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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公主是個坑

2013-05-14 09:54遠在
桃之夭夭A 2013年9期
關鍵詞:公主

遠在

謀嫁

太平公主,唐高宗李治之女,生母武則天。下嫁薛紹,再嫁武攸暨。生平極受父母兄長尤其是其母武則天的寵愛,權傾一時,被稱為“幾乎擁有天下的公主”。太平公主是我國歷史上赫赫有名的人物,生前曾受封“鎮國太平公主”,后被唐玄宗李隆基賜死。

楔子

天壽元年,圣母神皇陛下將國號該唐為周,君臨天下,成為大唐空前絕后的第一任女皇。彼時,帝姬太平公主的婚姻正不順遂,早在前幾日女帝早已經下過圣旨。命太平公主進宮侍奉膝下,賜居棲燕閣。

我就是那傳說中的太平公主,女帝最疼愛的女兒。

棲燕閣是宮中一出絕妙的所在,地下壁間全設有火龍,踏腳之處全部鋪就半尺足厚的雪熊皮毛,踩上去都能沒了腳掌。為此我很歡欣,聽聞那武家姑娘住進棲燕閣也不以為意,料想她住不了幾日也就會成親出嫁。

那晚入睡,侍女點的幽檀香很有趣味。我正陷在織錦被褥中睡得神魂欲醉,卻冷不丁覺得肩上微涼。我伸手去拎被子,觸手卻是一片肌理分明的胸膛。

我睡糊涂了,喃喃道:“駙馬,你身上怎么這樣涼,快進來暖暖?!?/p>

冷不丁手腕被扣住,待我睜開眼睛的時候著實被嚇了一跳,映著滿帳芙蓉色,只看見一雙灼灼的眼睛:“陛下夢見了誰,可是心愛之人么?”

這可堪堪把我驚著了,我一骨碌卷著被褥坐起身來,倚靠著床帳,戳著手指頭指點他:“你是誰?”

他卻輕輕勾起一抹笑容:“傳言陛下天姿國色,但我卻覺得這四個字褻瀆了陛下。終究凡間的語言,都配不上陛下的美貌?!彼斐鍪謹堊∥业难?,在我唇角偷了個香:“陛下如此害羞,莫不是好這個調調?!闭f著將我撲到在床褥上,一手纖長的手指撫上我寢衣的衣領,另一只手牢牢的制住我的腰身,竟然有了幾分用強的味道。

我猛然反應過來,這突然闖入我床帳間的小哥話里話外都喚的是“陛下”二字,頓時覺得冷汗涔涔,伸手猛地將他推開,哆嗦著說:“我說哥哥,你莫不是走錯了路?!?/p>

我是真嚇著了。從古至今,敢跟老爹搶女人的兒子大多是沒有什么好下場的;卻不知跟母親的男寵有了瓜葛的女兒會有什么后果。我不敢驚動下人,兀自點亮一盞蓮花燈,帶著幾分同情瞅著他:“可看清了,我不是皇上。趁著沒幾人瞧見,快些走吧。夜深露重,恕不遠送?!?/p>

他卻笑了:“陛下賜了我這棲燕閣,外頭又夜深露重,此番還要我上哪里去?”

我一愣,只見幽幽燈焰照著他的一雙眉眼,輕微上挑,于陰柔之美中跳出一抹俊朗來,倒的確是極出色的一個美男子。我怔怔開口:“是你?我還當武家送進宮中的是位姑娘?!?/p>

他微微低首,鳳眼掩在發絲間灼灼的看著我,將我的手牢牢的按在胸口:“右衛中郎武攸暨,見過陛下?!?/p>

我目瞪口呆半晌,代緩過神來才哆嗦著手指頭指向他:“你既作為武家的子侄,怎生好爬上我的閨床?!?/p>

他身子微微前傾,露出半抹迷人笑容,手又向我伸來:“陛下心里明鏡似的,還說這些話打趣?!?/p>

我沒辦法,只好翻出公主金寶在燈下給他看了:“我是太平公主,蒙圣恩賜居燕棲殿,你竟不知么?”正說著話,忽然覺得窗外黑影閃動,連忙下了榻:“誰在外邊?”

