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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岑西舅(八)

2013-05-14 10:33芥末綠
飛言情A 2013年3期
關鍵詞:小舅醫院

芥末綠

岑歡獨自一人偷偷出院,藿莛東找到她時她正站在自家的陽臺上,準備拿性命要挾他留下……

岑歡醒來意識到自己又進了醫院,心想她和醫院真是有緣,以后這個地方是自己要待一輩子的工作崗位,她就當是提前適應醫院的生活吧。

察覺到冷冷望著自己的視線,她勇敢迎視,有些蒼白卻不失嬌媚的俏顏上蕩開一抹虛弱的笑。

“很抱歉,小舅,又給你添麻煩了?!彼焐险f著抱歉的話,表情卻絲毫不見歉意。

當然,如果不是因為氣極他一直不接她的電話,她也不會跑去健身房發泄,也就不會洗澡而把自己弄到醫院。

說來也是倒霉,她放滿了水打算泡一個澡再去藿氏總部找人算賬的,沒想到一腳踩空滑了一跤,水嗆入氣管里咳得昏天暗地,最后居然昏了過去。

所以說來說去,害她進醫院的罪魁禍首其實就是眼前這個俊容陰沉的男人。

“打個電話給你母親,說你賴床睡過了頭,把手機調成了靜音沒聽到她的電話?!鞭杰饢|掏出自己的手機翻到藿靜文的電話撥通后遞過去。

岑歡接過,按他的意思和母親解釋,末了又問:“媽,到底什么事?就不能在電話里講?”

“也沒什么,都解決了。好了,你爸回來了,我先掛電話?!?/p>

接過自己的手機,藿莛東看她一眼:“你既然醒了,那自己回去,我公司還有事?!痹捖渫T口走去。

岑歡撇嘴,見他走到門口了才道:“小舅,如果我死了你會難過嗎?”

藿莛東沒回她,拉住門把的手卻猛然握緊。

其實第一眼看到她一動不動躺在浴缸里時,他就有這種錯覺。那一刻他連心跳都驟停一拍,心里莫名滋生一股無形的恐懼。

他不想去理會這種恐懼代表了什么,只知道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盡量對她冷漠,讓她對他失望,甚至絕望,從而退出那條不歸路,找個男人重新開始一段新的戀情,然后結婚生子,過正常人的生活。

“你還真的是一點都不在乎我?!彼某聊屷瘹g心頭酸楚。

“好歹我還叫你一聲小舅呢,于情于理,你多多少少都該有些難過吧?”

“你還知道我是你小舅?”藿莛東回頭,黑眸掠向她,目光犀利如刃,似要看穿她內心到底是怎么想的。而那張略顯蒼白的小臉上彌漫開的哀傷卻讓他皺了眉。

門外響起急促的腳步聲,衛凌風沒敲門便撞進來,來回瞄了眼兩人,感覺氣氛有些詭異,卻也沒在意,拉著藿莛東正要開口說什么,卻聽藿莛東道:“我要去公司,你給我找個人照顧她?!痹捖渫T外走。

“哎,我還有事問你呢?!毙l凌風心急火燎地跟出去。

岑歡望著空蕩蕩的門口,心里仿佛也空了一般,一片荒蕪。

她拋卻一切世俗的束縛死心塌地地愛著他,不論他對自己多冷漠,說的話有多難聽,她都沒想過要放棄這段感情。

只是真的好累,也好痛。

這場單方面付出的感情里,一直都只有她一個人在上演獨角戲。

她不怕等,只怕等到最后,他都不肯入她的戲陪她共舞一曲天長地久。

深濃的夜幕下,車窗外一片燈火闌珊。

接到衛凌風打來的電話說那丫頭不聲不響出了院,原本還有工作沒忙完的藿莛東坐不住了。

打小便寵著他疼惜他的姐姐多次叮囑他好好照顧唯一的外甥女,他這三年卻從沒履行過一次自己的承諾。直到得知她險些被下藥迷奸,他才察覺如果他再不管她,不定要發生什么無法彌補的事情來,所以才不得已找上她。

只是沒想到事情又發展成了三年前的局面。

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打電話又不接,所以他只能一個一個地方地找,而第一站,則是自己家。

