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才是真正的藝術之源

■陳慶

長期以來，對于“藝術源于生活而又高于生活”的說法，早就不是什么新話題了。特別是從事藝術產品生產的人，更是耳熟能詳。我作為一個演員也不例外。自從接觸藝術那天起，無論走進學校，跨進劇團，師傅們嘮叨的還是這句話，然而講歸講，聽歸聽，理解歸理解，十余年卻從未真正去體味其中的原因。說實在的，當了十年演員，還沒有真正懂得如何去從生活中汲取表演的藝術營養。所做的一直是背書式的背劇本，外加一套戲劇表演的程式，以至于所要塑造的人物始終只是一個角色而不是一個人物。

眾所周知，演員在劇中承擔的是一個角色，而在舞臺上呈現的是一個人物形象，既然是人物，他的言行舉止始終離不開他的生活，如果離開了他的生活，他就不是這個人物了，而是演員自己。所以，演員的任務就是利用自己掌握的表演藝術技巧，在舞臺上把自己變成劇中的人物，而不是在舞臺上背一個劇本，表演一套戲劇程式。舞臺是劇中人物的生活場所，而不僅僅是演員的表演場所。既然是生活場所，演員的語言、行動、情感都必須有強烈的生活氣息，符合生活的邏輯。只有這樣，才能使人物的形象真正在舞臺上樹立起來，以至在觀眾的心目中留下深刻的印象。此時，觀眾才會說這個演員演得不錯，演得很像。簡單的一個“像”字，對演員來說是那么的不簡單。十年來，我演的角色少說也有十幾個了，但真正能讓觀眾們說像的卻很少，其中最“像”的一個要算是現代小戲《親身娘，阿婆娘》中的那個既孝順母親卻又懼怕老婆的阿林了。也正是這個“阿林”，才讓我真正地感知到了“藝術源于生活，高于生活”的內涵，感知到了生活才是真正的藝術營養之源。

為了演好阿林，我帶著劇本走進了生活，去尋找現實中的“妻管嚴”患者。然而，經過幾天的奔波，只聽到了幾個怕老婆的笑話故事，當我帶著這些笑話故事再去找到具體的人的時候，都被那些所謂的“妻管嚴”們否認了，都說那些笑話故事是編造出來的，根本沒那么回事。而且，我在和他們的簡短接觸中，感覺他們都能顯示出大男子漢的氣魄，那些老婆們也似乎都很賢惠，根本找不到劇本里的人物形象。

由于排練的時間很緊，我不能無限期地再到現實生活中去尋找原型，于是就找到編劇，想從編劇那里直接了解到劇本創作的人物原型，結果編劇告訴我，現實生活中沒有誰能承認自己是“妻管嚴”的，只有當你碰上具體的生活事件時，才能看到“妻管嚴”的形象。編劇的話使我眼前一亮。是的，現實中誰能承認自己是“妻管嚴”，我馬上意識到自己之前的做法還是沒有真正地走進生活。于是我再次出發，走近那些“妻管嚴”們。這次我不講來意，也不去問“你為什么怕老婆”之類的話，一切當作平常偶然相遇，只是在心里留意著對方夫妻間的交流與反映，細細觀察著他們的行動與神態變化。中午時分，我有意來到愛喝酒的小劉家，小劉正在喝酒，我進門時，左手端起酒杯一干而盡，右手拿過酒瓶準備倒酒，邊上的老婆只是“嗯”一聲，他便陪著笑臉說“就倒一口，一口總可以吧”？然后當看到我進來后，立即大度地倒滿了一杯，并爽快地叫我陪他喝兩杯，我似乎成了他的幫兇，使他一下子挺直了男人的脊梁，他老婆此時也顯得很得體，這我知道全是為了場面。小劉瞬間的變化給了我深刻的啟迪，似乎使我一下找到了舞臺上的“阿林”，為什么能在得到丈母娘的撐腰后，一下子由膽小如鼠的妻管嚴變成了吃了原子彈的大丈夫。嘗到了生活的甜頭，我迫不及待地一連走進了幾個生活的真實場景，正是那些“妻管嚴”們的表現，為我在舞臺上成功地塑造阿林這個人物形象奠定了堅實的基礎。

阿林懼內，但他又很孝順母親，為了處理好妻子和母親之間的矛盾，我在生活中發現，現實生活中的阿林們大多采用迂回戰術，向丈母娘家搬救兵。因為大多數的年輕媳婦，都害怕自己在婆家的缺點傳到娘家去，因而影響娘家人的顏面。另外，“妻管嚴”大多耐性很好，而且不乏討好的幽默，用他們自己的解釋叫“男子漢要有肚量”，為了家庭的和睦相處，忍一忍海闊天空，可見阿林的能耐也確非一點半滴。

生活的感受，讓我找到了阿林的真情實感，增強了演好阿林的勇氣和信心。于是，我一邊琢磨導演的指導，一邊回憶生活中的那些阿林的形象，最終使我在舞臺上贏得了廣大觀眾的認可，在劇目競賽中得到了評委專家們的一致肯定。這使我進一步懂得并真正理解到了：生活，才是舞臺藝術取之不盡、用之不渴的營養之源。深入生活吸取營養，將成為我今后舞臺生涯永不停息的必修課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