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文憂思與體育高技術的博弈
——基于人文評價視角的體育高技術發展

孫欣榮

人文憂思與體育高技術的博弈
——基于人文評價視角的體育高技術發展

孫欣榮

采用文獻資料等方法，對高技術的人文評價成為影響高技術未來走向進行分析，意欲為我國未來體育高技術的發展進行定位。主要結論：對體育高技術全然沒有人文反思是不可取的，那樣就會使體育成為脫韁的野馬，失去了體育本有的價值，同樣，對體育高技術的過度的人文憂思也是不可取的，那樣就會走向體育技術的悲觀主義，失去了體育的活力。積極的人文憂思，可以轉化為一種積極的人文關懷，轉化為人類體育運動發展的動力。建議：體育高技術應當是：適應社會環境、符合人文環境、創造和諧環境。體育高技術與人文評價應當是：“生”與“養”的融合、“才”與“德”的融合、“批”與“贊”的融合。

人文憂；體育；高技術；博弈

無論生活在哪個國家，當今時代的人們都不可能不與高技術直接或間接的打交道，我們享受高技術為我們創造的物質成果和精神成果，感受新的科技革命給我們帶來的新的生活方式、工作方式、交往方式、思維方式等種種變化。但在高技術給我們帶來積極變化的同時，有時候我們深深地感到高技術所帶來的負面影響。這些負面影響，已不同于傳統技術所造成的直接的物質危害，比如：環境污染、資源枯竭、生態破壞、勞動重負等等，而是更多的轉到一些深層次的問題，比如：人的本質及其異化，人的崇高地位與神圣性、人的自由與平等、人類的安全與威脅等等，即從物質問題更多地過渡到人文或精神、價值問題。高技術對人類不僅具有更大的利益或功效，同時也具有更大的危險性，像生物高技術和核技術就更是如此，形成了所謂“高技術時代的人文憂患”。正因為如此，不僅科學家和工程師卷入了對許多高技術的人文價值的爭論，而且從政府官員到民眾百姓，都為一些高技術的人文可行性給予了極大的關注，通過輿論、立法、政策等手段來介入對高技術發展的人文取向的影響。當今的高技術給體育運動帶來的影響是無比巨大的，競技體育已完全不能離開高技術。但高技術在提高競技體育成績的同時，也帶來了一些難以調和的負面效應，由此引起許多民眾的責疑、責難。于是體育高技術與人文憂思形成了博弈，對高技術的過度人文憂患，演變成體育悲觀主義，形成對奧林匹克體育運動發展的不利制約，相反，積極的人文憂思，可以轉化為一種積極的人文關懷，轉化為人類體育運動發展的動力。

1 面對高技術的人文選擇假設

1.1 棄絕技術的參與可能嗎

人已經成為一種“技術化生存”物，甚至從某種意義上“須臾離不開技術”，人之為人越來越是人通過技術造就的，離開所有的技術甚至連莊子所頌揚的“抱甕而汲”的淳樸生活也無法維持，所以棄絕一切技術回到“原始狀態”過野蠻人或原始人的生活，已經是不可能的事情了。無論誰在今天提出這種主張，都只能是“空想原始主義”。[1]

1.2 放任技術的發展可能嗎

社會對技術的容量是有限的，它不可能承受任何技術構想都成為現實的事實，因此必須有社會對技術的選擇，唯此才能避免如果所有的技術都實現時可能導致的“技術爆炸”?？梢栽O想，如果讓所有的專利都變成技術產品會是什么樣子：一是資源無力支撐，二是經濟無力支撐，三是后果無力支撐。無論什么技術都讓其實現，如基因武器、克隆人，等等，就有不堪想象的結果。所以通過社會性選擇，至少可以將那些負面效應明顯大于正面效應的技術，或預期價值不高的技術限制掉，將社會在一定時期的有限技術容量用來接納正面價值更高的技術。 因此，有選擇就有禁止，就有人為設立的禁區。對科學可以不設禁區，但對技術應有禁區，即使對于高技術也不是什么都可以研發的。在這里，人文標準就是必須考慮的因素之一。

1.3 舍棄技術的人文批判可能嗎

這只是一種理想主義的企盼，是無法純粹地達到的。只要是技術，其固有的物性機理就必然和人的人性特質有不相一致的地方，就會有沖突與齟齬，無論是直接的還是間接的、短時的還是長遠的。即使是最原始的技術，也有對人傷害的一面，例如原始人使用石刀、石斧、石錘時，也總有不小心被碰破砸傷的時候，也可能從心中涌起一種酸楚之情，雖然不同于今天理性的憂患，但也構成其萌芽和原始的形式。因此，一個重要的觀念必須確立：技術的人文負效應的完全消除是不可能的。尤其是當公眾的人文評價能力和參與意識空前提高時，技術包括高技術的任意發展就成為不可能的事情。技術不可能按自身的邏輯將一切可能性都展示開來。它越來越成為人的自覺選擇行為。人必定會更加注重技術的人文質量去選擇技術和實現技術，使現實中的技術有著更高的人文含量。

