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車安全的背后

王敬波 中國政法大學法治政府研究院教授

校車是體現義務教育和公共交通兩種公共服務屬性的特殊機動車，其安全的背后是義務教育資源配置和公共交通服務問題。

近期頻繁發生的校車安全事故引起社會的高度關注，并直接催生了《校車安全條例》（征求意見稿）。征求意見稿在立法目的中突出強調對兒童的優先保護，設計了涵蓋車輛、駕駛人、乘車安全和通行安全等一套比較完備的制度體系，例如專用校車要符合強制性安全標準、校車駕駛員必須比一般駕駛員有更嚴格的準入和考核制度，校車通行上擁有三項特權、校車資金要有財政資助等。應該說，征求意見稿充分體現了兒童優先的原則，值得肯定。

但是校車安全和校車發展是緊密聯系的，無法割裂。在不考慮校車發展的前提下，就安全談安全，不僅脫離現實，難以實現，甚至可能南轅北轍。校車是體現義務教育和公共交通兩種公共服務屬性的特殊機動車，其安全的背后是義務教育資源配置和公共交通服務問題，這些問題直接影響《校車安全條例》的實施效果，需要認真研究。

首先，政府投入是校車安全的財政基礎。校車購買和運營成本很高，尤其是運營成本很高。資金投入不足是當前校車發展面臨的一個主要問題，沒有充足的資金就難以保障校車的質量和運行。校車資金到底應該由誰來承擔是保證校車安全的根本問題。對此要區分看待校車需求產生的原因。

按照《義務教育法》的規定，地方各級人民政府應當保障適齡兒童、少年在戶籍所在地學校就近入學。城市里人群居住集中，比較容易實現就近入學，公共交通的需求并不十分突出。近年來，由于適齡入學人口的降低，不少地方政府開始大規模地撤并學校，加上農村地區公共交通相對落后，客觀上造成農村孩子上學困難；另一方面，農村幼兒園設置嚴重不足，這些情況直接導致農村兒童對校車的需求非常迫切。因此，政府應當對農村孩子承擔更多的責任。

在這一思路主導下，征求意見稿規定國家通過財政資助、稅收優惠、鼓勵社會捐贈等多種方式，支持農村地區為居住分散的接受義務教育的學生提供校車服務。發展校車服務所需的財政支持資金由中央財政和地方財政分擔，但由于各地經濟狀況差異較大，很多經濟落后地區教育投入嚴重不足，能否保證對校車服務資金的支持是決定校車安全的首要問題。為消除因各地經濟差異產生的不平等，中央財政必須對校車投入給予充分的保障。

其次，尊重校車優先通行權是校車安全的社會保障。為保障校車通行和?？堪踩?，征求意見稿對校車賦予了多項優先權：校車運載學生時，交通警察應當指揮疏導校車優先通行；校車可以在公交專用車道以及其他禁止社會車輛通行但允許公交車輛通行的路段行駛；校車需在道路上停車上下學生時，后方車輛應當停車等待、禁止超越等。校車優先通行權，尤其是社會車輛是否能夠充分尊重校車的優先通行權引起關注，尤其在一些交通擁堵的大城市，有人擔心因此加劇交通擁堵的狀況。筆者認為需要從兩個方面考慮：第一，合理規劃校車的?？奎c，盡量減少對公共交通的影響。校車的通行權和社會車輛的通行權都是合法權益，都應當得到法律的保護。在保證校車優先通行權的前提下，也應盡量減少對社會車輛的影響和限制。第二，全社會都應樹立尊重校車優先通行權的觀念，自覺遵守法律的規定。

第三，強化校車監管是校車安全的長效機制。校車安全涉及教育、公安、質監等諸多管理部門。征求意見稿為解決多頭管理可能出現的責任不明問題，對監管責任給予了較為詳細的規定：首先明確縣級以上地方政府對校車安全管理負“總責”，教育部門、公安部門、交通運輸、工業和信息化、產品質量監督、安全生產監管等部門按照各自的職責，分別負責校車安全管理的相關工作。接連發生的多起校車事故暴露出車輛違法嚴重超載、非法擅自改裝車輛，以及有關部門在校車安全管理方面責任不落實、措施不到位、監管有漏洞等突出問題。校車安全的最終落實需要相關部門嚴格執法，否則再好的法律也難以執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