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與本能

周平波

在我執教的時候，有一堂課學生們特別活躍。因為我們談到了早戀的問題，在那個時候，高中學生在校園里談情說愛是受到嚴厲約束的，我是班主任老師，有必要向他們澄清一些“清規戒律”。

有個大膽的學生舉手抗議，并解釋說，愛情是一種本能反應，就像孩子見到糖會流口水一樣。這樣的說法把我考住了，我說，人是高級動物，本能反應是能用理智克服的。學生們嚷嚷開了，紛紛反駁說，不信，我們可以做個實驗看看，比如，用書猛地扇向眼睛，書還沒到，眼皮肯定會閉上。

上到課尾時，我批準了這樣的實驗。班長交上測試結果，50個學生，絕大部分都緊閉上眼，三個強撐著不動的，都是男生，其中兩個還戴了眼鏡。由此，大家得出結論，本能反應是不可抗拒的。雖然這只是一次趣味游戲，但結果似乎也影響了我。

前些日子我約老友出游，卻得到她住院的消息，聽說她跌了一跤，把肩骨摔裂，臉也破相了。老友說，正下著雨，路太滑。我很奇怪地問她，怎么會臉著地呢，你為什么不用手撐一下，這樣的本能動作人人都會的，如果用手緩沖一下，結果不會如此糟糕。老友苦笑說，當時我背著孫女，整個倒下去的過程中，我只想著一件事，一定不能讓孩子摔傷，我的臉擦著地生疼，可我還把她緊緊背著，手動也沒動。

這一下子可讓我回想起那堂課所做的實驗來，如果時光回溯20年，我會對學生們說，本能反應是可以抗拒的，或者說，還有比本能反應更能主宰人的東西，那就是愛。當愛施于人的時候，這種力量就更為強大，它是理智所不能比擬的。（選自“點燈的心”）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