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妾不如偷

2013-05-14 09:54母之
桃之夭夭A 2013年9期
關鍵詞:黃皮烏雞山雞

母之

黃鼠狼 山雞

作為一只黃鼠狼,她從雞窩抱回來一只蛋,想要吃掉……沒想到卻孵出個……呃……吃肉的雞??!吃肉沒啥,可是每天舔我是怎么回事!養大了狼撲倒了娘啊

!

黃皮皮是只即將成年的小黃鼠狼,一身色澤均勻的棕黃色小毛和一條蓬松的大尾巴,小尖嘴周圍的一圈白毛一直延伸到腹部,看起來就像是山下吧唧吧唧喝完奶沒擦嘴的幼花奶牛。

當然,黃皮皮是不喝牛奶的,它人生的最高夢想是——偷一只完全屬于自己的雞!大約是它種族特殊,未成年前還不知道自己是公的還是母的,它娘死的早,沒告訴它今后遇到了愛人,人形才能分化出性別。

在它有限的盜竊生涯中,第一次還沒接近村民院落,就被一只窮兇極惡的大黃狗攆了三公里,患上了恐狗癥。第二次對著一只體態豐腴的年輕母雞流口水時,一只花花綠綠的紅冠大公雞對它又啄又踢又扇,末了還囂張地砸句狠話:“想泡我的妞?先換掉這身屎黃色的大衣吧!”

第三次,它終于決定跟著黃鼠狼中聲名遠播的盜雞圣手學本事,嘴邊粘著一根雞毛的圣手高傲地保證說,跟著他,有雞吃!

圣手的目標是一只抱窩的母雞……肚子底下的蛋,黃皮皮問偷蛋干什么?圣手鄙視道:“沒見過世面,這種小雞快出殼的毛蛋才是人間至味?!?/p>

于是黃皮皮和圣手潛伏在雞窩邊上的一垛稻草后面,忍著蚊子的叮咬,黃皮皮舔著鼻子上的大包,心中期待母雞快點離窩吃食去。

等那母雞一扭一扭著肥屁股戀戀不舍去覓食,黃皮皮和圣手一竄而起,扎到雞窩旁邊,圣手命令黃皮皮四腳朝天火速躺下!

黃皮皮依言露出白絨絨的肚皮,圣手將雞窩里的蛋叼起來,放到它的肚皮上,其中一顆應該是雙黃蛋,比別的雞蛋大了好幾圈,壓的黃皮皮差點喘不過氣來。

圣手叼著它的尾巴,拖著他準備逃逸,雖然背部被粗糙的地面磨得發疼,時不時還有一塊石子硌到脊梁骨,溫熱的雞蛋沉甸甸地壓在肚子上,即使有幾顆還粘著雞毛雞屎,黃皮皮還是感動地淌出了口水。

就快越過籬笆的豁口了,突然幾聲急促的狗吠和腳步聲傳來,圣手松口問侯了一聲祖宗,瞬間一溜煙沒影了,黃皮皮懷抱著一堆雞蛋,還沒反應過來就被逮了個正著。

雞蛋們被送回雞窩,黃皮皮被掐著脖子翻著白眼準備上案板,明晃晃的菜刀揚起來,差點閃瞎了它的小圓眼,生死存亡的一線光頭,它終于擠出了一個屁!

放屁!放屁!放屁!黃皮皮成功了,黃皮皮殺出去了!不要給儈子手任何的機會,它繼承了黃鼠狼的光榮的傳統,祖祖輩輩偷雞的黃大仙們在這一刻靈魂附體,看!黃皮皮它一只代表了黃鼠狼偷雞逃生的靈魂技術,這一刻它不是一個人在放屁,它不是一個人!

