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性看待個人所得稅調節貧富差距

夏章霞

(安徽銅陵職業技術學院 管理系，安徽 銅陵 244000)

目前，我國改革正處于攻堅階段，如果貧富差距持續擴大，全面小康社會的建設勢必受到影響;和諧社會的建設與改革全局也將受到阻礙。我國貧富差距持續擴大的原因之一，是由于《個稅法》不太關注納稅人的實際負擔，使個稅的調節功能減弱。從2007年元月起，新的《個稅法》規定高收入者自行申報個稅。從對已申報人員情況的分析來看，交稅比重高的來自于工薪階層，而高收入人群相對集中的行業申報人數較少。據統計，在發達國家個稅收入占稅收總收入的比重一般在40%―55%之間，發展中國家也達到9%―13%，而目前我國個稅收入占稅收總收入的比重不足10%。由此可見，我國的個稅占稅收收入的比重是偏低的，沒有實現財富從富人到窮人的“調節”，二次分配顯現一種“倒流”狀態，長此以往，20%的人將擁有80%的社會財富，而窮人中的特困人群將無法維持生計。這顯然與個人所得稅促進社會公平、調節貧富差距的初衷相違背，社會貧富差距將繼續擴大。貧富差距的不斷擴大不符合社會主義的本質要求，久而久之會動搖人們對社會主義的信念，也會影響社會主義和諧社會的建設。因此，本文擬對個人所得稅調節貧富差距問題進行探討。

1 目前貧富差距擴大的主要原因

表1 二元結構論分析

有數據統計:1990-2008年，農民的工資性收入比重上翻了一番，但我國城鄉居民收入差距顯現不斷擴大趨勢:1990年城鄉居民收入之比為2.2:1，2000年為2.79:1，2008年進一步擴大為3.3:1。城鄉收入差距已遠遠高于國際標準。

1.2 權力尋租的蔓延

現階段，我國缺乏公平、公正的分配規則與秩序，權力尋租導致社會總福利的縮減，同時也導致官僚主義的腐敗。一旦權力尋租顯均衡狀態并蔓延到整個經濟領域時，社會成員就可能見怪不怪了，甚至導致道德扭曲和效率扭曲。

1.1 二元結構的負面效應

賓建成等從多重二元結構角度研究后認為，貧富差距擴大的原因如表1所示。

表2 幾種收入論的影響

1.3 經濟體制、政策改革的偏向

我國經濟改革初期的成就是農民的生活水平得到了很大提高，從整體上弱化了我國收入分配不公的現象。由于計劃經濟下的政策一直保持著較強的慣性，如城市居民享受的福利補貼政策，對農民的戶籍政策、用工政策、教育和培訓政策，農產品的低價收購政策等等，致使城鄉差距不斷擴大。而允許一部分地區、一部分人先富起來的政策也導致了沿海與內地的差距。由此派生出的一系列加劇貧富差距的政策尤為突出地表現在對外企的稅收優惠上，從而造成目前我國收入最高的群體之一就是在外資企業工作的高薪階層。最終導致了“富的越發富有，窮的越來越窮”的惡性循環局面。

1.4 個稅政策的滯后與不足

我國現行個人所得稅制存在以下問題:①實行分類稅制，難以綜合計算個人收入;②全面執行代扣代繳系統難度大;③征管力度不足，征管條件差;④不能有效體現量能課征的原則，不合理的費用扣除標準缺乏人性化;⑤稅率設計不合理。我國現行的個人所得稅實行超額累進稅率，但對不同的課征對象采用的級差不同，其結果是難以實現對收入分配進行有效調節。

1.5 法制的不健全

曾國安認為，法制不健全或執法不嚴致使非法非正常收入大量存在。非法收入渠道包括:①貪污受賄、以權謀私、權錢交易;②國企改制用低廉的價格購買國有資產，牟取個人私利;③制售假冒偽劣產品;④一些壟斷行業憑借其壟斷地位所獲得的超額利潤;⑤走私、偷稅、漏稅、騙取銀行或其他公司債款;⑥官商(房地產)勾結炒賣地皮獲得巨額非法收入等。法制的不健全無形中造成了一夜暴富現象，加大了社會的貧富差距。