不想那武家少爺竟然快我一步,卷了衣服摔上殿門就出去了?;钕衲莻€被人又親又抱,占盡便宜的人是他一樣。而殿外則是空蕩蕩一片,再也瞧不見一個人影了。

我素來是個心胸寬廣的公主,一夜好睡。不料次日用早膳時,從侍女那里得知,說是閣中住進來的武家公子戳在皇上寢殿門口一晚上了,非要見到皇上不可。

我心中一驚,腦海里赫然浮出一副圖景,那武家少爺武攸暨穿的如同昨夜一般輕薄涼爽,梨花帶雨的依偎進母皇的懷中,抽噎道:“皇上,您可知道我心里有多委屈。那沒良心的太平公主,居然大著膽子冒充您?!憋L月之事,素來是說不清楚的。何況是深宮當中的風月之事。我連早膳也顧不上用了,尚叼著半拉絞絲香卷就急匆匆的趕赴母皇寢宮。

冬日晨起,還頗有些清寒。陽光倒是明晃晃的掛在宮檐一角,照的石間樹上的堆雪燦銀一般地發亮。那武家公子武攸暨就直挺挺的站在母皇的寢宮門口,穿著一襲夜色袍服,倒也別樣的風流趣致。

我見母皇尚未出殿,心下先安了一半。見他站的牢靠,又不禁想要逗弄一下他。于是走過去,擺出一副肅穆形容:“哪兒有你這般大的架子,跪也不跪就戳在這里。怪不得皇上不見你?!?/p>

他早已經瞥見了我,卻呈現出一派鐵骨錚錚的傲嬌情調,全不似昨天晚上那般的知情識趣。我于是小心翼翼的試探道:“看你這模樣,倒是仰慕我母皇很久了??赡憬K究是她的小輩,這樣也忒不成體統?!?/p>

話音剛落,就聽見皇宮高閣上的鐘鼎錚錚然的敲了三下。這素來是母皇上朝的時辰,若讓她出來與這滿心怨憤的美人撞個正著,怕我這個太平公主也即將作古了。我大驚失色,慌忙上去抱住武攸暨的胳膊要將他脫離原地,不料他下盤功夫練得極好,任我怎樣拖拽都毫不動彈。旁邊的侍從看的花容失色,正想上來勸和,宮門卻吱呀一聲開了,門縫里現出一絲袍裾來。武攸暨的眼圈登時有些發紅,噗通一聲的跪了下來:“小臣武攸暨,求見女皇陛下?!?/p>

我沒料到他屈膝曲得這般干脆利落,被他連累的下盤不穩,一個趔趄栽進他懷里。待抬起頭來的時候,正對上母親的貼身宮女錦云姑姑。我慌不迭的從他身上爬起來,拍了拍裙裾,對著一臉愕然的錦云姑姑干干一笑:“姑姑早,這是要伺候母皇上朝么?”

錦云姑姑素來是深宮里人精兒的典范,她干脆利落的收拾了臉上的驚愕,換上溫文笑意沖我福了一福:“皇上昨兒個晚上看了大半宿的折子,就歇在御書房了,讓素云她們伺候著。倒辜負了公主一番苦心,這么大早起的來請安?!彼似?,沖向武攸暨:“累的公子久候。咱們皇上國事繁忙,近日怕是都不便接見,特命太平公主全程料理?!?/p>

武攸暨還沒說什么,他身邊的侍從早已經是一臉遺憾。武攸暨站起身來,拱拱手:“還請姑姑代武攸暨謝過皇上一番美意。攸暨靜待皇上閑暇之時再來拜見?!闭f罷一雙鳳目微微挑起在我身上一掃,說不出是威脅還是別的什么,就揚長而去了。我覺得渾身涼颼颼的,不妨錦云姑姑走近我身邊,輕輕拉了拉我的衣袖:“皇上昨個兒說了,這件事兒還要公主為皇上分憂?!?/p>

分憂,指得是代為接待么??墒沁@武家公子的性子可著實不好伺候,何況還有一晚上的烏龍,我幽幽的嘆口氣:“謝姑姑提點,我曉得了?!?/p>

我略有些魂不守舍走在花園小徑中,剛轉過假山石,卻正撞上武攸暨。我偷眼一看,見他一個人靠在山石旁,一直跟著的侍從也不在。料想還是莫要瓜田李下說不清楚,剛要轉身離開,他卻欺上身來,微笑道:“公主要回棲燕閣么,不妨一起?”