回到山里,黃皮皮受傷地看著溪中的倒影,背上被劃拉出了一道道的血痕,毛幾乎全磨禿了,它深深地感到了自卑,不僅因為外表,也因為它笨到連雞蛋都偷不到。

那沉甸的溫熱感似乎還縈繞在它的腹部,尤其是那顆白白的,滑滑的雙黃蛋,那香甜的氣味讓黃皮皮多少次午夜夢回的時候潸然淚下。

終于有一天,在吃了幾只硌牙的田鼠之后,黃皮皮不由自主地散步到了那戶農家,它心里安慰著自己,看一看沒關系吧。

自從上次遭賊之后,農戶將籬笆改造了,用上了本朝最先進的籬笆編制技術——綠壩籬笆!

黃皮皮望籬笆興嘆,這得再餓瘦兩圈才鉆過去。只好蹲在籬笆外頭,遠遠望著雞窩,雞窩里空蕩蕩地,那只雙黃蛋孤獨地躺在中央。

其他的蛋去哪里了呢?

黃皮皮正深情地凝望著雙黃蛋,一陣咕咕的聲音傳來,原來是母雞回巢了,身后排排走著一隊黃絨絨的小雞仔,原來他們都破殼了。

母雞進了窩,瞅瞅那只雙黃蛋,嫌惡地從鼻子里噴了一口氣,一抬爪子把雙黃蛋踹了出去,那只雙黃蛋滴溜溜地滾到一邊,來了個急剎車之后,又滴溜溜滾回去了。母雞又抬腳踹,似乎看著這只到現在還不破殼的蛋十分不順眼,那蛋滾走后又死皮賴臉地滾了回去,如此往復幾次,母雞急了,和踢球似的沖上去狠狠補了一腳,那雙黃蛋就骨碌碌地直直射黃皮皮。

雙黃蛋在籬笆前停住了,壓彎了幾株雜草,孤零零地在夕陽下蒸騰著幾絲受傷的氣味……

鬼使神差地,黃皮皮伸出爪子,穿過籬笆孔,撥拉一下,再撥拉一下,那蛋有感應似的,自己滾碌碌地穿過籬笆滾到黃皮皮的肚子下,黃皮皮低頭嗅了嗅,果然是夢中的香甜。

雙黃蛋的個頭真的太大了,黃皮皮怎么張嘴都叼不起來,于是只好化成了人形,它的毛變成了棕黃色的衣衫,法力不夠所以還留著兩只小耳朵和毛茸茸的大尾巴。它將雙黃蛋藏到了胸前的衣服里,一溜煙地往山里跑。

路上正好遇見圣手,圣手驚訝地指著黃皮皮的肚子說:“怎么,怎么大肚子了?”

黃皮皮神秘地對圣手噓了一聲,“我偷到了一顆蛋!”

圣手大為稀奇,和黃皮皮一同回到它的破石洞中,看黃皮皮神圣地將雙黃蛋從胸前掏了出來,小心翼翼地擺在坑坑洼洼的小石桌上。

圣手摩拳擦掌,“來,我教你怎么吃?!痹捯魟偮?,亮出一口利牙就啃了上去。

只聽哎喲一聲,圣手捂著嘴巴連連后退了幾步,顫抖道:“這是鐵蛋么?拿石頭敲!”

黃皮皮從地上拾起一塊石頭,激動地,緊張地,慎重地輕輕在蛋身上砸了一下,沒有動靜。再砸一下,還是沒有動靜,最后狠狠地砸一下……

啪嗒,蛋殼裂開了一條黑縫。

啪嗒啪嗒,縫隙越來越開,一個小爪子探了出來,扒住蛋殼,然后是一個長著小利牙的喙,最后一整只掙扎了出來,瞪著黑烏烏的大眼珠子看著黃皮皮。

黃皮皮呆呆地指著這只渾身沒有一根毛的黑皮生物,問經驗豐富的偷雞圣手:“這,這就是毛蛋?”

圣手鄙視地看了它一眼:“剛才在殼里叫毛蛋,現在孵出來了,是小雞?!?/p>

“那,那它怎么沒有毛?還黑乎乎的?和它那窩兄弟姐妹一點都不像……”

圣手又細細地端詳了一番這只黑雞仔,拈了拈嘴邊那根標志性的雞毛,斬釘截鐵地說:

“笨,這是名貴的烏雞!”

