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領導的智慧

蔡燦得

前不久，我又跟著一群電影界的新人一起拍了《美麗鏡界》。說“又”，是因為我一直很喜歡跟新的創作團隊工作。畢竟我5歲就拍戲，實在需要新鮮的伙伴、新鮮的創意來維持我對演戲的熱情。

但在一個新團隊，拍攝過程中會出現很多狀況：明明10點才拍得到的演員，為什么要6點就來化妝呢？明明還有10分鐘就中午了，為什么不先吃完飯再拍這一大場戲呢？明明可分鏡拍，為什么每場戲都要所有人先演一遍呢？

“明明可以”“為什么不”，是我在跟新人工作過程中最常出現的臺詞。

但在拍《美麗鏡界》時卻不是這樣，并非沒有狀況，而是我決定閉嘴。改變我的，是某次在教會聽寇紹恩牧師講道。那天，他用一個很尋常的比喻，說了“領導人的智慧”這件事。他說，在一艘船上，船長必須擁有領導的智慧，才能把船平安駛向目的地；而被領導的人，也需要有被領導的智慧。若是船上的每一個人都覺得自己的看法對，都要船長聽他的，那船到底該駛向何方呢？

這是一個我從來沒思考過的角度。長這么大，我從來都只會提意見。對方反駁我，我便試圖說服他。達不成一致時，我很容易發火。

那次禮拜之后，每當我與人合作，都會先定好誰才是合作的“領導人”。若是一部戲，“領導人”就是導演；若是主持節目，就是制作人說了算；而對于娛樂公司，就是經紀人做主。即使很多時候，這些“領導者”的意見無法讓我認同，但我還是會在表達完自己的想法之后選擇閉嘴——只要我們還在同一條船上，就該接受船長的領導，就算下次要換船，也得讓這艘船先順利靠岸。

《美麗鏡界》后來得了好多獎，拍這部戲的過程，也讓我擁有了被領導的智慧。

（濤聲摘自《聯合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