第九章

岑歡掃了眼光溜溜的自己,臉頰及耳根迅速紅透,而羞澀之余她卻做了件更大膽的事情在藿莛東轉身之際出其不意地將他撲倒。

夜風徐徐拂過顏面,帶起絲絲冷意。

岑歡坐在陽臺的高墻上,緊了緊環抱住身子的雙臂,繼續俯瞰遠處繁華熱鬧的城市。單薄的身子融入深藍的夜色里,孤單而寂寥。

藿莛東一打開門便看到這一幕,一顆心驀地懸到喉嚨口——這套公寓的陽臺并沒設置任何防護措施,又位處三十三樓,岑歡坐在一米四高的高墻上,身影單薄得給人一種仿佛風一吹就會把她吹下去的感覺。

她幾個小時前還昏迷在醫院搶救,此時卻身著單衣坐在沒有任何防護措施的陽臺上,她到底想做什么?

他幾乎是屏息走過去,怕突然開口會嚇到她,引起無法預知的后果,所以他盡量把聲音放柔。

“岑歡,你下來?!?/p>

岑歡身子輕輕一顫,頓了頓才回頭,在看到他臉上難得一見的慌張后眸光微微一閃,腦海里迅速掠過一個念頭。

她不開口,只是靜靜地望著他,目光平靜。

這樣的她讓藿莛東忽然有些不安。

“下來?!彼终f一句,同時走近她。

岑歡仍是不回他,卻在他走到離自己幾步之遙時忽然開口:“你別過來,否則我立即跳下去?!?/p>

往前的步伐硬生生頓住。

藿莛東壓制住內心的洶涌澎湃,聲音冷若冰霜:“你又玩什么惡作???”

“誰說了是惡作???”岑歡反問他,又說,“我想了很久,覺得活著真沒意思,我爸不愛我,外公不疼我,就連我第一個愛上的男人也百般抗拒我,這樣窩囊地活著,還不如死了干凈。不是說早死早投胎嗎?我下輩子寧愿做一頭豬,也好過做你的外甥女?!?/p>

藿莛東心頭一動,在她話落的那刻,幾乎以為她會立即跳下去。

她的表情很認真,不像是在開玩笑,這讓他微蹙的眉更深地擰了擰。

“別做傻事,岑歡?!?/p>

岑歡笑:“說到傻事,我唯一做過的,大概就是愛上你?!?/p>

藿莛東沉默。

他想說些什么,又怕那些話會刺激到她,害她情緒激動而一不小心墜入身后的萬丈深淵。

“你想怎么樣?”良久后他問她。

岑歡心里一喜,險些表露出來。

她壓抑住那份欣喜,屏息道:“很簡單,我要你留下來,別回祖宅?!?/p>

“好?!鞭杰饢|回她,沒有絲毫的猶豫。

昨晚吵了一個晚上都沒能讓他改變主意的事情,沒想到他這會這么快就答應了。

岑歡暗自撇了撇嘴,并沒從高墻上跳下來。

她望著藿莛東,又有了新的要求:“說你愛死我了,這輩子非我不娶?!?/p>

她話一落,藿莛東臉上的表情猶如被雷劈了一樣,一會兒鐵青一會兒黑沉沉。

“你又發什么瘋!”他懷疑她根本是在耍他。

岑歡偏過頭,微微向一側歪著,一只手把玩著自己的發,臉上一派認真:“你可以不答應或者當我是在發瘋,反正我也沒期望你會答應?!?/p>

她身子一晃一晃的,仿佛隨時會摔下去。

藿莛東不自覺握拳,有種想沖過去狠揍她一頓的沖動。

“小舅,你就當是哄哄我還不行嗎?你說了,我就乖乖下去?!?/p>

岑歡輕聲說著,臉上的表情在夜色里有些迷蒙,那雙明眸里熠熠閃爍著的光痕卻那么耀眼。

藿莛東一眨不眨地望著她,意識到她也許是在耍他,臉色越發陰郁深沉。

“你喜歡跳,那就跳吧?!彼淠_口,松開緊握的拳,在她的注視中轉身。

“小舅!”岑歡急聲喊他,見他頭也不回,連忙扶住墻沿作勢要跳下來,可好死不死腳上突然一陣痙攣,痛得她臉色瞬變,僵著身子無法動彈。

“小舅,好痛……”

身后傳來的聲音夾雜痛楚,藿莛東猛然頓住身形,回頭見岑歡姿勢別扭地跨坐在高墻上,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五官糾結成一團。