小烏雞看起來瘦骨嶙峋的,似乎很硌牙的樣子,于是黃皮皮決定,養一段日子,養胖了再吃。

出生之后的小烏雞不論是聞起來還是看起來都沒有雙黃蛋時期香甜,不過幸好只有一個頭,養肥了也不會有吃畸形雙頭動物的錯覺,于是黃皮皮給小烏雞取了一個懷念的名字——毛蛋。

毛蛋長的很奇怪,身上沒有一根毛,長長喙里長著尖尖的小牙齒,翅膀像是一層薄薄的膜,翅尖居然有兩個爪子,黃皮皮沒有見過名貴的烏雞,于是它想當然地覺得烏雞應該就長這樣。

它照著山雞和家雞的食譜,去糧倉里偷了幾把米,采了些草籽野果,順路抓了些小蚱蜢,一樣一樣地擺在毛蛋面前,期待地看著毛蛋全部吃光,快點長胖。

可惜毛蛋對這些食物不屑一顧,仍舊扯著嗓子喳喳地叫餓,黃皮皮一時發了愁。

等到黃皮皮逮回兩只大山鼠當晚餐的時候,毛蛋卻突然嘎地一聲,直著眼發著愣飛撲向黃皮皮,差點沒把它撞翻。

等到黃皮皮回過神來,毛蛋已經一爪踩著山鼠一邊大快朵頤,風卷殘云地消滅山鼠之后,眨巴著大眼珠喳喳喊了兩聲,意思是“我還要!”

這……也許烏雞的名貴之處就在于它是吃肉長大的吧……

于是黃皮皮開始了漫山遍野地刨地鼠,逮青蛙,抓河魚的生涯,含辛茹苦地喂養著小毛蛋,不時地哄著它:“快快長大快快長大?!?/p>

小毛蛋聞言總是喳地叫一聲,然后拿它的喙去蹭黃皮皮的脖頸。

黃皮皮撥拉著毛蛋翅膀上的爪子,總會傷感地想:“現在吃有點舍不得呢,那讓毛蛋再長大一點好了……”

自從家里多出一張食量奇大的嘴之后,黃皮皮的覓食任務陡然增重,每天踩著夕陽的影子回到石洞,看到毛蛋吧唧著嘴靠在洞口等它,總會想起那只孤零零的雙黃蛋。

為了方便照顧毛蛋,也為了他能培養一只雞類該有的世界觀,黃皮皮決定覓食時將毛蛋寄養給隔壁的山雞大嬸。

山雞大嬸看在黃皮皮從來沒有偷過她們家東西的面子上答應了,結果毛蛋差點把大嬸家的小雞仔給吃了。

黃皮皮要打毛蛋,毛蛋委屈地低低哼著,在黃皮皮軟軟的肚子上蹭來蹭去,黃皮皮有心軟了,把逮到的田鼠遞到毛蛋嘴邊,哄道吃吧。毛蛋卻用尖嘴撕了一條肉絲下來,卻沒有咽下去,而是送到黃皮皮嘴邊,水汪汪的大眼珠子里明顯寫著讓黃皮皮先吃。

黃皮皮愣了愣,隨即乖乖地張口,毛蛋把肉塞到黃皮皮嘴巴里,然后高興地嘎地一聲,繼續去撕田鼠,直到黃皮皮再三表示它吃撐了,毛蛋才嘎吱嘎吱地嚼著剩下的田鼠尾巴,把骨頭都吞了下去。

因為山雞大嬸不允許毛蛋在去她家,皮皮只好帶著毛蛋出門覓食,沒想到毛蛋展現了超強的捕獵天賦。

它可以扇著肉翅,飛到樹椏上,等著樹下路過一只野兔,然后快速從樹上滑翔而下,準確地叼住野兔的脖頸,更別說那些蛇,鵪鶉,青蛙,田鼠等獵物了;等毛蛋再大了一些,它能趁著夜色的掩護飛到山下的村莊,叼來家養的母雞,白鵝和鴨子,黃皮皮平生第一次吃到了家禽。

黃皮皮心中,也隱隱約約升起了對毛蛋的懷疑,日益嫻熟的捕獵動作,眼中偶爾閃過的嗜血殘暴,明顯是一只猛禽,怎么會是烏雞?