男人心,海底針。

我秉著惹不起躲不起的原則,轉頭微微一笑:“不用。本宮早膳用多了些,多遛遛也不錯?!?/p>

他卻挽起我的手,嘴唇略勾起輕薄弧度:“也好,武攸暨也可陪同?!闭f著他微微貼近我的耳畔,悄聲說:“公主,你這般躲著我,莫不是昨夜攸暨讓您留有遺憾,惱了我不成么?”

我剛想怒,卻發覺此刻跟他以極其曖昧難言的姿勢貼在一起。臉上登時就紅了,聲音也變得低下來:“你放手?!?/p>

他卻像是覺出了趣致一樣,不但不放手,反而將臉貼的更近了:“早聽說過宮中的女子多半不如民間的姑娘豁達爽利,嘴巴里說的和心里想著的往往不是一回事兒。公主,我知道您心里擱不下我?!?/p>

你大爺的擱不下!

我剛想吼出來,一個人影卻堪堪闖進我的眼簾。只見他風姿卓著,一襲白袍更襯得他神仙一半的人物。他朝這邊看了一眼,隨即就像是看見了什么臟東西一樣,轉身就離開了。

我只覺得嗓子里一哽,卻已經將那兩個字幽幽的吐了出來:“駙馬……”

太平公主,是昱朝最不成器的公主。這句話,并非是沒有根據的。

我在十六歲的時候,鳳臺選婿挑中了城陽公主的獨子薛紹為駙馬,算起來也是我的表兄。他身世顯赫,人品清白,為人處事淡泊溫和,真真兒是應了謙謙君子,溫潤如玉這句話。成親當日,薛紹挑開我的蓋頭,我就握著他的手說過:“駙馬,人人都喚你玉公子,我卻覺得不好?!?/p>

他在喜燭映照下笑的云淡風輕:“怎的不好?”

我誠心誠意的說:“再完美的玉,難免也會有瑕疵。用來說你這般完美無缺的人,不是看輕了你么?”

他撫上我的鬢發:“公主這般淘氣?!?/p>

后來證明,薛紹這瑕疵,著實是應在取了一個不靠譜的妻房身上。那時際,我和薛紹成親有些時候,在宮外開衙建府,也算是逍遙自在。恰逢中秋,當時還是皇后的母親知曉我貪吃,賞下一桌極好的酒宴。薛紹想著菜色難得,便喚了薛府一眾年輕子弟來到公主府歡度佳節。

許是那中秋節的桂花酒釀的實在是好,待我醒來的時候,竟然和薛紹的一個侄子同處在花園涼閣的碧紗櫥里。這樁丑事很快在朝野之上鬧的沸沸揚揚,薛府憑著城陽公主的舊勢,要迫薛紹與我和離。

母皇聞聽此事略有惱怒:“太平是朕和皇后最心愛的女兒,料也是年輕人醉酒,做出些糊涂事體來。薛愛卿既做了小女的家翁,便應當好生訓導,提什么和離?!?/p>

薛室一族算是與皇室沾親帶故,母皇也不至于一點面子也不給。何況薛紹的大哥薛顗聞聽此事抱著城陽公主的靈位在朝堂上長跪不起。母親最終未熬過,詔我回宮,賜居棲燕閣,也算是默認了這和離。

這事兒委實惹得我傷心傷肝,而薛紹也再未出現在我眼前。

自那以后,饒是我有心,卻也是無臉再見薛紹。不料今兒這樣奇詭的場面被他撞了個正著,真是坐實了在他心目中我那略顯奔放的形象。

我想要甩脫武攸暨追上去,不料他握的極緊,我下意識的張嘴就咬。武攸暨倒抽了一口冷氣:“公主,你玩真的?!?/p>

我終究是用力甩開了他的手,卻看見薛紹轉了幾步,就消失在前面的曲徑回閣中了。我有些悵然的抬頭望向天空,這才想起來薛紹與皇室沾親帶故,料是故舊進來請安的。只是舊時情事涌上心頭,真是分外催人心肝。我只覺得臉上寒涼,伸手一摸,卻摸下來滿把的淚水。正傷懷傷出了些趣味,卻冷不丁后脖頸上暖風撲來,武攸暨的聲音輕飄飄的響起:“他是你心上人?不若我跟你打個商量,我幫你們重歸于好,你幫我入得你母皇青眼?!?/p>