“我的腳抽筋了……”岑歡的語氣可憐兮兮,身子有些支撐不住地晃了晃,身體重心往后仰。

藿莛東心頭一跳,也不去想她是否又在騙自己,幾個箭步沖過去,長臂扣住她的腰一下將她從高墻上抱下來。

岑歡雙手一得到自由,立即彎身去揉還在抽筋的腳,沒注意到藿莛東臉上一閃而過的恐懼。

她的腰還被他摟著,等到腳上的痙攣狀態緩解,她才舒展開糾結的五官,抬眸便望見他臉色的異常,愣了一愣,猜想他或許是被自己剛才嚇的,不由得笑彎了眉眼。

其實他多少還是在乎她的吧?不然不會嚇成這個樣子。

“小舅,你剛才答應我留下來,所以不要走?!彼硎秩崴檾Q的眉,手腕卻被猛地拽住。

“你鬧夠了沒有!”藿莛東沉下聲,面容異常冷峻,連周遭的氣溫都似低了好幾度。

可岑歡看慣了這樣的他,根本沒被他的嚴厲懾住。

頓在半空的手落在他胸口上,隔著衣料感覺他的心跳,臉上的笑無比狡黠:“小舅,你的心跳好快呢。是不是怕我真的跳下去,以后這個世上再也不會有一個這么愛你的岑歡?”

藿莛東瞪著她,真是要佩服她的厚臉皮,抱著自己的親舅舅卻說出這樣的話,她還真是鐵了心要拉他一起墮入永不超生的地獄。

“心跳這么快……我可不可以當做是你對我動心了?”她瞇眼望著他,輕輕地笑,濃眉的長睫忽上忽下,如蝶羽展翅,煞是好看。

藿莛東牙關一緊,粗暴地拉下她按在胸口的手,語氣越發森冷。

“你真是無可救藥!”

“呵,誰說無可救藥?”岑歡瞥了眼被他抓出幾個指痕的手腕,毫不在乎地又環上他的腰,察覺他身子瞬間緊繃,笑得更明媚。

“你不就是我的解藥?有了你,足可保我往后無病無痛一生幸福,就看你是要舍己救人還是見死不救了?!?/p>

知道再多的言語無法改變她的執著,藿莛東不再多說。

一指一指扳開她的手,卻聽她幽幽嘆了口氣,頭靠過來,臉頰貼在他胸口上。

“小舅。我不舒服,你別刺激我了?!?/p>

藿莛東壓根不信她,手撫上她的額頭作勢要推開她,掌心里感受到的灼燙高溫卻讓他心一驚,猛然想起在醫院時衛凌風說她可能隨時會高燒。

身子這么燙卻還穿這么少,又爬到那么高的地方去吹夜風,這丫頭簡直是活膩了!

“去醫院?!彼_口。

“不要?!比绻チ酸t院她一睡著他就會離開。

“不然你是要把自己燒死?”

“我吃了退燒的藥,睡一覺應該就沒事了?!彼p舒口氣,抬眸看他,央求道,“我好困,抱我去床上好不好?”