2 人文評價對體育技術化的影響

2.1 古代技術觀：技術無用

18世紀中葉起，歐洲興起了文藝復興、宗教改革和啟蒙運動。人文主義者頌揚古奧運會的崇高競技精神，引起了史學界、文化界、體育界對奧林匹克的重視和神往。在早期體育，尤其是在古希臘歷史中，體育的目的就是為了培養健全的人。因此，這一目的構成希臘人從事體育的主要動因，沒有外在的物質刺激，僅憑橄欖枝編制的花環就讓體育成為一種榜樣的力量，激發人們的競爭意識。無論是西方還是中國，對技術的人文評價都是由來已久，尤其在中國，對技術的人文評價更是有著久遠的歷史，從莊子反對使用機械，到后來又有過“人文文化”居于至高無上的地位，科學技術的社會地位低下，封建統治階級一向鄙視工程技術，將其視為“奇技淫巧”，還有“巫、醫、樂、工，君子不齒”之說，也有“學而優則仕”的價值觀，科技文化與功名進取毫不相干，甚至直到近代的清末年間，還“一聞修造鐵路電報，痛心疾首，群起阻難”[2]。這種“技術無用且有害”的評價所形成的傳統，無疑是中國競技體育在近代落后的重要原因之一。

2.2 物性技術觀：技術濫用

“落后（包括科技的落后）就要挨打”的刻骨銘心的記憶，使公眾充分感受到提高科技實力的重要性，尤其是“科學技術是第一生產力”的論斷更是從物性層面上在民眾的意識中牢固樹立了肯定性的評價，物性評價導致的是對技術重要性的認識和對技術進一步發展的要求，由此也造成技術的濫用。在競技體育中技術也已經不再僅僅是一種有效的輔助手段，更主要的是成為人的“替代者”，技術轉變成能夠為現代奧林匹克運動高速發展提供巨大動力的支持者角色，其結果是高技術開始在更廣的范圍和更深的層次上介入到奧林匹克運動領域當中[3]。一方面電子計時、電子裁判、衛星傳輸、電視直播極大地促進了體育運動的發展以及體育文化的傳播，利用現代信息技術對運動員的每一個動作進行科學的分析和診斷，訓練的科學化保證了運動成績的提高，也使得比賽更加富有觀賞性。另一方面，人們在對物的追求和外部世界的攫取過程中迷失了自我，片面強調科技，讓高技術在體育領域中泛濫，對高技術的盲目崇拜導致人文精神的喪失，如興奮劑、藥物無疑是科技手段在體育中濫用的典范。一些科技強國利用科技手段獨霸體壇，以其雄厚的經濟、科技實力將國防、航天等領域的研究成果應用在體育領域，無疑會使體育競賽的公平性受到損害。高技術正越來越超越人們的控制，成為一種異化的力量[4]。

2.3 人文技術觀：技術善用

對技術的人文批判可以產生不同的效果：一是對技術的拒斥甚至反對態度，導致對技術發展的阻礙；二是對技術完善的要求更強烈，導致技術水平的加速提高；三是用審慎的態度發展技術，重視技術的各種社會人文效應的評估。后兩種效果無疑是我們發展技術所需要的。我們發展技術的最終目的仍然是人的幸福，也包括人文理想的不斷實現，所以追求技術之人性水平的不斷提高應該是技術發展的普遍規律和總體趨向。因此人文評價是在對技術的物性功能評價的基礎上，在更高的層次上關心技術的善用，關心技術在促進人的全面幸福中的作用，也是技術參與者在技術發展到一定程度后必然會關注的問題，標志著人性因素隨著技術水平的提高而被突顯出來。人文評價讓體育重新關注自身，古希臘人發出“人啊，認識你自己”這樣的哲學感慨；中國的道家，也有舍棄浮華，修煉本身的方法。放在體育這個概念里，大家很有些殊途同歸的感覺。所以，有“高技術”也罷，無“高技術”也罷，最終關注的必須是人類自身，而不是一個個的數字成績，這才是最關鍵的。很多時候人們把這方面本末倒置了?！皧W運會重要的不是勝利，而是參與；生活的本質不是索取，而是奮斗?！笨茖W技術發展到今天，我們不苛求能夠回到古希臘時期赤裸的競技比賽場，享受原始體育給當時的人們帶來的精神享受，但我們追求的仍舊是競技體育的“人文精神”[5]。

