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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粒紅塵(一)

2013-05-14 10:14獨木舟
花火B 2013年8期

花火暢銷女王獨木舟載譽歸來 百萬花粉暌違兩年的極致閱讀體驗

我們的青春與生活就是這么貧瘠,愛情與理想在最美好的春天種下去,收割得卻只有心碎與絕望。

故事簡介:

在我很年輕的時候,曾以為生命的軌跡是一個飽滿的圓

但我最終所得到的,卻并不是在第一個站臺上所放棄的

而后漫長的一生之中,我再也沒有機會與我失去的那些事物重逢

[第一章]

搬家的那天,陰沉了許久的天終于放晴了。

我想,這或許是個好兆頭。

打包好最后幾件零散的東西,簡晨燁在房間里給面包車司機打電話,我坐在陽臺的欄桿上晃動著雙腿,久違的陽光落在我的身上,這一幕令我有些輕微的傷感。

我們在這里住了一年多,這一年多的時間里,我沒有一天真的開心過。

這個被我的首席閨密邵清羽稱為“貧民窟”的安置小區,停水停電從來不會提前通知,非常地隨心所欲。

有幾次我正洗著澡,身的泡泡還沒沖掉,突然間,水龍頭就跟死了似的沒反應了,害得我只能包著浴巾像個傻逼似的蹲在地上,一邊發抖,一邊等水來。

隆冬天氣,我雙腳冷得沒有一點知覺,簡直到了拿刀砍都感覺不到痛的程度,簡晨燁想用熱得快燒點熱水給我泡腳,剛插上電,呵呵,剛插上電就跳閘了。

碰上水電一起停的時候,我真是殺人的心都有。

這些我就不說了,最讓人無法忍受的是老鼠!

我真不明白,為什么它們能那么不要臉!為什么為什么為什么!

罵也罵過了,捕鼠夾也放過了,老鼠藥也投過了,這些手段的確有些奏效,它們的同胞死的死,傷的傷,確實安寧了一段日子。

但不久之后,余下的那些便開始了瘋狂反撲,它們就像是自己也出了一份房租似的,理直氣壯地跟我們一起住在這個四十平方米的小房子里。

它們心安理得地吃我們的飯菜,咬我們的衣服,還變本加厲地在我們的床上撒個尿,拉點屎。

噩夢一般的那天晚上,我正睡得迷迷糊糊的時候,隱隱約約感覺到有個什么東西在我的頭上動來動去,我想也沒想就拍了一下簡晨燁,叫他別鬧。

黑暗中,簡晨燁十分冤枉的說:“我沒鬧啊,我兩只手不是都抱著你嗎?!?/p>

這時,我的耳邊響起了一聲“吱吱”,電光石火之間,我徹底清醒了,緊接著,整棟樓都聽見了我直沖云霄的尖叫聲。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整個晚上,我一邊哭,一邊重復著這句話,不管簡晨燁怎么安慰我,怎么哄我,都沒用,我真是太難過了。

我是窩囊成什么樣了,才會連老鼠都這樣肆無忌憚地欺負我???

就是在那天晚上,簡晨燁下定決定要搬家。

我眼淚鼻涕糊了一臉,但理智還是恢復了一點,我試圖跟簡晨燁爭辯:“別啊,我們當初租這里不就是圖便宜嗎,要是搬去環境好一些的地方肯定又得費錢,那我要何年何月才能攢夠錢買房子啊?!?/p>

那天晚上簡晨燁的眼睛里除了堅定之外沒有任何別的東西,他拍拍我的頭,用不容置疑的語氣說:“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說,我再沒法看著你為這些事情哭了?!?/p>

邵清羽在知道我們想要搬家的第一時間,便不遺余力地貢獻出了她全部的熱忱,我本想拒絕,但她的話也有道理——“求你了,我閑得像個廢人一樣,你讓我找點事情發揮點余光余熱不行嗎?”