藿莛東早就領教過她的倔犟,見狀也沒多說什么,彎身抱起她走向臥室,打算等她睡著了再送她去。

掀開被子把她放到柔軟的床鋪上,那雙纏繞著自己頸項的手卻沒松開。

“我好冷?!币蚋邿褐F的眼睛望著他,他這才發覺她臉上染著異樣的紅潮。

“我去把溫度調高?!?/p>

“不,我要你陪我,”見他臉色一沉又要發怒,岑歡馬上補充一句,“我保證乖乖的不使壞,只是借你的體溫好讓自己更快睡著?!?/p>

許是她眼眶里水汽浮動的樣子太可憐,這次藿莛東竟然沒拒絕,大方到讓岑歡震驚。

床的一方微微一沉,藿莛東在她身側躺下,岑歡立即纏上來,雙手抱著他的腰,臉貼在他胸口上,一條腿橫跨在他兩條腿上。

聞著熟悉好聞的氣息,她滿足地閉眼輕舒了口氣。

而藿莛東卻全身發僵,別扭地想一下將身上的人兒甩開。

一低頭觸及她紅得異常的面孔,念及她現在是個病人,冷硬的心忽地一軟,漸漸放松四肢。

被她抱著,身上像貼著一個大火爐,滾燙的體溫隔著衣料都似能把他燙傷。

擔心她這樣燒下去會燒成白癡,卻也只能等她睡著了再弄她去醫院,只是遲遲聽不到懷里人兒的勻稱呼吸聲,知道她還沒睡著,他也不敢動。

不知過了多久,岑歡才終于沉沉睡去,而霸占著他身體的姿勢卻依舊沒變。

他輕輕拿開她的手,微微支起身,余光不經意瞥到她松開來的領口處裸露的半個渾圓,心頭猛然一跳。腦海里迅速浮現他將她從浴缸里抱出的情景。

當時他雖然閉著眼,但手指卻無法避免地碰觸過她的身體。

她肌膚柔滑細膩,如絲如緞,手感好得讓人愛不釋手,他不得不承認,這丫頭短發的樣子雖然沒半點女人味,但這具身子卻是具勾人的魅力。

下腹猛然一緊,如同觸電般,他立即斂去腦海里那一幕幕綺麗的綺思,翻身下床。

從浴室出來換了套衣服,他走到床邊掀開被子,打算趁岑歡熟睡時送她去醫院,一手伸入她肩后,濕冷的觸感讓他一愣——她竟然衣服全濕。

記起她說過吃了退燒藥,顯然是藥性起了作用。

藿莛東抬手覆上她的額探了探,果然沒之前那么燙了,于是打消送她去醫院的念頭。

只是她渾身都濕透,如果不換回干爽的衣服,或許剛退的燒又會反復燒回來。

“岑歡?”他輕拍她的臉,想讓她醒來換衣服。

可岑歡連眼皮都沒動一下。

看她睡得這么熟,他有些無奈地嘆了口氣,從衣櫥里拿了件自己的睡袍,手置于她格子襯衣的領口,閉上眼解開第一個紐扣。

有了剛才必須去浴室洗冷水澡壓下生理反應的教訓,他盡量心無雜念,想些工作上的事情讓自己保持頭腦清醒。

他是個正常男人,最近很長一段時間忙于工作,沒去顧及這方面的需求,難免在碰到熟悉的女性軀體時會產生生理反應。

迅速剝除她濕透的上衣,輕輕托起她的背部,將自己的睡袍披在她身上,剛捉住她一只手打算塞入衣袖里,懷里的身子忽然動了動。

他動作一僵,卻依舊閉著眼。

過了會兒不見她再動,他才繼續手頭的動作,耳邊卻聽得一個聲音揚起:“小舅,你怎么趁我睡著脫我衣服?”

藿莛東眼皮一顛,全身的血液一股腦兒涌現頭頂,連額頭上的青筋都立即跳出來。

他忍了忍,捺著性子子解釋:“你出了一身汗衣服濕透,我給你換衣服免得又燒回去?!?/p>

語畢他松了手:“既然你醒了,自己換?!?/p>

岑歡掃了眼光溜溜的自己,臉頰及耳根迅速紅透,而羞澀之余她卻做了件更大膽的事情——在藿莛東轉身之際出其不意地將他撲倒。

“小舅,算一算我的身體都被你看過好幾次了,這要在古代,你要是不娶我那我只能去死了。所以你發發善心收了我吧?”