知道毛蛋會說話,是一次毛蛋光明正大地將山雞大嬸的小雞仔趕到了石洞里準備當儲備糧,黃皮皮忙不迭地趕去和山雞大嬸賠罪,正被數落著,毛蛋一把將黃皮皮扯到了身后,十分暴躁護短:“黃鼠狼就是要吃山雞的,皮皮一直給足了你面子,不要給臉不要臉,小心今晚你全家骨頭渣都不剩!”

山雞大嬸瞬間萎靡了……黃皮皮盯著身前的毛蛋,腦子里只有一個想法,原來毛蛋已經長的比我還大了……

既然毛蛋會說話,那也應該能變成人形,于是黃皮皮耐心地教毛蛋怎么氣沉丹田,怎么嘭地一聲,讓自己變成人形。

黃皮皮示范著:“喏,腦子里想著我要變成人,嘭地一下,就變了……”

毛蛋的大眼珠子里難得帶了點對飼主的不屑:“我早會變了,而且還不留尾巴耳朵?!?/p>

“吖?那我怎么沒見過?”

“因為……因為……”毛蛋突然撇了撇嘴,悶悶說道:“你會嫌棄的?!?/p>

“我不會嫌棄的?!秉S皮皮再三保證。

毛蛋神情凝重,嚴肅地看著黃皮皮,然后好像下了很大的決心,緩緩地化成人形。

“……”

雖然是“烏雞”,但是化成人形的毛蛋,不丑,應該說是外表十分出色,白皙的皮膚高挑的眼角,隱隱帶了一股戾氣,幸好人形毛蛋用些微忐忑不安的眼神看著皮皮,顯得柔和無害了很多。

是不是烏雞長的比較快,怎么看都是過了青春期的……

還有,為什么是全裸的???

“你不會變衣服么?”

“不會?!泵案砂桶痛鸬?,嗖地變回了原形。

黃皮皮看著毛蛋,恍然大悟,“你沒有羽毛,當然變不出衣服了,我們的衣服都是毛變的?!?/p>

黃皮皮扔下一句:“你等著?!本蜎_出了石洞,它先去了紅腹錦雞的窩,偷禿了好幾根小錦雞的尾羽,摧殘了幾只翠鳥,大戰一通白頸長尾稚,棒打兩只鴛鴦,威逼利誘了幾只虎皮鸚鵡……

最后捧著一堆搶劫來的羽毛回了山洞,喜滋滋地對毛蛋說:“把這些毛給你串起來當披風,你就能變出衣服來了……”

“……,你直接去山下給我買一件不就得了……”

“……”黃皮皮低了頭,有點羞赧地說:“我尾巴和耳朵變不回去,去山下會被當做妖怪……,放心,我會把披風串的很好看的……”

毛蛋看著飼主臉色的紅云,悄悄嘆了一口氣,又變得一派天真地去蹭他,化成人形的黃皮皮很是清秀,一條毛茸茸的大尾巴在屁股后面甩來甩去的,看起來很好欺負的樣子。

黃皮皮花了三天時間,才把羽毛們串成了一件花花綠綠的大披風,它覺得很好看,很有成就感地給毛蛋系上。

毛蛋變成了人形,羽毛變成一件花花綠綠的長衫,毛蛋抽搐著嘴角看著身上的衣服,一字一句鄭重地說:“真是太他媽好看了!”

黃皮皮十分欣慰,強烈要求毛蛋不要脫下來,平時穿著就好。

過了幾日,偷雞圣手慌里慌張地跑來找黃皮皮,看著花花綠綠的毛蛋箭般飛去捕獵,驚訝的說:“嚇?看走眼了,你家毛蛋好像是鳳凰?”