簡晨燁白天必須畫畫,找房子的事基本上就全落在我肩上了。

于是,邵家大小姐便開著車載著我滿城轉,一間不行就換另一間看,比我這個當事人還要積極。

在稍微覺察出我有點氣餒的時候便給我打氣加油:“你不能放棄??!你看你現在住的那里,那是人住的嗎????”

雖然是好朋友,但這話說得也有點傷人,我訕訕地說:“我窮嘛,有什么辦法?!?/p>

她踩了一腳油門,根本不理會我的難處:“你不是窮,昭覺,你是對自己太狠了?!?/p>

她說這句話的時候,我們正好路過一家百貨。

我把臉轉過去看著窗外,商場外面的巨幅廣告上全是本季的新款,彩妝、女鞋、衣服、包包、手表……廣告上的模特化著精致的妝容,照片被P得連毛孔都看不見,身材纖細,氣質優雅,很美、很冷,仿佛不食人間煙火。

那是離我的生活很遙遠,很遙遠的一個世界。

我沉默與之對峙,心里在默默地計算著抵達它的時間,丈量著我與它之間的距離。

一個禮拜之后,我跟我滿意的公寓終于在這個人間相遇了。

家電齊全,采光良好,有正規的物業管理,停水停電都會提前張貼提醒住戶,重要的是,它離簡晨燁的工作室不遠,步行過去只要半個小時,去我上班的公司也有直達的公交車,我再也不用提前一個小時起床轉車了。

我仔細的算了算,盡管房租比從前貴了好幾百,但交通費用上省下來的這一筆,也不會令我們的生活水平嚴重下滑。

邵清羽看著我那本密密麻麻的記賬本,嘆著氣搖著頭,一股子怒我不爭的模樣。

我看著她,認認真真的對她說:“清羽,我跟你的情況不一樣。我不為自己打算,這個世界上不會有人為我打算?!?/p>

她怔了怔,似乎沒料到我會說出這樣的話來,過了片刻,她對我笑笑,說,不是還有簡晨燁嗎。

簡晨燁嗎?

我低下頭,摩挲著那個陳舊的記賬本,這上面清清楚楚地記錄著我們共同生活在一起的每一筆花銷,那些簡單的數字,就是構成我們生活的全部。

我可以依靠他嗎?

像古代的女子,將自己的一生托付給一個男人,無論時代如何動蕩,生存環境如何慘烈,只要和這個人在一起,生命便有足夠強大的后盾。

我能夠這樣矢志不渝的去信任他嗎?

我并不確定。

新公寓的房東太太是個五十多歲的婦女,姓丁,樣貌和穿著都很普通,就是馬路上小區里隨處可見的那種中年阿姨。

然而她一開口,我就知道,這不是個普通的中年阿姨。

“這房子我本來是給兒子準備的,我是個很開明的媽媽,以后他結婚了,絕對不纏著他們跟我住?!?/p>

她說完這句話之后,停頓了那么一會兒,像是等著我們恭維她的深明大義,只可惜我和簡晨燁都沒領會到這層深意,我們兩個笨蛋的注意力全放在房子上了。

她等了一會兒,見我們沒反應,便撇撇嘴繼續說:“你們看這些,裝修啊,家電啊,我都是按最好的來的……”

這次我的反應很快了,小雞啄米一般點起頭來。

突然之間,她話鋒一轉:“誰知道他交那么個女朋友,連個正經工作都沒有。我那個傻兒子還整天給她買高級貨,一瓶香水就是一百多……”

其實,那一刻,我的正義感驅使我想為那位素未昧面的姑娘說一句公道話——一百多的香水,真的不算高級貨。

但我不想得罪我們的新房東,一秒鐘之后,正義感輸給了殘酷的現實,那句話被我生生地咽了下去。

簽合約的時候,我徹底看出來了,遇上這么個婆婆,丁阿姨未來兒媳的日子不會太好過。

丁阿姨給我們制定了嚴苛的約法三章:首先,在墻上釘釘子這種事,想都不要想!絕不允許!