1.6 教育資源的不公平分配

內生增長理論認為，影響收入分配差距的一個重要因素是受教育程度的高低。教育資源的不公平分配可以歸納為三方面:①公民享受的機會和自由選擇權不公平;②教育資源的區域性配置不公平;③不同教育資源發展環境不公平，教育資源過多地向大中城市傾斜，農村地區、西部地區投資明顯不足，導致國民受教育水平的差異，加大了城鄉之間、地區之間的收入差距。

1.7 信息化監控的失衡

當今世界經濟發展的大趨勢是全球化和信息化，與之密切相關的稅收信息化進程緩慢，稅源監控乏力，辦稅條件、信息服務等欠缺，使城鄉納稅人之間享受的公共服務產生了級差。具體表現為:①數據可靠性差?，F有數據采集的來源既有自身錄入的數據，也有通過其他系統采集的數據，系統信息有很多問題(采集不準、錄入出錯、申報不實等)，從而導致信息可信度低。信息失真和數據的不全，難以達到較好的利用效果。②數據開發利用率低。目前基層采集的大量數據存入數據庫后，只用于申報、開票等簡單業務，其管理功能、分析功能、交換功能、監控功能和數據處理功能遠遠沒有得到充分發揮。③數據信息單一。目前稅收征管信息系統中基礎信息資料較為單一，稅源監控等模塊由于與現實工作流程不匹配，致使很多稅源流失。

2 發揮個人所得稅的調節功能

2.1 個稅具有“劫富濟貧”的作用

個人所得稅是對個人取得的各項應稅所得征收的一種稅，于1799年在英國創立。個稅在西方國家叫做“羅賓漢稅種”，意思是說個稅帶有“劫富濟貧”的色彩。我國個稅占國家稅收收入的比例:1998年為3.4%，10年后達到了10%，即使這個比例與世界發達國家甚至有些發展中國家相比也是很低的。因此，個人所得稅在我國確實不是主體稅種，而世界上很多國家都把個人所得稅作為主體稅種，美國第一次開征個稅就把富人作為對象，個稅收入在美國稅收總額中占有很高的比例。1969年，美國通過了“變通最低稅”法案，對高收入人群上繳稅收的規定是:年收入10萬美元以上的群體成為納稅的主體。到1998年，個稅占美國的稅收收入達到50%左右，日本、德國等國家個稅占國家稅收收入的比重一直保持40%左右。而印度、泰國、波蘭等發展中國家的個人所得稅也占到全部稅收收入的15%左右，這些稅款的60%以上是富人繳納的。由此可見，國外對個稅的征收在秉承公平的同時，對富人納稅有更苛刻的要求。而我國的個稅至今仍然是一個大部分由工薪階層繳納的小稅種，在國家整個稅收體系中所處的地位低微，可想而知，它對調節社會財富分配的作用也是非常微弱的。

2.2 “隱性收入”和“灰色收入”的涉稅

隨著經濟的發展，越來越多人成為了個稅的納稅主體，這不僅可以調節收入分配，也可以增加國家財政收入。然而現行收入來源的多元化、隱蔽化使我國稅務機關難以監控，從而使個人收入差距日益擴大，貧富分化加劇，而游離于個稅征稅范圍之外的“隱性收入”和“灰色收入”也越來越多。

在我國，“隱性收入”是影響居民收入正常統計值的一個重要因素，它具有非公開性的特點。隱性收入者聚集在高收入人群，加劇了社會的貧富差距，比較典型的諸如影星、歌星、體育明星等，他們的收入均有各自的經紀人管理，隱蔽性很強。而“灰色收入”是指未規定為合法的那些收入。以私營企業主為例，他們一方面為了少交稅將個人生活費用計入企業費用;另一方面為了不交個人所得稅，減少企業的分紅，甚至不分紅。此外，部分黨政領導干部利用職權謀取私利，醫生動手術收紅包、拿藥品回扣，不良服務行業的收入等，都不是合法收入。由于我國個人所得稅實行的是差額累進稅率，因此大量不合法收入無法交納個人所得稅，這使得《個人所得稅法》在調節個人收入、促進社會再分配公平方面沒有起到應有的作用。

