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笑容是我守望的所有

劉禹清

課間，我正全神貫注批閱日記。安安怯生生推開門，滿面淚光，行了隊禮，哽咽說：“劉老師，同學們圍著我，叫我妖精，說我臭美！”

哦，我摘下眼鏡，抬起頭，瞅了瞅眼前楚楚可人的九歲女孩。安安今天穿得確實漂亮，一頭秀發上還別著粉紅發夾和可愛的發花。這不能成為男孩女孩譏諷的理由啊。

我站起身，抹去她的淚痕：“你是個愛美的女孩，愛美不是你的錯！”安安聽著，一臉羞赧，說：“劉老師，我媽媽病了，她沒有頭發了。她說，我的頭發烏黑發亮，好漂亮?！迸?，想起來了，安安的媽媽才30出頭，可不幸患了癌癥，多次化療，頭發都掉完了?？梢韵胂?，這對年輕的媽媽打擊多大。安安見我若有所思，繼續說：“媽媽說，她要把整個春天都裝扮在我頭上?！?/p>

多么善良的媽媽，裝扮女兒的青絲，是為了實現自己的美麗追夢啊。我心里一怔，媽媽對多桀的命運沒怨懟和詛咒，反而感謝上帝的饋贈和眷顧。生命，在感恩的心里延綿。

“是啊，你的頭發好漂亮，你頭上堆著整個春天的美！”我撫摩著安安的頭說，“放心，以后再不會有誰譏笑你啦?！?/p>

鈴聲響過，我來到教室，大聲講述一個母女情深的故事：“安安的漂亮來自媽媽美麗的心靈。希望大家向她學習，愛美、懂美、理解美和追求美！”許多孩子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

一抹陽光從窗欞款款而瀉。大家不約而同向安安投去艷羨的目光。我看見，安安臉上，浮起甜甜的笑意。

開學兩天了，她杳無音訊。難道她要輟學嗎？我得去看看。

秋日清晨，我踽踽獨行在崎嶇蜿蜒的山路上，一路爬坡上坎，一路風光無限。清爽的風拭去我晶亮的汗珠，我仿佛行走在詩情畫意里。

我要把她帶回學校！辛媛，一個聰明可愛的小女孩，清秀的臉龐上不時掠過哀愁與幽怨。每當看到她形單影只，郁郁寡歡，我的心頭總泛起陣痛。因為貧窮和責任缺失，在那個風雨交加的深夜，媽媽不辭而別，跟一個男人走了。隨后，爸爸丟下她，到重慶市里當了“扁擔”。風雨飄搖的小屋和步履蹣跚的奶奶，成了她熟悉的家。

“遠上寒山石徑斜，白云生處有人家?！苯涍^兩小時的跋涉，我終于來到她家。辛媛正在拆豬草，看見我，她一陣慌亂，蒼白的小臉如盛開的雛菊，綻放著羞澀和驚喜。奶奶從里屋踱出來，雙手握著我，顫抖著說：“老師啊，什么風把您吹來的??？媛媛，給老師倒茶！”說著，端出一條板凳讓我坐，然后用衣襟抹一把淚，說：“這孩子，開學了，她爸爸電話都沒有一個，怎么辦??？”

辛媛見奶奶老淚縱橫，也在一旁啜泣起來。我一把把她摟在懷里，梳理她凌亂的頭發?！吧蠈W吧，老師在盼著你，同學在等著你呢?！蔽铱伤臏I水，“爸媽不管你，還有老師呢?！蔽肄D過頭，望著慈祥的奶奶，鄭重說：“國家出臺了好多政策，辛媛不僅可以免費入學，還可以領取生活補貼到學校寄讀呢。以后，我就是她的代理家長啦?！蹦棠搪犞?，驚愕地笑了，說：“感謝黨啊，感謝老師??！”辛媛喜出望外，臉上抹起緋紅的云霞。

走出辛媛家，明媚的陽光照耀空靈的山野。我仿佛看見，她嬌小的身影輕盈起來，她郁悶的心靈快樂起來。孩子，有一張書桌，總為你守侯；有一盞明燈，總為你點燃；有一種溫暖，總為你安頓。

責任編輯 余志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