她一邊嗑瓜子一邊慢悠悠對簡晨燁說:“小簡啊,我曉得你是畫畫的,反正那些鬼畫符我也看不懂,就別往我這里掛了,將來你要是混得好,我還能拿著它賣錢,你要是混得不好,我還不曉得怎么處理?!?/p>

我拿余光悄悄瞥簡晨燁,心里盤算著要是他的藝術家脾氣在這個時候冒出來,我該怎么收拾這個不好看的場面。

但是他完全沒有表示出不快,只是對丁阿姨笑了笑,暗地里,悄悄握了一下我的手。

我知道,他是未免節外生枝才沒有跟丁阿姨一般見識。

說起來,他原本不必忍受這樣的輕慢,大可以甩出一句粗口就走,但為了我,他忍受了。

第二點,不能隨意改動任何家具電器的位置,丁阿姨有她自己的道理:“我裝修的時候特意請風水師來看過的,東西怎么擺,擺在哪里,都是有講究的,你們年輕人屁都不懂,千萬別給我亂動?!?/p>

有了第一點墊底,這第二點聽起來倒顯得沒多過分。

第三,不許帶狐朋狗友來家里鬼混。

說到這個的時候,丁阿姨臉上出現了一副諱莫如深的表情:“對面就住著這么個小妖精,我聽說,三天兩頭的就有些亂七八糟的男人來找她。這一點我是絕對不允許的,別給我的房子里弄些什么臟東西,以后我自己家里還要住的?!?/p>

我看著丁阿姨一張一翕的嘴唇,心里只有一個念頭:我將來,絕對、絕對不能變成她這種愛搬弄是非的女人。

七七八八所有的規矩定下來之后,終于可以簽租約了。

在拿起筆的時候,我的內心,縈繞著一種淡淡的,卻不能忽視的悲涼。

如果可以選擇的話,我并不愿意跟房東太太這樣的人打交道——尖酸,刻薄,小市民,斤斤計較,但我沒有辦法。

我孤身一人,身處于一個現實而功利的社會,沒有殷實的家境,沒有顯赫的背景,沒有能夠給我鋪就一條光明坦途的父母雙親,我唯一能夠攫取的溫暖,來自一個同樣對未來感到迷茫和困惑的男朋友。

能夠拒絕做自己不想做的事情,說自己內心真正想說的話,這種自由,確實是美好的理想。

可是,光靠理想,我填不飽肚子,冬天也洗不上熱水澡,更加別提那個扎根在我心里十多二十年的目標。

只有擁有足夠應對生活的財力,才能夠在想拒絕的時候毫不迂回的說出“不”。

能夠擲地有聲的說出不字的人生,才有尊嚴。

終于,我在那張合同上簽下了自己的名字,葉昭覺。

在回安置小區的路上,簡晨燁輕聲的對我說,以后再也不會有老鼠爬到你頭上來了。

我死死地咬住自己的下嘴唇,沒說話。

我沒有想到的是,真正到了離開的這天,我的心里竟然會有這么濃重的離愁別緒。

人真的很奇怪不是嗎?

以往我所厭惡的那些東西,在這一天看起來都值得原諒,甚至有那么一點可愛。

比如路口那家臟兮兮的早餐店,雖然既不衛生又很難吃,但它的存在確保了我每天早上不用空著肚子去擠公交車。

還有那幾個總是搬著椅子坐在空地里說是非的老太太,雖然她們的的確確不負長舌婦的美名,但很多時候,只要看到小區里有那么一兩張陌生面孔,她們便會立發揮出放出私家偵探般的敏感,將對方盤問個清清楚楚,某種程度上來說,她們也是這個小區安保的一分子。