“隱性收入”和“灰色收入”不僅擴大了貧富差距，而且其隱蔽性也導致對其無法征稅;與此同時征收個人所得稅實際上主要針對農民和工薪階層的合法收入，顯然是有違稅收公平原則的。因此在個稅征收過程中，應當將個人所有的收入都納入個稅的征收范圍，稅務征管部門可以通過銀行系統來實現征稅監控，而其收入是否合法則是司法部門應考慮的范疇。

稅法的無因性不考慮收入的性質，只按課征對象征收，所以“隱性收入”和“灰色收入”無論是通過何種方式獲得，都屬于個人的財產和收入理應征稅。從這一點來看，稅法作為經濟法的現代性特性，使得“隱性收入”和“灰色收入”等個人所得具有可稅性，通過征收“隱性收入”和“灰色收入”稅可以縮小貧富差距，體現社會公平。

2.3 個人所得稅代扣代繳系統的大力推廣

隨著信息化技術水平的發展，今年推行了個人所得稅代扣代繳系統。為切實做好個人所得稅管理系統的推廣運用工作，需要做好以下四方面工作:①責任分工到位。相關單位密切配合，分工明確，責任到人，做好軟件推廣的銜接工作。②宣傳與培訓到位。采取集中培訓與重點輔導相結合的方式，使每一個單位都能熟練掌握新軟件。③指導與服務到位。以優質服務為核心，組織重點稅源企業管理員對扣繳義務人的軟件使用情況進行指導，及時解決扣繳義務人在實際操作中遇到的困難和問題，最大程度方便納稅人。④信息反饋到位。稅務局對軟件推廣中遇到的各種問題及時進行總結，將問題進行分類，組織業務和技術人員對問題逐一分析，及時向相關部門反饋并提出合理化建議。這樣一來就可以普遍加強和提高納稅人納稅意識，大大改善納稅環境，為實行個人所得稅全員全額扣繳申報提供了可能。我國個人所得稅制的發展目標確定為由分類制轉為綜合制及分類綜合結合制，為實行個人所得稅全員全額扣繳申報提出了要求。為此，國家稅務總局在金稅三期的總體框架下，組織開發了全國統一的個人所得稅管理系統，并要求在全國所有個人所得稅扣繳義務人推廣使用。

3 個人所得稅調節功能的設計應以人為本

個人所得稅作為一種收入再分配形式，具有普遍性特點，即所有有經濟收入的社會成員都需要繳納個人所得稅。因此，各級稅務部門一方面必須堅持科學發展觀，統領稅收工作全局，積極推進依法治稅，發揮個稅調節經濟、調節分配的作用，另一方面必須堅持把以人為本作為統領稅收工作的根本理念，個稅的設計與改革都必須以人為出發點。

我國是從1980年開始征收個稅的，以后幾年多次對《中華人民共和國個人所得稅法》進行了修訂。個人所得稅采用的征收方式主要有兩種:一是代扣代繳稅款;二是自行納稅申報。此外，一些地方為了提高征管效率，方便納稅人，對個別應稅所得項目采取了委托代征的方式。目前個人所得稅的起征額調到3500元，全國將有6000萬人不繳個人所得稅，這種調整對依靠工資收入的人會減輕負擔，但對富人來說沒有多大影響。其實從個人所得稅修改的內容和幅度來看僅僅是微調，改革力度不大，因此對縮小貧富差距、增強個稅收入調節功能作用不明顯。與此同時，西方各國進行了新一輪的稅制改革，尤其在個稅的“人性化”設計上有很多經驗可以借鑒。