這個結論把黃皮皮嚇了一跳,還沒來得及細問,就被偷雞圣手拉著走:“快點,狼王召集山里所有的黃鼠狼,不去的話要被砍頭!”

“哈?”黃皮皮被暈乎乎地拉到了狼王洞府門口的空地上,那里已經擠滿了老的少的母的公的黃鼠狼們,全山的人都來了,個個縮成一團篩沙子一樣發著抖。

圣手問身邊一只雜毛:“到底出什么事了?”

那雜毛哆嗦著,上牙磕著下牙:“兄弟你來晚了不知道,剛才一只灰狼出來傳狼王懿旨,文縐縐的我也沒聽清,只知道大意是狼王要挑一只最好看的黃鼠狼,剝了皮給他的畫師小情兒做狼毫筆!”

“……那趕緊逃命??!”

“逃了就要被抓回來砍頭,這里這么多同類,不一定會輪到咱們,狼王要好看的,你我這皮毛不算上等,呆在這里更安全!”

圣手拈了拈嘴邊的雞毛,沉吟著點了點頭。

雜毛磕磕絆絆地繼續說:“兄弟,你身后的這位看起來可不妙哪……!”

兩只一同望向黃皮皮,黃皮皮呆愣著,漸漸地也和雜毛一起磕起了牙。

等到墨衣墨發的狼王踱了出來,雖然狼王沒有化成原形,但是山中之王不是白當的,冷冽的目光掃過黃鼠狼們,地上趴著的毛團們此起彼伏地抖出壯觀的波浪形。

有好幾只柔弱的支撐不住,開始嚶嚶地低聲抽泣,又怕被聽見,只好拿爪子死死地捂著嘴。

狼王踩著墨色的長靴,緩緩地巡視了一圈,然后停在黃皮皮面前,用腳尖踢了踢它,“就它吧?!?/p>

黃皮皮一口氣沒抽過來,咚地一聲暈過去了。

等到黃皮皮悠悠轉醒過來,發現自己被裝在一個布袋子里,想起即將面對的命運,大顆大顆的眼淚不由自主地往外冒。

“毛蛋……”

心中呼喊了一半,突然布袋翻轉了個,重重地被摔在地上,然后就聽那冷面冷心的狼王說道:“應該是山中最好看的黃鼠狼了,不知道合不合你的心意?!?/p>

狼王的小情兒發愁道:“毛長在它身上,怎么???”

“剝了皮便可?!?/p>

“只要尾巴上的毛就好了,不必取它性命吧……”

“那剁了尾巴便是?!?/p>

一個又一個晴天霹靂炸下來,黃皮皮只覺得全身的肌肉不受控制,血液在耳邊鼓脹地發響,腦海中只有這幾個念頭來來回回繞著它發懵:“我死了毛蛋怎么辦?毛蛋那么乖那么好……我一直舍不得吃……萬一被別人吃了怎么辦……”

突然身子凌空而起,那畫師把黃皮皮抱在膝上,一手在頭上背部輕輕撫摸,一手拿剪刀毫不客氣地咔嚓咔嚓,嘴里還沒假好心地說道:“莫怕莫咬?!?/p>

黃皮皮的心都跳到了喉嚨口,臉上密布著絕望之色。

等到畫師抱著它放到門外,四腳踩在堅實的土地上,它才意識到應該逃跑,于是不顧一切地竄了出去,嘭地一聲撞上了一棵歪脖子樹,差點學了某只大名鼎鼎的倒霉兔子。

掙扎地爬起來,暈頭轉向地看清楚去路,黃皮皮激發了身體的潛能,撒開丫子箭般逃了出去,速度堪比俯沖時的毛蛋。

黃皮皮穿梭在山中灌木密林里,呼吸著劫后余生的自由空氣,迎風四十五度淌著面條淚。

毛蛋,皮皮活著回來見你了!