我最最舍不得的就是下了樓只要走五分鐘就到了的菜市場,我無數次嫌棄過它的嘈雜和市井氣息,甚至痛恨自己有時為了幾塊錢跟小攤小販據理力爭……

新公寓附近有全市最大的超市,冷凍柜里井井有條的擺放著已經處理好的雞鴨魚肉,干干凈凈,整整齊齊,一副現代文明產物的模樣,不像菜市場那么血腥直接地當著顧客的面宰殺家禽,但我知道,我再也買不到那么新鮮的蔬菜水果,超市里也不會有好心的阿姨順手送給我幾根蔥,幾顆蒜。

我很清楚,在告別這個這個曾經令我深惡痛絕的舊房子的時候,我也同時告別了一種家長里短,人與人之間沒有距離,沒有隔閡的、樸實的生活。

我想,只有這樣解釋,才能夠為我坐在駛向新公寓的面包車上,突如其來的眼淚找到一個合適的理由。

到了黃昏,所有的物件全都妥當的安置好之后,我站在門口看了一下門牌號,1002。

我們的新生活,將從這這個數字開始。

簡晨燁從背后抱住我,下巴輕輕的磕在我的頭頂上說,昭覺,下一次再搬,就是搬去我們自己的房子,在那之前,這里就是我們的家。

那時候,我是多么單純的認為,一直以來密布在我頭頂的云翳已經微微散開,1002,這個簡單的門牌號就像是一條細細的縫隙,令人振奮的陽光正從這條縫中射了進來。

誰也沒有料想,剛剛搬進來的第二天早上,我和簡晨燁就被一陣嘈雜給吵醒了。

根據我在安置小區住了那么久的經驗,在幾秒鐘之內我就準確的判斷出這嘈雜并不是誰家在裝修,而是有人在砸我家的門!

我從床上彈起來,迅速的穿上衣服,來不及洗臉刷牙就準備去開門。

我的手剛剛搭在門鎖上就被簡晨燁一把拉開,他打開門的那一瞬間,下意識的用自己的身體擋在了我的前面,面對著那些來勢洶洶的不速之客,疑惑的問:“請問你們找誰?”

為首的是一個中年女子,也許是太瘦了的緣故,她的面相看起來十分刻薄,顴骨太高,下巴太尖,頂著一頭與實際年齡毫不相稱的黃色卷發,目露兇光。

再看她的衣著,倒都不是便宜貨,可穿在她身上,不禁讓人有一種暴殄天物的惋惜之感。

要不怎么說相由心生,她的行為馬上就印證了我的看法。

連一句客套話都沒有,她雙手叉腰,大聲叱道:“小賤人你滾出來!”

平地一聲驚雷,我那點殘留的睡意在頃刻間煙消云散。

小賤人!小賤人!她口中所說的小賤人難道是我嗎!

那一刻我恨不得在這個疑問句后面打上一萬個感嘆號來表示自己的震驚。

不知道是我情商太低還是心理素質太差,一時之間,我竟然不會說話了!

要不怎么說關鍵時刻還得靠男人呢,跟啞口無言的我形成了鮮明對比的是簡晨燁,他的起床氣還沒過,整個人像一個炮彈似的爆炸了,氣勢洶洶地沖中年婦女吼:“你個中年三八嘴上長痔瘡了嗎!”

他話音未落,我已經在心里崩潰了,你不要這樣啊簡晨燁,你是走高端路線的藝術家啊,你不要跟中年三八PK誰更嘴賤啊。

中年三八臉色一變,上上下下仔細打量了簡晨燁一番,陰陽怪氣地說:“喲,小賤人又勾引了個小白臉哪,婊子就是閑不住——”邊說,她的目光邊移到了我身上,“也是,小白臉身強力壯啊,在床上肯定比老張強不少吧?!?/p>

不用再困惑了,毫無疑問了,她說的小賤人就是我。

可是,她是誰?那個莫名其妙的老張又是誰?身后這一群虎視眈眈盯著我的壯漢是不是打算把我撕成碎片?

