照片，我感覺黛爾芬很清楚如何表現兒子和我之間的親密關系。我們的“秘訣”是信任，包括自信和互信，這兩種力量匯集在一起，代替了我的眼睛。

安德萊雅，44歲；兒子米歇爾，3歲

看到這張照片的人都說沒想到我是盲人。我認為，這些照片的主題并不是“盲母的愛”，而是捕捉到一些真實的時刻來反映母性。

安娜，38歲；女兒克拉拉，6歲

我和別的母親有什么不同？我從來都不會考慮這個問題。當然，與其他母親相比，我更需要親友的幫助，但這種需要越來越少了，因為克拉拉已經長大了。這不，我們很快就要去度假了，就我們倆。

娜雅，45歲；女兒安吉麗珂和梅羅蒂，分別10歲和7歲

最讓我傷心的是無法看著女兒們玩耍，當她們坐在旋轉木馬上的時候，我也不能跟她們打招呼、逗她們。對我來說，給孩子梳頭，或把孩子摟在懷里都是最溫馨的時刻，我只能用這種方式“看”她們。

（摘自《心理月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