我回首,看見武攸暨的侍從抱著個暖爐站在武攸暨身后,聽見這個提議興奮地一雙眼睛賊光閃閃。

之前雖只是狐疑,事到如今卻是確定了武家的狼子野心。作為母皇的娘家人還不算沾光,不知道哪里撿來這么頗具素質的公子哥兒,冠了個武家的姓,硬生生塞進后宮來。若不是我琢磨著這事兒也算是對母親的一片孝心……好吧我承認,最讓我心動的還是薛紹。

與他分開這么久,我從未忘卻過他。

在這件事情上武攸暨表現的很較真,定要讓我先幫他一把不可。我便打聽了母親所居坤和殿的時間安排表,囑咐武攸暨扮成執酒奉茶的小太監,一大早就將他塞了進去。

不料晚間,接到母親圣旨。囑咐我去坤和殿陪她用膳。我哀嘆一聲天意弄人,怕是武攸暨今天晚上有的等了。一邁進殿中,才發現是家宴。只看見一張梨花小桌端端正正的放著,正中擺放著若干新鮮菜色,居中還點了一盞并蒂蓮花燈,燈焰跳的那叫一個欲說還休。

那桌旁立著的執一柄素銀酒壺,偏過半拉身子的可不就是扮成公公的武攸暨。

我拋給他一個略帶遺憾,飽含無奈的眼神,在梨花桌前扒拉了一把椅子坐下。剛坐定沒一會,就聽見門吱呀一聲響了。我放下水杯,下意識的先行了個禮,抬起頭來才愣住了,居然是薛紹。

殿中的宮女太監頃刻之間潮水一般的退了個干凈,最后兩個還貼心的將殿門關上了。薛紹身體有些僵直,愣了一會竟然連行禮都顧不上,回身要去推殿門,卻推不動,纖長的手指無力的拂過門上的雕花,真是道盡了心中的不甘愿。

我被他的冷漠傷了心,兀自給自己斟滿了一杯酒,一飲而盡:“既來之則安之,你還是先坐下吧?!蔽逸p輕掃了一眼站在一旁的武攸暨:“這屋子里也不是只有我們兩個人,駙馬暫且安心?!?/p>

想來是武攸暨自幼算是嬌生慣養,做奴才的眼色和覺悟都頗為不夠,竟然剛才沒有隨著諸多龍套謝幕。饒是那些宮女太監瞧著他面生,竟也一不小心漏了他在殿中,兀自鎖了殿門。此番作為,應該是母皇的安排。我只當是自個兒壞了武攸暨的好事兒,不想反過來他倒是壞了我的。

“公主糊涂了,臣早已經不是駙馬了?!毖B回過身來,站在桌前,不坐下也不看我。

這話說的我一把傷心,武攸暨卻湊上來往我的銀杯里續上了酒水,仿佛怕我丟份一樣。我卻將那酒又一口喝干,幽幽道:“是了,你已經不是駙馬。但你在我心里,還一直是我的夫君。薛紹,我一直很想你?!?/p>

他卻像是受了莫大的侮辱,背脊都在微微抖動:“公主,多說無益??丛谕盏那榉謨荷?,你命人把門打開?!?/p>

武攸暨又湊過來添了一杯酒。我喝著喝著只覺得嘴巴苦澀,眼淚也掉下來:“原來我在你心里是這般不堪的淫娃蕩婦,連把你鎖在殿中跟我共處一室這種陰損招數都能使出來?!蔽一琶τ靡埋遣恋粞蹨I,揚起臉說道:“那都是氣話。我真的不知道,我是被母后喚來的,我……”

不知道為什么,那一瞬間薛紹看著我的眼神竟然有點憐憫。我不知道是該喜該悲,他卻回身一腳踹上殿門,洋洋灑灑的走掉了。

這是深宮大內,他竟然不惜鬧出這樣大的動靜,也不要與我共處一室。

剛才喝下去的烈酒這會才泛上喉頭來,燒灼的要命。武攸暨看見我幾乎要從椅子上滑下來,連忙走上幾步攙扶住我,聲音軟軟的摩挲在我耳邊:“現下看來,你這事兒有點玄,怕是我要吃虧?!?/p>