舉頭三尺有神明,我對天發誓,我真的沒跟世界上的任何一個老張上過床。

局面正僵持著,中年三八身后的一個長得不去演殺人犯真是可惜了的男人沖了出來,他怒目圓睜,鼻孔里好像馬上就要噴出火來了:“陳姐,別跟他們廢話,你讓開,我替你好好收拾這個臭不要臉的婊子。

過去二十多年里,我被罵成“婊子”的總數加起來都沒這一個小時多,我真想變成一頭大象,一屁股壓死他們。

殺人犯邊說著,邊把袖子擼了上去,看樣子他是真的想當殺人犯。

媽的,再不反抗真要被這群傻逼給生吞活剝了不可,我當機立斷,大聲喊道:“X你媽!冤有頭!債有主!你們要殺要剮先把話說清楚!到底找誰!”

殺人犯說到做到,真是不跟我們廢話了,他直接一記熊掌就扇了過來。

在那0.01秒里,風云變,天地陷,我本能的閉上眼睛,腦中只有一個念頭——我,死,定,了。

在0.01秒之后,我睜開眼睛,驚訝的發現,那個耳光沒有落到我的臉上,它在半路被簡晨燁給攔截了。

七年了,我從來沒見過簡晨燁這么兇這么生氣的樣子,我想如果不是我用盡全身力氣拖住他,他肯定要進廚房去拿那把我們家里唯一的一把菜刀出來砍人了。

在我拉住簡晨燁的時候,陳姐也拉住了殺人犯,她也看出了我身無二兩肉,肯定接不住那一掌,勢必會吐血身亡。

畢竟,打小三是打小三,賠上一條人命沒必要。

陳姐冷靜了幾秒鐘,用手梳理了一下滿頭黃毛,問我:“你是不是喬楚!”

我再次震驚得說不出話來,媽的,這個名字我聽都沒聽說過,這頂黑鍋我也背得也太冤枉了吧。

如果我當時反應快一點,組織語言的能力強一點,我一定會說:“你來打小三,卻連小三是誰都沒搞清楚,你的智商是不是隨著每個月的大姨媽一起流逝了?”

可是上蒼沒有給我這個展示口才的機會,因為就在她說出喬楚這個名字的時候,對面1001的門,陡然之間,打開了。

所有人的目光像被統一控制了的射燈,齊刷刷地朝那個方向看過去。

我想我沒有聽錯,的確有那么一兩個白癡倒吸了一口冷氣。

1001的門后,那張面孔平靜的接受了所有的注視,她的聲音很冷,語氣很平靜:“我是喬楚?!?/p>

就在突然之間,我覺得我什么都明白了。

明白了這些堵在門口喊打喊殺的人為什么要來找碴,也突然領悟了陳姐窮兇極惡的背后,除了被丈夫背叛的恥辱之外,還包含了一種只有女性才能感覺到的,微妙的嫉妒。

甚至,說句三觀不正的話,我甚至都能理解老張為什么要出軌。

紅顏禍水,大概就是用來形容喬楚這樣的女生吧。

坦白地說,在我們生活的這座城市里,漂亮的女孩子并不罕見,周末去街上走一圈,立刻就能明白什么叫美女如云,應接不暇,有十雙眼睛都看不過來。

但是,喬楚不屬于她們其中。

她不是漂亮,她是令人過目不忘。

回過神來之后,我心里有種很復雜的情緒,既悲憤又欣慰還摻雜著一點兒不可思議:我的外表和喬楚的外表中間起碼相差了十個鳳姐,中年三八居然會把我認成她,眼睛瞎掉了嗎!

原來,隨著每個月的大姨媽一起消退的不止是智商,還有視力。

喬楚沒有化妝,烏黑的長發在腦后隨意地綁成一個馬尾,露出了光潔的額頭,皮膚白得近乎透明,臉上干凈得沒有一顆斑一粒痣。

誰說造物主是公平的?如果是公平的,怎么不把世界上所有的姑娘都造得像喬楚那樣呢!