3.1 靈活多樣的起征點

目前，法國和巴西都調高了個人所得稅的基數，并在一定程度上降低了稅率，這些政策的實施旨在降低中低收入者的稅費負擔，具體情況如表3所示。

俄羅斯個稅改革重在合并稅率，提高起征點。2007年12月，阿根廷議會對個人資產稅進行大幅調整，新稅法的主要內容是個人資產越多稅率越高，中低收入階層的個人資產稅得以減免。此次調整旨在減少對中低收入階層征稅，縮小社會貧富差距，體現社會公平，具體情況如表4所示。

表3 巴西和法國個人所得稅調整情況

俄羅斯和阿根廷個人所得稅調整情況表4

3.2 兼顧家庭及子女的情況

日本個稅起征點是根據家庭成員的人數多少而變動;法國個稅是根據家庭經濟狀況和子女多少來征收的，每個家庭交納的所得稅會隨家庭經濟狀況和子女多少發生變動;美國在2005年公布的個稅規定:每撫養一個孩子，申請扣減1000美元，如果孩子接受中等教育，家長享受扣減1500美元?？梢钥闯?美國人繳納個稅時，即使是收入相同的兩對夫婦因有無孩子所交納的個稅相差也是很大的。同樣，德國個稅的比例每年都在調整，德國政府對不同的家庭情況采取不同的個稅起征點。

3.3 個稅因經濟波動而調整

2008年2月，美國國會和財政部宣布暫行減稅等一攬子計劃。執行此方案，每一個工薪階層至少可獲300美元退稅。這項暫行減稅方案是用以盡快刺激消費的，經測算這次退稅總額將達1000億美元，約1.18億戶家庭得到實惠。實際上，工薪階層大部分可獲得600美元/人退稅，每對夫婦也可獲得相應的退稅。據不完全統計，3600萬戶低收入家庭因此受益。此外，家庭有子女的退稅對象可獲額外退稅，每戶最少可獲1200美元。2004年3月，瑞士國會決定，稅改計劃將納入個人所得稅“檔次上升”的補償條款?！皺n次上升”是指納稅人的收入隨通貨膨脹的提高而提高，但其收入的稅率層次也會上升一個檔次，因此將承擔更多的實際稅負。如果在這種情況下，政府可能采取措施對納稅人進行補償。

4 結語

簡單明了的稅制體現了稅收效率中的行政效率。而我國個稅一向搞一刀切，雖便捷但不科學，無法反映納稅人的實際負擔能力。個人所得稅除了籌集財政收入的職能外，還有為政府的宏觀經濟調控、保障分配公平、拉動消費、維護社會穩定等政策服務的職能。因此在現代社會中，稅收公平原則更是追求稅制的完善。

我國是社會主義國家，我們有理由相信:我國個稅改革不是簡單的起征點的調整，需要在恰當時機進行全面的整體改革，實現“人性化”的設計。今年全國人大代表、復星集團董事長郭廣昌在兩會期間建議:根據個人所得稅調節收入、實現收入公平分配的目標和原則，應以家庭為單位征收，即在申報個人所得稅時，以家庭中夫妻雙方共同所得進行聯合申報納稅，申報時根據納稅人家庭中贍養、撫養、就業和教育等不同情況，確定不同的扣除數。當然這需要信息的完備和制度的完善。這個建議的實質是要求個人所得稅法理應把家庭經濟負擔的差異考慮進去，此舉已逐漸顯示出我國稅法改革的“人性化”設計理念。不管是在學界還是在兩會的議題中，有關個稅以家庭為單位征收，都是目前稅制改革的大方向之一。當然建議個稅改革還應遵循3個原則:放寬稅基(即各種收入都要納稅)，低平稅率(稅率要低并提倡公平)，計入負擔(考慮家庭贍養人數)?？傊?，我國個人所得稅的改革正朝著“人性化”道路發展，隨著信息化技術的大力推廣，不久的將來，我國個人所得稅在縮小貧富差距、維持社會穩定方面將發揮不可替代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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