3 人文評價視角下的體育高技術特征

3.1 適應社會環境

在缺少高技術的時候，我們的注意力容易只放在如何加速技術的發展上，而忽視與這種發展相關聯的社會環境。像“鯊魚皮”、“興奮劑”、“基因工程”、“克隆人”等體育高技術違背社會常理而受到社會制約，使得把技術看成自主、不可控等觀點受到的質疑。這些都說明體育高技術不能脫離社會單獨地發展，不能先在地有一個自身的邏輯，然后獨立地展開這個邏輯，產生出一種又一種技術，進而去影響競技體育，改變競技體育，即不可能像技術決定論那樣去實現。作為一種社會現象，體育高技術的發展必然包含著社會的屬性，比如，它必須以一定的社會環境為基本的條件，它必然受到社會的各種因素制約和影響，也就是說，體育高技術的發展必然是與社會相關聯的，脫離開社會的關聯去考察體育高技術的發展，就會使人們只關注競技體育如何適應技術的變化，而不是如何去追求體育的精神，人由此變成消極被動的技術的受體，不利于通過人的能動作用去體現體育的真、善、美。

3.2 符合人文環境

技術是人為的東西，人必然會影響他所制作的東西，所以技術的也就是人文的。在這種視野中，“人們并不是消極地接受技術，而是對其加以改變，將其定型為適合自己的目的”?！拔覀兊捏w制——我們的習慣、價值、組織、思想的風俗——都是強有力的力量，它們以獨特的方式塑造了我們的技術”。因此，“沒有技術是獨立存在的，在技術的周圍是作為主人的組織和網絡在設計它、制造它、擴散它、推進它和規范它。假如我們要理解技術的命運，就必須理解這些制度的內部的外部的運動”[6]。經過了幾百萬年的進化，人類的各種器官、系統都是適應自然的產物。但是到了近代，人類的自然適應能力跟不上科技發展的速度、跟不上社會進步的步伐，人的生物適應能力降到空前的低谷。面對體育高技術使用所造成的異化環境，運動員身體活動越來越不自由，精神壓力越來越大。先進的科學和技術都被使用在提高運動成績上，生物科學、化學及醫藥科技在體育中的濫用就造成了興奮劑的濫用，違背了人性的本體和體育的本質，由此引起人文的憂慮和批判。

3.3 創造和諧環境

科技與體育悖論的產生主要是因為我們過分強調手段、工具，而忽視了體育本身的目的，即體育中所蘊涵的“和諧”。對外在目標的強調導致對內在目的的淡化，從而使我們到處都只能聽到對科技的祟拜。物質的、技術的、功利的追求在社會生活中占據了壓倒一切的統治地位，而精神的追求則被忽視、被冷淡、被驅趕?！叭祟愐恢卑洋w育作為人體優化和反人體?異化‘的工具，防形變、病變、心理失調，保持人體內外部的平衡與協調”[7]。運動者在運動中自身潛能的釋放和創造力，證明自身的力量和智慧，顯示出人的偉大和民族的精神力量；運動者在活動過程中所表現出來的樂觀、自信，充滿生機和活力，使其人性更加完善，人格更加健全，人體更加完美，獲得人自身的和諧。體育高技術的未來應建立在人性化的科學之上，因為科技是人類的創造，而不是自主的、非人類的東西。這樣下去，人就有可能成為馬爾庫塞所說的單面人，成為沒有精神生活和情感生活的單純的技術性的動物和功利性的動物[8]。

4 體育高技術與高人文的融合

4.1 “生”與“養”的融合：引導體育高科技的成長

在物質的層面上，高技術給我們帶來更加富裕的生活，即使在精神上也增加了更加多樣的人生體驗，但得到的越多，隱含的危險就越大，一方面是高技術的高能量有可能錯誤地釋放，另一方面是一些不可預期的后果有可能產生，再就是高技術的物性規則有可能與人性相沖突，凡此種種都是高技術人文憂患的現實基礎。目前，體育高技術都面臨著特有的人文問題，如信息技術使運動員面臨著著自由問題，生物技術則面臨著克隆人、基因選材、基因興奮劑等問題，材料技術造成器械使用的不平等問題?？梢哉f，只要是技術，就不可避免地會碰到技術的人文憂患問題。就如同孩子的成長，我們要擔憂其可能生病、可能學壞、可能被不法之徒綁架——如同技術被壞人盜用和濫用一般。因此，新生的體育高技術就像新生的嬰孩一樣，他未來會成為什么樣的人物，會怎么樣回報我們，很大程度上取決于我們如何“養育”他。因此，我們要關心的，不僅是體育高技術的技術成長問題，而且還有體育高技術的人文成長問題，即它的人文內涵、它與人性的關聯性問題。