我臉上尚掛著淚痕,卻是笑嘻嘻的摸了一把武攸暨的臉:“你吃什么虧啊?!?/p>

武攸暨顯出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要不你今兒就歇這兒,料是皇上今兒晚上是不回來了?!?/p>

我看了一眼被薛紹踹的七零八落的門,認真思考了一下,扒著武攸暨膀子悄聲說:“回咱們棲燕閣,省的母皇回來罵我不爭氣?!?/p>

棲燕閣,這名兒妙,布置更妙。

我在殿前踢掉了鞋子,赤足奔進閣中,雪熊毛軟軟的搔著腳掌,別有一番銷魂感受。我只覺得酒勁上涌,燒的我喉嚨一陣干灼的饑渴。喚了幾聲拿水來,可是閣中不曉得為何,竟然靜悄悄的一個人也沒有。

我心里委屈,索性坐倒在雪熊毛上,竟然像孩子一樣哭鬧起來。冷不丁一只溫潤的手掌湊過來,握著一只冰涼的水杯。我握著杯子一飲而盡,頓時有清涼的感覺緩解了我的焦渴。然而瞬息過后,竟然是更強烈的燒灼從胃部竄上來。這給我喝的,竟然還是極香醇的美酒。

是誰在欺負我,是不是你,薛紹。

我喃喃的念叨著,卻察覺那溫潤的手掌輕輕熨帖上我的臉頰,肌理相貼。似乎有人的呼吸輕輕貼在我的耳畔,一個很輕柔的聲音響起:“莫怪我,我只是很怕來不及?!?/p>

我努力張開眼睛,只覺出眼前是一個男人俊俏的眉目。我笑起來,扒著他的肩膀在他臉上輕輕一親:“你是哪里來的神仙哥哥,長得這樣好看?是來做太平的夫君的么?”

那雙手兀然將我收緊,唇也貼了下來:“是我,我是武攸暨。我千里迢迢來找你,來做你的夫君?!?/p>

依稀間我做了個美夢,在蓬萊仙境勾搭了一個極美的仙人,與其度過了極為曼妙的時光。想是自從母親做了皇上以后,女權思想在全國燃起一把蓬勃火焰,捎帶著連我這后宮公主也做了一次女版的襄王。只是不知道那襄王的神女和我的仙人比起來,哪個更俊俏些。

“還沒睜眼,就這般傻笑,做了什么好夢了?”

我一驚,猛然睜開眼睛,正看見那夢里的仙人斜斜的靠在一只軟枕上。錦繡云被遮住他半個胸膛,而我就窩在他懷里,兩個人的青絲均烏瀑般的瀉下來,映著雪膚紅枕,顯得分外糾葛難言。

這人,不正是武家少爺,我昨日剛結成的戰略盟友——武攸暨么?

我震驚的險些卷著被子從床鋪上滾下來,他卻柔情蜜意的攬著我的腰身:“怎么了?莫不是要吃干抹凈完了不認賬了吧?”

我哆哆嗦嗦的從被卷里伸出指頭,戳了戳他,確定不是自己的幻覺以后,才小臉煞白著問:“這和我們昨日說定的不一樣?你看上的,不是我的母后么?”

他握住我的手指,一雙鳳目蕩人心魂:“是啊,可是昨夜你壞了我的清白。料是現在舉宮的人都知道太平公主昨夜獸性大發,因為欲求不滿在坤和殿就踹壞了殿門,抱著武家公子一路又親又摸回到棲燕閣,當下迫不及待的就幸了?!?/p>

他在我下巴上輕輕一刮:“公主,你倒是說說看,你還怎么達成我們的君子盟約?”

