遭遇“霾伏”禁聲“鶴唳”

□文 / 本刊記者 鐘金花

爆竹聲中一歲除，然而今年春節比往年清靜許多，不絕于耳的鞭炮聲少了。當傳統民俗PK清新空氣，煙花爆竹究竟應該何去何從？是“禁”還是“限”？

傳統年俗遭“霾伏”，今年春節，各地紛紛出臺措施限制甚至禁止燃放煙花爆竹。

浙江杭州市區今年只允許在除夕、初一、初五和十五4天內燃放煙花爆竹。

山西太原市發布公告，“兩節”期間在市區范圍內限制燃放煙花爆竹。煙花爆竹允許燃放時間只有五天：臘月廿三、臘月三十、正月初五、正月十五這4天的部分時間以及正月初一全天。

湖北省武漢市，江蘇省揚州市、張家港市則全面禁止燃放煙花爆竹。根據修改后的《武漢市燃放煙花爆竹安全管理規定》，武漢市7個中心城區、5個開發區的非農村區域和新城區的主城區、工業園區、商業密集區以及集中住宅區，實行全面禁鞭；違反規定者，最高可罰500元。

在湖南，從2010年8月28日開始每周六燃放橘子洲周末音樂焰火晚會也從去年10月底開始作出重大調整，改為只在每年的5月至10月燃放半年（元旦、春節、元宵三個節日也燃放），主要是考慮到5月開始至10月底，既是市民戶外休閑、散步的最好季節，也是長沙旅游旺季，特別是夏秋季節，天氣晴朗，雨水較少，空氣對流條件好、擴散快，有利于煙花燃放。

各地限制或禁止煙花爆竹燃放，多是出于對防控霧霾和保護環境的考慮。

其實，煙花爆竹“禁令”歷經了從保安全到保環境的過程。早在上個世紀80年代，對于是否禁止燃放煙花爆竹就有過激烈爭論，只不過當時禁放的理由是基于安全的原因。北京市最早的禁令是1987年開始實施的《北京市煙花爆竹安全管理暫行規定》，采取“逐步限制、趨于禁止”的管理方針。而在1993年又發布了《北京市關于禁止燃放煙花爆竹的規定》，全面開禁。之后，對煙花的燃放，全國280多個城市給出了一致的回答：不能放。

然而，禁令在民間引來了很多反對聲。許多老百姓覺得聽不到鞭炮聲，都不像過年了。正因如此，燃放禁令并沒有起到實效，偷放引發了更多事故。最終，哈爾濱、杭州、濟南等106個城市的禁令持續了短短數年就解禁了。北京在2005年也由禁放改為限放，但像廣州、深圳還一直保持著禁放的規定。

如今，持續的霧霾天氣，輿論讓已禁改限八年的北京再次站在十字路口：該不該重修《北京市煙花爆竹安全管理規定》？該不該恢復“禁放令”，禁止在五環內燃放煙花？

雖然立法還未變，但今年1月26日，北京市環保部門宣布，依據有關規定，春節期間空氣質量達到空氣重污染紅橙色預警時，全市范圍內禁止燃放煙花爆竹。一旦發布空氣污染紅橙色預警，北京全市煙花爆竹零售網點暫停銷售煙花爆竹，專營單位暫停配送。

除北京發布了應對灰霾天氣的有關規定外，杭州、濟南等城市也限制了燃放煙花爆竹的范圍和時間。全國人大代表和政協委員關于嚴格禁放煙花爆竹的建議提案越來越多，一些民間組織也提出不燃放煙花或少燃放的建議。安徽省委常委、副省長陳樹隆在一次會議上更是明確表示：“要逐步在縣級以上城市實現禁放煙花爆竹，引導鄉鎮自覺減少燃放煙花爆竹?！?/p>

挺放派認為燃放煙花爆竹是春節傳統習俗，熱鬧有年味；而禁放派卻認為是陋俗，燃放煙花爆竹已不適合高樓密集的城市。經過20年的輪回，一場關于煙花爆竹“禁”與“限”的爭議再次持續發酵。

全國人大代表秦希燕認為，將煙花爆竹說成是大氣中PM2.5的元兇，嚴重夸大了煙花爆竹對PM2.5的影響。事實上，經研究表明，PM2.5的主要來源是工業廢氣、汽車尾氣和建筑揚塵等，并非燃放煙花爆竹。煙花爆竹是一次性文化娛樂消費品，燃放過程很短暫，且只在婚喪、喜慶等重大節日里間斷性地燃放，短暫燃放煙花爆竹產生的煙霧消散很快，對環境影響很小。盡管煙花爆竹集中燃放時可能使PM2.5短暫升高，但考察其全年、24小時的平均濃度就極小了。

早在2009年，著名的社會文化專家趙書先生就發表了自己的觀點：“大家為什么要燃放煙花爆竹？因為它既是民俗，也代表著民眾的時間生活。時間是沒有聲音的，看不見摸不著的，為了使所有的人共同度過一個莊嚴的、對人一生或者是一年有作用的時刻，得用有聲音的、有形象的這么一種文化現象，讓人同時覺得新年來了，才能增強一個家庭或者一個民族的向心力和凝聚力?！彼€說：“民俗是什么，民俗是人們的共同約定，比如十幾億人同時吃餃子，同時吃元宵，同時吃月餅，這是一個偉大而神秘的力量，是一個民族能夠凝聚的力量。所以說民俗這個文化只有時間差別，沒有先進與落后差別……也不是良俗與陋俗的差別?！?/p>

中國煙花爆竹協會會長、東信煙花集團董事長鐘自奇認為，在老百姓還有需求的時候，煙花爆竹不可能“一禁了之”，否則只會助長非法生產、燃放之風。被譽為“中國花炮第一人”的工藝大師黎仲畦認為，花炮早已經是一種文化，是深入民族骨子里的東西，是不可能輕易消失的，出了問題“只能疏不能堵，就像治水一樣”。

一時之間，爭議難有論斷。一些專家學者認為，在對民俗的保護與社會秩序的維護間必然存在著平衡點，能否找準平衡點，也是對政府公共管理能力的考驗。在保護、肯定燃放煙花爆竹這一民俗的同時，控制其燃放的時間、地點，加強生產、銷售等方面的安全監督，吸取歷史的經驗教訓，才能打破“禁”“限”爭論的怪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