事實證明,她不僅有美貌,還有膽色,面對滿樓道口的不速之客,臉上沒有露出一絲驚慌:“有什么沖我來,別騷擾我鄰居?!?/p>

我再次三觀不正地在心里為她的從容淡定輕輕地點了個贊。

陳姐這次可是真真正正地找到她的仇家了。

仇人相見,分外眼紅,頃刻之間,她仿佛超級賽亞人附體,一個箭步就沖了過去,她猙獰的面孔、敏捷的身手,都讓我想起了曾經在紀錄片里看到的餓虎撲食的場景。

好兇殘好暴力好血腥好可怕!這種視覺沖擊可比3D電影畫面要震撼多了!我簡直看不下去了!

在這劍拔弩張的氣氛中,我不自覺地屏住了呼吸,雙手死死地掐住了簡晨燁的手臂,一顆心緊張得要從胸腔里跳出來,怎么辦怎么辦,誰來制止我隨時要拿起電話報警的沖動!

然而,我的擔憂是多余的,喬楚用她的實際行動證明了什么叫處變不驚,什么叫新時代女性的基本素養。

在陳姐沖向她的那一刻,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亮出了早已拿雜手中的一個小噴品,對準了距離她僅有十公分的陳姐的臉。

那個噴瓶里不是雅漾不是依云也不是曼秀雷敦止汗露,我差一點就要叫出來了:防狼噴霧劑!

想不到啊,這個看起來弱不禁風的喬楚,居然是個小三中的戰斗機。

像她這種有勇有謀有長相的小三,簡直是所有正房的公敵。

從道德層面上來說,我其實應該站在陳姐這一方陣營,畢竟,小三的確可恥,尤其這個小三的態度還如此囂張。

但不知道為什么,隔著人堆,我冷靜看著喬楚,這個我第一次打照面的鄰居,心里無端地覺得,她不像是那么壞的人。

這種隱隱約約的猜測沒有任何憑據,它來源于我的直覺。

說不清楚是防狼噴霧的威懾力,還是喬楚強大的氣場,總之中年三八被迫停了下來,場面一時間有些滑稽。

原本掌握著主動權的一方一下子變得被動了,而喬楚立刻敏銳地抓住了這個機會。

她冷笑著,不卑不亢地緩緩說道:“你第一次打電話辱罵我的時候,我已經把一切事實都告訴你了。是你丈夫糾纏我,但我一直拒絕。你不僅不相信,還找人跟蹤我,現在直接鬧到我的住所,還在我的鄰居面前毀壞我的名譽……”

她邊說著,邊拿出了手機:“原本想給你們夫妻都留點面子,既然你不領情,我也懶得做好人了?!?/p>

她解開手機密碼,翻到短信頁面,然后遞給離她最近的一個男人:“這里面有她老公認識我之后發給我的所有短信,請你們自己睜大眼睛,一個字一個字看清楚,到底是誰不要臉,到底是誰,不知廉恥!”

最后四個被她說得字擲地有聲,霎時間,整個樓道都安靜了,除了滿臉通紅的中年女人之外,其他人都爭先恐后地把頭湊了過去。

八卦的熱血在我身體里沸騰,要不是簡晨燁英明的攔住了我,恐怕我也擠進人堆里去共襄盛舉了。

編輯/寧為玉

下期預告:

從舊宿舍樓搬出的葉昭覺雖然剛搬進新家就遭遇不快,但還是決定跟閨密邵清羽慶祝一番。她與簡晨燁在約好的飯店等了半天,邵清羽才驅車姍姍來遲。遲到的邵清羽言辭閃爍,說希望葉昭覺幫她一個忙,語罷就不容拒絕地把葉昭覺拉上了車。等到了目的地,葉昭覺才發現邵清羽讓她幫的忙竟然是……頓時她進退兩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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