懷里暖玉溫香,藿莛東知道她此時身上未著寸縷,即使被她撲到也不敢睜眼。

聽她像個痞子流氓一樣說些近乎調戲的話,他簡直要吐血。

終于知道為什么這么好動的岑歡和好友顧筠堯的新婚妻子會成為最要好的閨蜜了,兩人都夠倔犟,夠死心眼,看中了誰就不顧一切地死纏爛打,讓人無可奈何。

當初還笑好友怎么就選了那樣一個小丫頭做妻子,還寵到骨子里,處處縱容,給予無盡的寵愛。也不知道是不是報應,這會竟然輪到他自己。

“走開!”他轉冷的聲音夾雜明顯的怒意。

他的心軟只會助長她對他死纏爛打的士氣,而他絕不允許她再這樣放肆下去了。

他睜開眼,清冷的眸底蘊藏刺骨的冷意。

“岑歡,給自己保留一點自尊,別讓我覺得你那么下賤?!?/p>

岑歡臉上的笑容一僵,胸口隱隱一陣刺痛。卻又自嘲地笑了:“別以為你這樣羞辱我我就會放棄?!?/p>

她俯下身,利用體位的優勢成功吻上他的唇。

藿莛東抽息,雙手捉住她的肩往后推,卻又因唇上傳來的決然力道而心驚。

不同于三年前在魅色那晚的強吻,這次她吻得近乎發狠,又似乎有些絕望,光裸纖美的身子暴露在空氣中,美好得讓他身體迅速產生一股燥熱。

可這具身子再美好,也不至于讓他昏了頭饑不擇食。

她可以拋卻一切隨心所欲,而他卻不能。

思忖間,他加重手上的力道,掙扎間卻不經意觸及她挺立的飽滿,他又立即觸電般縮回手。

岑歡看穿他的顧慮,他越是躲,她便越肆無忌憚。反正她豁出去了,什么臉面什么矜持,她統統不要了,一門心思只想逼他就范。

只是她低估了這個男人的自制力,明明就感覺到他身體的變化,他卻還能強忍著照舊推拒她的熱情。

藿莛東徹底失了耐性,揚手一個耳光甩過來,清脆的聲音響徹在耳邊。

岑歡僵住,白皙的臉頰迅速浮現清晰的紅色指印。

她瞪著他,眼淚一下子流出來。

藿莛東握緊發麻的手,別開眼不看她,強行將她纏著自己頸項的手臂拉下。

淚水仿如斷了線的珠子撲簌滾落,岑歡隔著被子抱住他,帶著哭音的語氣哀傷而絕望:“你為什么不要我,”

望著她被淚水浸濕的臉龐上清晰的紅腫指印,藿莛東有些心驚自己竟然用了那么大的力道。

“你為什么不要我?”岑歡反復問他,近乎耍賴地邊流淚邊又去吻他,咸澀的淚水沁入他口中,在舌尖彌漫開,他竟然感覺心里莫名悶得生疼。

唇上的濕熱及馨香柔軟的女性軀體強烈刺激著他的身體感官,他喘息,如一艘漂泊在浩瀚大海中無人駕駛的船只,茫然中進退不得。

岑歡笨拙卻又急切地在他怔忪時剝除他腰間的皮帶,在拉開拉鏈時小手顫抖著伸進去……

身體猛然躥過一道強烈的電流,藿莛東捉住她的手,陰沉著臉咬牙切齒:“你瘋夠了沒有!”

岑歡不語,濕熱的舌尖順著他的下巴滑落至他聳動的喉結處,而另一只手捉住他的手覆上自己一邊的豐盈,每一個舉動都存心要逼他失控。

藿莛東喉嚨一緊,感覺腦海里仿佛有什么東西炸開了,所有的防備統統在這一刻被擊潰。

驟然扣住她的腰一個翻身將她壓制在身下,迸裂著點點星火的黑眸注視著身下布滿淚痕的俏顏,藿莛東滿心的憤怒和一種說不出的彷徨。

為什么要這么倔!

為什么過了三年還忘不了這段錯誤的感情!

為什么要一再逼他!

他真是恨極了她的任性和為所欲為,更厭惡她對他的死心塌地!

藿莛東緊咬牙關,任她笨拙地勾引自己,心里那把火越燒越旺,卻始終克制著自己不回應她。

他知道她是想利用人性生來就有的生理欲望引誘他和她一起沉淪,這樣決絕的方式讓他覺得愚蠢,卻也感到悲哀。

“小舅……”岑歡忽地喊他一句。

他低頭望著面色緋紅,菱唇微啟著一臉嬌媚誘人表情的女孩兒,還扣在她腰際的手猛地收緊——她怎么可以在喊著他小舅時卻還能這樣明目張膽地勾引他!

滿腔的怒火逼退他的理智,他失控地攫住她的下巴,低頭狠狠吻住她的唇啃咬著,全然沒有半點溫情,只有兇悍的掠奪和懲罰。

岑歡痛得皺眉,本能地將手抵在兩人胸前,抗拒他粗暴的對待。

藿莛東冷笑,卻吻得更放肆更兇狠,而手上的力道絲毫沒減弱半點。

不是一再地逼他亂倫嗎?那他今天就給她亂個夠!