捕獵回來的毛蛋沒找到黃皮皮,猜測可能去哪玩了,結果左等右等不見人影,焦急地踱出洞外,一只大嘴烏鴉撲棱著翅膀在樹枝上手舞足蹈:“你家皮皮被狼王抓了啦,拔毛啦,剝皮啦,呼嚕呼嚕煮了啦……”

毛蛋面色一沉,飛身上樹,一爪子掐住烏鴉的脖子:“閉上你的烏鴉嘴!”

“饒命饒命,我沒瞎說,狼王要給它小情兒做狼毫,你家皮皮的毛最好看,被挑去了……”

“真的假的?敢騙我小心你的小命!”

“沒有沒有,……你問問,全山的動物幾乎都知道……別掐,哇哇哇……”

毛蛋騰空而起,直撲狼王府,心中蒸騰的焦急和憤怒讓它不由怪叫一聲,嚇得林里群獸亂奔。

飛了一半,忽見身下的獸道上沒頭沒腦地飛奔著一只棕黃色的生物,赫然是自家的黃皮皮……

毛蛋微微松了一口氣,盤旋到皮皮身邊,黃皮皮半路遇上毛蛋,不由全身一軟,精神松懈下來,攬住毛蛋的脖子嚎啕大哭,它真被嚇慘了。

毛蛋安慰地撫著它背上的毛,突然眼中閃過一絲兇光,黃皮皮額上腫了一個發光的碩大紅包,毛茸茸的尾巴禿了一大半。

黃皮皮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地哭訴著落難記,講到被畫師非禮剪毛處,不由悲從心來,淚珠滾地和下暴雨似的。

毛蛋青著臉聽著,叼起黃皮皮的頸毛,飛身而起往石洞去,黃皮皮第一次被毛蛋帶著飛在空中,驚得僵硬著四肢縮頭縮腦起來。

有力的翅膀扇動帶起的勁風刮在臉頰邊,身下是山林層層疊疊的樹冠,山石溪流一覽無遺,突如其來的壯觀景色一時看呆了黃皮皮。

回過神來,已經降落到了石洞,毛蛋拖著黃皮皮進洞,然后開口道:“變成人形?!?/p>

黃皮皮依言乖乖地化成人形,圓溜溜的大眼睛淚痕未干,額頭上鼓著紅包,兩只耳朵無精打采耷拉著,禿尾巴泄氣地垂在屁股后面。

毛蛋嘆了一口氣,也化成了人形,湊上前低頭用舌頭輕輕舔著紅包,責備道“活的比我還長,怎么還是這么笨!”

黃皮皮委屈地吸溜了下鼻涕。

“壞人摸了你哪里?”

“……”黃皮皮像是找到了靠山,壯著膽子開始細數起畫師的暴行:“他……他摸了我的頭和背,剪了我的尾巴,好像,好像還撓了我的肚子,我……我記不清了……”

“……”

毛蛋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的怒火,然后笑了笑,“沒事,乖?!睖惿先念~頭開始,舔到臉頰,然后是嘴唇,然后是脖子,順著胸口一路滑到肚臍,輕輕地吸吮起來。

“……毛……你這是干什么?”黃皮皮惶惶然地扭著身子問道。

毛蛋眼睛發暗,欺身上來磨蹭著黃皮皮的嘴唇,聲音啞啞地:“替你洗去壞人留下的味道,蓋上我的標簽,以后別人就不敢欺負你了!”

“哦……”

黃皮皮看著毛蛋抓過自己的禿尾巴,含住尾巴尖,還伸出舌頭一下一下地舔著,不由轟地一下紅了臉。

等到被壓在石桌上,毛蛋從背后覆上來,雙手繞過來不輕不重地揉著胸口的時候,黃皮皮咬著嘴唇快哭了出來:“毛蛋,我……我緊張……”

“不要怕,放輕松……”

“我……,我還是緊張……”

“……”

“黃皮皮,這時候你居然給我放屁?。?!”

蓋標簽是個技術活,毛蛋摟著黃皮皮沉沉睡過去的時候,心里想著:“改天再行報仇之事!”