4.2 “才”與“德”的融合：引導體育高科技的發展

這是一個高技術輝煌與高技術人文憂患并存的時代。高技術無論是為人文的弘揚還是毀滅，都提供了更大的可能性空間。在“鯊魚皮”泳衣掀起破紀錄狂潮的同時，也讓人們產生了質疑和憂慮。體育究竟比的是挑戰極限的身體，還是用重金堆砌的高科技？我們不抗拒高科技帶來的進步，但它不能逾越公平、公正的底線。競技體育既需要高技術被做得更加人性一些，也需要在人文價值上的適度調試，使得落后的、過時的觀念得到揚棄。這種努力的目標應該是高技術的日益人文化，它是工具理性走向全盛的必然產物。于是，體育高技術的技術性能和它的人文特征之間，就形成十分緊密的聯結，如同我們談論人的“才”和“德”之間的關系一樣。由此一來，創新體育高技術，既是才能的施展，也是人文德性的踐行。只有這種雙重活動的整合，使體育高技術既是高效高能的，也是富有人文情懷的，使未來的競技體育具有美好的前景。

4.3 “批”與“贊”的融合：引導體育高科技的建構

在過去的年代，對技術的哲學沉思常常導致了反技術，對技術的文學審視導致了對技術的浪漫主義批判，對技術的道德反思導致了對技術發展的過多限制。這些批判的功能一方面是必要的，另一方面又是需要在高技術時代加以改觀的。在高技術時代，發明家們辛苦勞作的成果總是成為袖手旁觀的人文學者們批判的對象，人文學者除了批判以外還應有建設性的創意。技術為體育的發展插上了翅膀，電子計時、電子裁判、衛星傳輸、電視直播極大地促進了體育運動的發展以及體育文化的傳播。利用現代信息技術對運動員的每一個動作進行科學的分析和診斷，訓練的科學化保證了運動成績的提高，也使得比賽更加富有觀賞性。但是技術與體育的悖論和矛盾又限制了體育的發展，成為體育發展的威脅，甚至最終可能葬送和毀滅體育。體育高技術的人文憂患不應該成為體育發展的人文阻礙，人文反思不能成為文人對體育高技術的不滿發泄和夸夸其談，而需要有切中時弊的獨到分析，有建構性人文倡議，有對人性化體育高技術的人文探索。因此，在保持人文的批判功能的同時，積極增強它對技術發展的建構功能，是體育高技術時代的一項重要課題。

［1］ 肖 峰. 高技術時代的人文憂思[M]. 南京：江蘇人民出版社，2002：203.

［2］ 何兆武，等著. 中國思想發展史[M]. 北京：中國青年出版社，1980：536.

［3］ 董傳升. 體育技術化的哲學審視[J]. 體育文化導刊，2006.11：31～34.

［4］ 徐奕宏. 體育與科學技術[J].體育文化導刊，2004.11：40～42.

［5］ 李忠義. 撕掉鯊魚皮，回歸奧林匹克精神本質[J].體育學刊，2009，10：20～24.

［6］ Ron Westrum：Technologies and Society，the Shaping of People and Things，1991，Wadsworth，Inc.p.xvii，p.5，p.188.

［7］ 楊玉晨. 綠色體育視野下的現代體育[J]. 體育文化導刊，2004.07：20～22.

［8］ 羅藥藥. 審美應用學[M]. 北京：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1998：3.

Gaming between Humanistic Anxiety and Sport High Technology——The Development of Sport High Technology Based on Humanistic Evaluation

SUN Xin-rong

By means of literature review, The author analyzes the trend that humanistic evaluation to high technology has become a important factor of influencing the future of high technology, And attempts to assess the development of Sport high technology in the future. The author concludes that, Without humanistic evaluation, sport will be out of control like a untamed horse and loses its inherent value. Meanwhile, Excessive humanistic anxiety which leads to pessimism toward sport technology and the loss of sport 's vigor, Is not acceptable as well. Positive humanistic anxiety can be transformed into positive humanistic care and power to promote human sport development. The author suggests that sport high-tech should adapt to the social environment, Conform to humanistic environment and create harmonious environment. Sport high technology and humanistic evaluation should combine ―birth” with ―cultivation”, ―talent” with ―virtue”, and ―criticism” with ―appraise”.

Humanistic anxiety；Sport；High technology；Gaming

G80-054

A

1007―6891（2013）06―0025―04

2013-05-03

南京工業大學體育部，江蘇 南京，210009。Nanjing University of Technology，Department of Physical Education Jiangsu Nanjing, 210009, Chin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