他發狠地進入,這一刻岑歡感覺身體像是在遭受凌遲一樣地疼。

她死死攀住他的臂膀,緊咬著唇不讓自己喊出聲。

而藿莛東望著她,內心滋生滿滿的絕望——身下的人兒是他的親外甥女,可他卻和自己的親外甥女像尋常男女那樣歡愛。

滿腔的悲哀和絕望,讓他忽略了一切,閉上眼咬住她的唇,身下猛烈地撞擊,也不去看她此時臉上是什么表情。

因為事到如今,已經沒有什么可以再挽回。

純黑的被單上,是兩具激烈糾纏的身影。

凝白如玉的肌膚襯著身下純黑的被單,如同一朵嬌艷盛開的鮮花,美得讓人屏息。

岑歡睜開眼望著身上俊容陰沉的男人,他額頭沁出的汗水滑過他挺直的鼻梁滾落至他的鼻尖。在燈光下凝聚成一粒晶瑩的水珠,又隨著他悍然的沖刺滴落在她早已汗濕透的臉頰上。

全身每一處都痛到極致,恍惚中,她有種這是一場搏斗而不是歡愛的錯覺。

她想求饒,卻在看到他眼里釋放出的情緒后緘口不言。

他眼里的絕望讓她好心疼。

是她逼得他走到這一步,她沒有資格喊痛求饒。

她抱緊他,即使痛得下唇咬出血來,也不開口。

空氣中彌漫開濃烈的情欲氣息,夾雜憤怒與絕望,哀傷與痛苦。

藿莛東閉著眼看不到她臉上的痛楚,腦海里卻清晰浮現她的容顏。

或天真?;蚯纹?,或可愛,或蠻橫……

不同的表情,卻是同樣一張臉。

而這個人,卻是他的親外甥女。

深深的罪孽感如同無形的繩索束縛住他的喉嚨,他喘不過氣來,恍惚中感覺死亡的氣息逼近。

小舅。

耳邊猛然揚起一個輕柔的聲音,將他遠游的神智拉回。

我來愛你好不好?

那一夜,她自身后抱住他,輕輕吐出這一句,而他內心除了震驚外。還有一絲的暖意。

從來沒有人真心愛他。

不論是父母還是兄長。

活了這么多年,他唯一感受過的關愛來自十歲之前藿靜文對他的心疼。

而十歲之后,他獨自在異國他鄉,身邊雖然有姑姑照應他的生活起居,可所謂的姑姑卻也是看在父親每年支付給她的大筆金錢的分上任務似的照顧他,卻從未給過他任何關愛。

所以當她說她來愛他時,他內心涌過一絲感動,卻并沒當真。

可他沒想到……

沒想到事情會發展到這種地步。

他想起藿靜文叮囑自己好好照顧岑歡的情景,可他卻把她照顧到了床上。

如同一只困獸,他發出嘶啞的怒吼,而腦海里一掠而過的空白后,是更深的絕望和悲哀。

岑歡如同死過一回,連呼吸都變得微弱。

這場似乎永遠也沒有盡頭的單戀終于有了交集,迸裂了火花,她再痛也值得。

氣息平復后,藿莛東睜開眼,八目的是她優美的背部線條和漂亮的肩胛骨。

“岑歡,你滿意了?”

冷到極致的聲音自身后傳來,岑歡身形一顫,想回頭,一只手卻伸過來罩住她的臉。

“別看我?!彼幌胱屗吹浆F在這樣狼狽的他。

岑歡不再動,感覺到他抽身退出她,而混濁的液體紅白相間,刺痛了藿莛東的眼。

他狼狽地別開眼,扭身下床直奔浴室。

冰冷的水白頭頂打落而下,卻無法沖刷掉內心滿腔沖撞的怒火。

他氣她,卻更氣自己。

氣自己為什么沒抵擋住她的誘惑,氣自己被欲望沖昏了頭沒發覺她是處子,氣自己在這種情況下還能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快感。

眼前浮現岑歡如同一具破敗的布娃娃一樣蜷曲的情景,他狠咬牙關,迅速沖洗身體,走出浴室。

岑歡在經歷了一場如同生死搏斗的歡愛早就疲憊得沉沉睡去。

藿莛東望著凌亂的慘不忍睹的床鋪,深吸口氣,傾身抱起岑歡走進浴室。

夜涼如水,指間的星火忽明忽暗,幽藍的天光里,藿莛東怔然望著熟睡中的岑歡,腦海里思緒翻轉,久久不能平息。

沖動是魔鬼,如今他親身體會了這句話的教訓。

可再后悔,卻為時已晚。

猛吸幾口煙又吐出,俊帥的面孔隱匿在裊娜的白霧之后,直到天邊浮現一抹亮色,他才走出臥室。

房門合攏的聲音傳來,原本熟睡中的岑歡睜開眼。

其實早在他抽第一根煙時她就醒來了。

她想說些什么,卻不知如何開口,又不愿意破壞難得的寧靜,所以才一直裝睡。

她不知道他抽了多少根煙,只覺呼吸里滿滿的煙草氣息。

岑歡,你滿意了?