門吱呀一聲的被推開,武攸暨的小侍從端了銅盆悶頭進來,“公子洗漱吧?!泵偷匾惶ь^,啊的一聲尖叫,銅盆跌落,濡濕了一大塊的雪熊毛。我心疼的一挑眉毛,武攸暨卻已經施施然的站起身來,一瞥那小廝:“愣著做什么,還不出去喚人來,伺候公主洗漱更衣?!?/p>

母皇的賜婚圣旨很快的頒了下去,我欲哭無淚的找母皇討說法,卻又被錦云姑姑不軟不硬的擋在坤和殿外,話里話外提點我說這件事情關系到李武兩家的姻親,關系重大。讓我務必收拾干凈自己的小性子,乖乖的同武攸暨成親。同時欲哭無淚的似乎還有武攸暨的小侍從,他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讓我不禁懷疑他對武攸暨懷有某種不能為人道的禁斷感情。

但事到如今,我也只好認了。

雖然是第二次成親,仗著我是母皇最疼愛的女兒,這場婚事最終是辦的熱鬧體面。成親的時候,宮內大擺筵席,文武百官均奉旨出席,給足了武家面子。薛紹兄弟自然也在其中,刻意坐在一張不怎么打眼的桌子上。禮物也是簡單交給了太監登記造冊,并不像其他官員一樣還特意湊到我和武攸暨跟前賀喜。

饒是這樣,我還是眼尖看出,薛紹他不快活。

他在酒桌旁邊坐的端正,卻是連笑容都沒有露出一個。那表情卻也不像是尷尬局促,倒像是有幾分苦郁難言。握著酒杯,一杯接著一杯喝,桌上的菜倒是一筷子沒動。

我記得,溫潤如玉的薛紹是不怎么能喝酒的。正隱隱有些掛記的時候,武攸暨湊到我身邊,冷不丁抓住我的手腕。我被他嚇了一跳,他卻往我手腕里塞了酒杯,低聲說:“太平,隨我敬酒?!?/p>

不知道為什么,突然覺得這個吊兒郎當慣了的武家少爺,看上去竟像是有幾分生氣。

好不容易敬過了一圈賓客,我偷眼往薛紹坐著的桌子望去,卻是一驚。他不見了,他喝的這樣多,能去哪兒去呢?

我偷偷溜出婚宴,沿著花園小徑一路溜達出來,一直溜達到張燈結彩的棲燕閣附近。只看見遠處樹影扶疏,那底下站著的人,可不正是薛紹?他為何在這里,莫不是還放不下我。我只覺得心頭郁結,剛要提步上前,喚他的名字。卻不想樹影一搖,又現出一個人影來,卻是薛紹的大哥,薛顗。

薛顗像是很生氣,盡管壓低了聲音,卻依然在清冷的冬夜里幽幽飄到我的耳朵里:“你跑這里做什么,別落了別人話柄。讓別人笑話你小家子氣,下不來臺面?!?/p>

薛紹沉默,微微的別過頭去:“我終究是覺得對不起她。她嫁給我的時候才十六歲,鳳冠沉沉的壓在她的額頭上,我都替她沉的慌。這一晃都七年啦,她也要再嫁人了?!?/p>

薛顗像是怒氣正熾,聲音也有些壓不?。骸鞍⒔B,我一向教導你。男兒當建功立業,不能沉溺于紅粉溫柔。你是我薛家的大好男兒,應當在廟堂之上為君王肱骨,豈能做那茍藏于公主府的駙馬,這與那深宅女娘還有什么區別?”

薛顗微微停頓了一下,語氣也放得和緩:“阿紹,有些事情既然做了就不要后悔。當年你鳳臺中選,等于決斷于仕途,這二十余年的寒窗苦讀都算是空負了。而當日若不娶公主,這抗旨的罪名我們如何擔當的起。唯一的辦法也只能讓這錯處出在公主身上,才能讓皇家啞口無言?!?/p>

薛紹卻突然發起抖來:“我知道??墒撬俏业钠拮?,我卻親手將她抱進了那碧紗櫥??v然和離后我可以在朝堂上一抒胸中謀略,但這么多年,我卻也并不快活?!?/p>

我只覺得渾身一震,那邊薛紹卻已經利索的閃身過來,撥開花木就是一聲低喝:“誰?!”