經過周密的布置和籌劃,毛蛋向一直暗戀它的北坡母狐貍精借了幾包秘制春藥,小母狐貍嬌羞地揮著小粉拳:“討厭,想和人家合歡不用給人家下藥啦,直接來就好了嘛……”

毛蛋無語地拿起春藥,轉身走人。

然后偽裝成賣香粉的,到山下尋到了畫師的鋪子,恨不得把所有的粉都往畫師身上灑。

辦完了此事,還特地留了一包,想著改日能和黃皮皮試一試,皮皮一定會表現地十分熱情。

緊接著,現出原形騰空而去,該是男人們決斗的時刻了!

黃皮皮正在洞里思考著怎么禿尾巴上的標簽藏起來的時候,偷雞圣手一路絕塵地飛奔而來,拖著黃皮皮就往外奔:“大事不妙,你家毛蛋找狼王單挑了!”

黃皮皮十分不好意思的甩掉偷雞圣手的爪子,它好像已經和皮皮做了愛人間做的事情,也發現了自己身體的變化,要和別的黃鼠狼保持一些距離。

二只黃鼠狼撒開小腿奔到狼王府的時候,狼王府已經水泄不通地圍著看熱鬧的動物們,連白天睡覺的貓頭鷹都打著呵欠占據了vip樹枝,幾只獼猴抱著滿懷的野果香花,高聲吆喝:“賣鮮美野果,炸烤蚱蜢,還有冰涼山泉兒~~~”

圣手拉著黃皮皮從縫兒里擠進去,看見毛蛋站在一塊大石頭上,氣勢不可一世。

一只墨色蒼狼從府內威嚴地踱了出來,一狼一“雞”對峙而立,毛蛋竟然不落一絲下風。

狼王冷冷一笑:“哪里來的山雞在此地撒野?”

“你才是山雞,你全家都是山雞!”毛蛋冷冷地回敬過去。

“……,那你是什么?”

毛蛋張口欲說,突然覺得烏雞二字十分煞威風,便沉著一張臉回到:“你問那么多干什么?”

黃皮皮想起偷雞圣手此前說過的話,不知哪里來的勇氣,沖口而出:“它是鳳凰!”

此言一出,全場震驚。

毛蛋沖黃皮皮柔軟地笑笑,示意它躲遠一點。

狼王冷冷地鄙視道:“且不說我見過的鳳凰不長你這樣,即使你是變種,那也是落草的鳳凰不如雞?!?/p>

毛蛋倒不為所動,閑閑地拍了拍爪子,眸中閃過一絲殘暴:“不用管我是鳳凰還是山雞,你只要知道,我是來尋仇的!”

話音剛落,肉翅揮扇起勁風,攜著飛沙碎石,直撲狼王,狼王也毫不示弱,縱身而上,兩人纏斗到了一處。

這一架,直打得飛沙走石,天昏地暗,草木皆伏,群獸四竄。

眼看著再糾纏下去就要兩敗俱傷,狼王一口欲咬向毛蛋脖子,黃皮皮驚呼一聲,飛撲過去。

毛蛋見黃皮皮不怕死地撲將過來,扭身閃過狼王的攻擊,一把抱住黃皮皮,遠遠地退了開去。

黃皮皮慌張地翻著毛蛋爪子翅膀,焦急地說:“傷了沒?疼不疼?我們不打了不打了,嗚嗚嗚……”

毛蛋安撫地拍了拍黃皮皮的頭:“好,聽你的?!比缓笸铝艘豢谘?,對狼王惡質地一笑:“你最好去看看你家的小情兒,他摸了我的人,我就讓他求著別人摸他!”

狼王一愣,臉色發青,眼中怒火更甚,咬牙切齒地扔下一句:“你等著!”轉身飛奔下山。

十一

毛蛋得意洋洋地摟著黃皮皮回了石洞,一路上見到的動物們都對他們投以了致敬的目光。

毛蛋指著洞府的,上上下下地比劃著,這里要打磨地光滑一點,這里要平整出空地,洞內花點錢好好裝修一下,他要和狼王分庭抗禮。

洞府名刻什么?這讓他們犯了難,黃鼠狼府?烏雞大王府?怎么聽怎么別扭。

“我到底是什么?”毛蛋問黃皮皮。

黃皮皮撓了撓腦袋:“我也不知道,圣手剛開始說你是烏雞,后來又說你是鳳凰……”

“……你在哪里撿到我的?”