她想起事后他說的這句話,心想他心里一定恨極了自己。

可她不悔。

如果恨能夠讓他驅除他內心關于亂倫的魔咒,那就讓他恨她吧。

而她會一直愛著他,至死不渝。

出門上班之前,藿莛東回臥室看岑歡,心里的擔憂終成現實。

她身子高燒未愈,又在經歷過那樣一場激烈的歡愛后,退去的燒又反復燒回來,意識昏昏沉沉,連叫她好幾句都不知道回應,只是痛苦地望著他。

他給她換好衣服抱她去醫院,還在路上便聯系好了衛凌風。

到了醫院,衛凌風一見他便數落:“我就說她隨時會高燒,你什么時候找到她的,怎么昨晚不送來醫院?燒了多久了?”

藿莛東望他一眼,不發一言地抱著岑歡放到病床上:“廢話那么多,趕緊給她下藥?!?/p>

衛凌風挑眉望著發小陰沉不郁的臉色,撇撇嘴開始忙碌。

“咦?她嘴上怎么這么多道傷口?”衛凌風忽地訝異道。

藿莛東心口一跳。又聽他緊接著嚷嚷:“脖子上也有淤痕,手腕處是勒痕,臉上也有清晰的四根手指印……靠,她不會是被哪個渾蛋綁架后虐待了吧?”

“嘴唇都咬破好幾處,四肢都有傷痕,小歡歡怎么會遇到這么變態的男人?”得不到回應,衛凌風又問一句,同時回頭看來,卻見發小神色更冷沉,俊容鐵青。

這是什么狀況?

衛凌風困惑地望著藿莛東,忽地雙眼一瞠——他居然在發小的脖子上也發現了好幾處與岑歡身上一樣的淤痕!而他的嘴唇上也一兩處破損的地方。

“阿東,那個……你不會就是那個變態的渾蛋吧?”

千萬別點頭,否則他會暈過去!

藿莛東眸色一暗,撇開眼。

衛凌風心里一個激靈,拿著聽診器的手抖了一抖,震驚得久久回不了神。

他雖然沒點頭承認,可卻也沒解釋沒反駁,這意味著,自己的猜想并沒錯。

可是……

“她不是你親外甥女嗎?你們怎么……”話未完,藿莛東凌厲的一記眼神蹬來,衛凌風立即住了口。

他搖頭嘆息一聲,心想這怎是一個亂字了得。

岑歡意識昏昏沉沉中感覺有雙眼睛一直注視著自己,她想睜開眼看是誰,眼皮卻沉重得無法讓她如愿。

她意識到自己是高燒又燒回來了,因為這種昏昏沉沉身體忽冷忽熱的感覺太熟悉。

鼻子塞得厲害,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醫院。

每一次她身體不舒服,身邊都有小舅在,每一次都是他抱著她送她入院。

明明身體不舒服是件很痛苦的事情,可于她來說,在醫院的記憶卻是最美的。

因為有他。

她想起他最討厭吃榴蓮,可那次他給她在醫院過生日時她卻偏偏往他嘴里塞了一小塊榴蓮蛋糕,當時他的表情極其僵硬,而看著他吞下,她卻是滿心歡喜。

那是她從自己吃過的蛋糕里分出來的一小塊,而他沒吐出來,所以也算得上是兩人間接接吻。

她下意識舔舔唇,唇上破損的傷口傳來的痛意讓她記起那一場充滿絕望的歡愛。

他的吻算不上情侶之間的吻,只是泄憤一樣地啃噬撕咬。她痛的時候不自覺反咬他,兩人的唇交合在一起,每一道新傷口的出現,都會有新鮮的液體沁出來。

兩人唇齒相依,口腔里滿滿的血腥蔓延。

一場充滿血腥的歡愛,說實在的,她身體感官上感覺到的除了痛苦再無其他。

可她內心覺得無比滿足。

因為她終于擁有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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