四目相對,我第一次在薛紹的眼中看到難以形容的震動。

原來這就是讓無數閨中少女魂牽夢縈的玉公子薛紹。我渾身僵直,卻勉強攥緊了手掌,正在揮他一拳還是掉頭跑掉當中徘徊猶疑中,冷不丁一只溫暖的手掌撫上我的手,將那冰冷的手指一根根撫直,親密合攏,嚴絲合縫。側臉看去,武攸暨一身大紅喜服站在我身旁:“太平,母皇賞了極妙的一座送子觀音下來,整塊白玉雕就??祀S我一起去接賞?!?/p>

我渾渾噩噩的被武攸暨挽著手,剛提步要走,身后薛紹低低喚一聲:“公主?!?/p>

武攸暨回過頭來,鳳目微挑:“今兒是我和公主的大好日子,薛公子不妨再回席上喝些。稍后我和公主定然一同敬公子一杯,若不是公子當年的英明決斷,怕也是難以玉成我和公主的好事?!?/p>

薛紹邁上一步,伸手抓住我的另一只手。武攸暨皺著眉頭看著他,饒是我站在他身邊,也能感覺到他全身都繃緊了。

我盯著薛紹抓住我的那只手,慘淡一笑抽出手來:“薛紹,直至今日我才真正能夠放下。著實是我之前愛錯了?!?/p>

薛紹被這句話釘在原地,動彈不得。

回酒席的路上,小風一吹,微覺蕭瑟。我猛地使勁要將手收回來,不料武攸暨握的極緊,甚至沁出一層微薄的汗意來。我停住腳步:“咱們倆再去求求母皇,取消這樁婚事吧?!?/p>

武攸暨僵住腳步,卻勉強勾起一抹笑容:“太平,莫要孩子氣?!?/p>

我認真的說道:“這話并不是玩笑。我原本并不想嫁你,你原本更是心心念念想要做我的小爹。你不妨再去努力一把,畢竟我母后是這世上前無古人后無來者驚采絕艷的女人,你——值得擁有?!?/p>

武攸暨握著我的手猛地一拽,將我拉到懷里:“太平公主,你就這么看不上我?!?/p>

我微微一怔:“話也不是這么說的。只是你也瞧見了,我剛被傷的體無完膚。這沒有感情的親著實是不想再成一次,不若還是提前收手的好?!?/p>

他竟是急了:“誰告訴你是沒有感情的了?在你回宮后,我上書你的母皇求親,她卻說自己的愛女有一樁慘絕人寰的婚姻,怕是尚未從那情殤中回復過來。我便甘愿入宮,千方百計的接近你,打開你的心結?!?/p>

我被他擁在懷里,伏在他肩頭上呆呆發問:“可是,你分明是沖著我母后來的?你不是武家送給我母皇的男寵么?”

他抱著我的肩膀,“太平,你是真的不記得了?你十歲那年我隨義父入宮,你喝多了宮女給的果子酒,抱著我的袍裾不肯撒手,硬是爬上我的膝頭在我臉上親了一口,嘴里還念叨著:‘你是哪里來的神仙哥哥,長得這樣好看?是來做太平的夫君的么?”

我一愣,伸手掩住自個兒的嘴,現下說來,這事兒還委實是我的風格。

他低低的笑了:“太平,你認為我入宮來,很容易么?若我不說是為了侍奉女皇以圖利于武家,你認為義父會放我來么?”

武攸暨的手臂慢慢收緊:“可惜你十六歲就成婚了,后來我才聽聞,你過的不算快活。太平,我的身邊都是眼線,我只能先將生米煮成熟飯。讓他們知道我不得不迎娶你。橫豎這樁婚事也算不得差。義父那邊雖然不樂意,估摸也只能認了?!?/p>

遠處遙遙現出幾點燈火,越來越近,許是來尋新人的。武攸暨的眉眼在黑夜當中分外柔軟,“太平,你若是不樂意,我便陪你去說。天塌下來,我也陪你一同頂著?!?/p>

我從來不知道有人如此惦記著我,將我如此視若珍寶的擱置在心坎上。我有些僵硬,卻看著那燈火越來越近,漸漸可以看清燈火后面照著的明黃袍裾,那是我的母皇。

武攸暨的眼睫微斂,握著我的手漸漸滑落,堪堪要松開之際,我卻猛地張開手掌握住。燈火映照下,他看著我的眼睛里,充滿難以言喻的訝然。

我沖他微微一笑:“神仙哥哥,若是母皇送我們的送子觀音咱們看不上,就定要擇個更值錢的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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