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相如應聘

盛兆銘

祁相如今天去應聘三家餐飲企業。一到那里，仰望那高聳入云的公司總部，祁相如心頭一陣激動。這家企業規模很大，總裁姓毛，毛老板的聲譽傳遍大江南北。說實在話，能夠成為這里的員工，是大家的愿望。但是，這次只招一人，可報名者竟然突破一千！

招聘程序倒也沒有什么特別，分筆試和面試兩步。通過筆試的只有60多人，面試反復遴選，最后剩下了包括祁相如在內的五個人。這五個人又經過“撥拉來撥拉去”，七個評委居然無法取舍，最后交給了毛老板去定奪。毛老板經過反復測試，也居然難以決定。此刻，已屆中午，毛老板一揮手：走，先吃飯去！

這餐中飯吃的是餛飩。毛老板在吃飯過程中，與大家談笑風生，五個人也對企業的發展走向，根據毛老板的要求暢所欲言，邊吃邊聊氣氛很是熱烈。孰想，放下筷子的時候，毛老板突然問大家：諸位剛才吃了幾個餛飩？大家面面相覷，答不出來。祁相如淺淺一笑，說：22個。毛老板一拍他的肩：你被錄用了，今天就去人事部報到。

四個應聘者愣了一會，馬上向祁相如投去羨慕的目光，其中一個叫禹大維的還走過來，向祁相如神出了手。這禹大維是祁相如小學時候的同學，中學之后才分開，那伸過來的手自然是十分真誠的，但祁相如并沒有伸過手去接受他的祝賀，而是對他微微一笑，然后轉過頭去問毛老板，能否讓我先去公司看看，然后一個星期之后來報到？毛老板說可以。一個星期之后，祁相如打電話給毛老板，決定不去就職，毛老板就讓禹大維補了缺。這件事迅速在人群中滾動，沒有一個不為祁相如扼腕嘆息的，這么擁擠的獨木橋好不容易過了，怎么能輕易放棄呢？祁相如于是又成了待業者。

過了一段時間，又有一家餐飲單位發布消息，需要招聘一名中層干部。祁相如懷揣文憑和相關資料前去報名。那里，報名者也很踴躍，因為這家企業盡管不能與毛老板的相提并論，但是也頗具規模，社會上的影響也有一些，招聘情況與上次有著驚人的相似，又是五個人入圍，評委無法取舍，最后交給狄總裁。狄總裁挑至中午居然也沉吟難決，只能吃了飯再說。吃的也是餛飩，吃完之后狄總裁也問了大家剛才吃了幾個。其中一個人答了，回答的數字是正確的，狄總裁卻把那人裁了，破格錄用了包括祁相如在內的其他四個人。

日出日落數年之后，毛老板的企業竟然走了下坡路，然后倒閉。狄總裁的企業卻由中等變成大型，并且逐漸成了餐飲業的大鱷。這天，祁相如的大門被人叩響。采訪者是禹大維，他的臉上寫滿了失業者常見的那種無可奈何的傷感。落座之后，禹大維開門見山問：“祁兄，那天你拒絕毛老板的招聘，是不是早就看出了他的企業會衰??？”

祁相如說：“你把我看成是諸葛亮了，如果是，我就不可能去吃他一碗餛飩。不過，還真是那22個餛飩使我鄭重了起來?！?/p>

“這話怎么說？”

“那天席間，毛老板不是要我們暢所欲言嗎？既然暢所欲言、誰能去顧及碗里有幾個餛飩？我說出22個，那是我與女朋友曾經在那里用過餐，女朋友看著滿滿一碗，說吃不了，一點有22個，就挑了幾個給我?！?/p>

“這意味著毛老板有點瞎掰？”

“我當時感覺，憑知道幾個餛飩而取舍，實在不足為訓。后來，我要求去公司看看，發覺好多部門的中層干部不少人已經老了，即將退休。既然我們五個人都很優秀，為什么不都留下，以接他們班呢？由此可見，毛老板目光短淺。目光短淺的決策者必定失敗，即便龐大的艦艇也會在驚濤駭浪的海洋中沉沒！”

禹大維走之前，祁相如送他幾句話：招聘和應聘是雙向選擇，不存在一方高高在上另一方卻低低在下。應聘的人切忌饑不擇食，像蒼蠅一樣見到腥就撲，也要像招聘者一樣，精明地權衡，把目光看遠一些。

選自《故事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