“山下的雞窩,呃,不對,你是我偷的!不是撿的!”黃皮皮驕傲地說。

“好好好,我是你偷來的,那去問問母雞好了?!?/p>

毛蛋帶著黃皮皮空降雞窩,黃皮皮得意地睥睨了一下綠壩籬笆,小樣你也有攔不住我的一天。

那只黃狗被毛蛋一瞪,立刻瑟縮地大氣也不敢出,趴在地上低聲嗚嗚。

母雞護著自己第n窩子孫,抖著篩糠,對黃皮皮怨恨地說:“那顆大雙黃?哼,老娘哪知道它打哪來的,那年我抱窩抱得的好好的,突然一個東西從天而降,砸穿了雞窩頂砸暈了老娘,我醒來后才發現窩里多了一顆大白蛋,長得那么富態偏偏要充小雞蛋,踢都踢不走!還招惹來你這只小賊天天惦記!討厭!”

“……”

回去的路上,看著若有所思的毛蛋,黃皮皮擺出高興的樣子說,“毛蛋,你從天上來的,那你一定是鳳凰了!只有鳳凰是住在天上的……”

“你當初偷我想干嘛?”

“吃咯,還能想干嘛……”

“……”毛蛋額上爆出兩根青筋。

黃皮皮弱弱的對著兩根手指,“你說過我是黃鼠狼,偷雞吃雞很正常的嘛……”

“那現在還想吃么?”毛蛋一回想小時黃皮皮一邊喂自己吃肉一邊流口水的樣子,就覺得世事滄桑,真相殘酷。

“不,不想了,我舍不得……”

“哼?!泵氨强桌锖吡艘宦?,叼起黃皮皮,“現在只有我吃你的份了!”

“嚇?……,救命??!”

十二 尾聲

山上新建了一個鳳凰府,府主是一只沒有毛的鳳凰,鳳凰展開雙翅之時,遮天蔽日,能扶搖直上九萬里。

鳳凰喜歡的是山里最好看的黃鼠狼精,洞府建成后,鳳凰大王熱熱鬧鬧的迎娶了那只黃鼠狼,如果碰上死對頭前狼王,就地動山搖地痛快打上一架。

前狼王的情人是一位聲名鵲起的畫師,見此奇物,感慨不已,畫了一幅活靈活現的工筆鳳凰圖,被一富商重金買去,因此畫的構圖鮮見,筆墨工整,細節纖毫畢現,富商愛不釋手,囑咐兒子死后一定要將此畫隨葬。

很多很多年后,富商的大墓被人打了一個盜洞,掀開了棺材板,一個胖子舉著一把手電,一個天真無邪的年輕人拾起掉在腳面上的下巴,結結巴巴地問身后那位面癱的小哥:“瓶,瓶子……這,這畫是啥意思?”

一個月后,香港佳士得拍賣會上一幅中國古代工筆畫震驚世界,拍出天價。

考古學界,生物學界尤其轟動,不少白發蒼蒼的教授們云集香港,顫顫巍巍地只為目睹這幅推翻了科學界無數結論,掀起新一輪科考活動的古畫。

中國考古界,生物界,古文界等經過慎重研究,聯合發表聲明,此畫不是偽造,系為真品,鐵證如山,至少在一千多年前的中國廣袤的大地上,還幸存有古生物翼手龍!很可能,翼手龍至今還在中國的某處原始森林里繁衍!

而且,此畫還揭開了中國文化界的不解之謎,中國古代傳說中的鳳凰,指的就是侏羅紀時代會飛翔的恐龍——翼手龍!偉大的中國古代藝術家,用巧奪天工的畫技,活靈活現地將這個奇跡記錄下來,呈現在世界人民面前!

偉大中國萬歲!中國人民萬歲!中華文化萬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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