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文杰
去喜洲,最初并沒有納入筆者蒼洱風情系列行的計劃,但在看《游國恩大理文史論集》時,對先生有一段簡介,說的是1937年“七七”盧溝橋事變后,平、津相繼淪陷,中原學府紛紛遷入川、滇。1938年的秋天,原在武昌的華中大學因武漢失守,先遷桂林,后因日機轟炸,學校無法上課,再遷大理縣喜洲鎮。先生在華中大學任中國文學系教授,在喜洲八年直至隨遷回武漢??吹竭@里,筆者眼前一亮,華中大學不就是筆者的母?!A中師范大學嗎?說來慚愧,筆者對母校校史的了解僅限于以前校名是華中大學,而不知其發展歷程,更不知曾有八年時間扎根喜洲的歷史。
由上,筆者對喜洲有了特別的感情,產生了去喜洲看看的沖動,上周六來了一次尋根之行。
大理喜洲鎮位于大理市的北部,距大理下關34公里,東臨洱海,西枕蒼山,距今有一千多年的歷史,是南詔古城中,留存下來的古城之一。喜洲最著名的是民居建筑,知名的有楊品相宅、嚴家大院、董家大院和趙府。對于喜洲民居的特點,如:“三坊一照壁”和“四合五天井”,我并沒有給予更多的關注,而更傾向于尋找華大留下的印跡,當年,華大遷入喜洲,嚴家祠堂、大慈寺、文廟、海心亭、蒼逸圖書館、喜洲小學、五臺中學(大理二中)都曾借作華大校舍及教師學生宿舍。
筆者先去了嚴家大院,位于古鎮四方街,是民國喜洲著名的民族資本家嚴子珍1919年建造。內有多幅華大學生及老師的照片,這里就不一一說明。
找尋大慈寺和文廟卻頗費了一番周折,找到后卻發現被一些單位占用,很難入內參觀,只能作罷。
好在大理二中可以隨時出入,大門修得很氣派,校內環境優雅。校園中心是一個月形湖,前建有廊亭,后建有高大的“華中大學西遷辦學紀念碑”,紀念碑背面鐫刻著華中師范大學原副校長汪文漢2008年撰寫的“武昌華中大學西遷紀念碑文”,對華中大學遷滇情況作了精煉的回顧總結??谷諔馉幈l,武漢淪陷,華中大學在校長韋卓民的帶領下,舉校西遷,幾經輾轉,于1939年3月16日,落戶大理喜洲。滇西文化、淳樸民風給師生以精神的滋養,人格的熏陶,學校師生刻苦教學,勤勉工作,積極科研,竭誠為當地社會服務。這期間撰寫大批有學術價值的論著,為社會培養了大批各類專業人才,其中云南籍學生有300多人,這些人后大都成為云南各方面骨干。華大在喜洲五臺中學利用學生在該校教學實習之機,開展英語教學,促使該校學生在云南高考中英語單科獨占鰲頭。華中大學在滇西期間為當地注入了新的文化氣息,促進了當地社會生產和民眾生活,留下了一段美好的回憶。1946年4月17日,華中大學惜別喜洲,返回武昌。
從碑文內容可以看出,華大遷入喜洲為當地帶來巨大變化,當時中華最先進的文化和白族先進的多元文化結合在了一起。一時間,小鎮上中外著名學者教授云集,一個個響亮的名字開始出現在喜洲這個邊陲小鎮上,古鎮上的大學者、大學生比比皆是,喜洲人的觀念開始向中華民族最先進的理念轉變,風氣也隨之一新。
變化的不僅是觀念,據記載,1939年初,華中大學用木炭爐產生煤氣,帶動汽車引擎,再帶動發電機發電,喜洲有了電燈。兩年后,喜洲工商業界采用同樣辦法,辦起了喜洲火力發電廠。接著電影、電話和電報,收音機也在喜洲出現了。華中大學教師在幫助喜洲辦了火力發電廠、碾米廠后,接著于1940年提交了萬花溪水電資源開發勘測報告,于1945年建成萬花溪水電站,促進了喜洲的物質文明和精神文明。
一所大學改變一個地方,作為華大學子,深感驕傲,也許通過老舍先生的筆能把我們帶到那個年代,那個邊陲小鎮,去感受當年的喜洲。1942年,老舍先生前來喜洲游歷,發表于重慶《掃蕩報》的滇行短記中,把喜洲鎮推崇為人間奇跡。其筆下也因此有了這樣的精彩文字:
“喜洲鎮是個奇跡。我想不起,在國外什么偏僻的地方,見過這么體面的市鎮。進到鎮里,仿佛是到了英國的劍橋,街旁到處流著活水……街道很整齊,商店很多。有圖書館,館前立大理石的牌坊,字是貼金的;有警察局,像王宮的深宅大院,都是雕梁畫柱;有許多祠堂,也都金碧輝煌……”
以前筆者對母校的校訓“博雅 篤行 自強 創新”理解不透。華大在喜洲八年,無不體現校訓中的“博雅 篤行”,“博雅”,旨在培養具有廣博知識和優雅氣質的人,讓學生擺脫庸俗、喚醒卓異;“篤行”是為學的最后階段,就是既然學有所得,就要努力踐履所學,使所學最終有所落實,做到“知行合一”。
如今好像略有開竅之感,也許,這才是筆者此次尋根喜洲最大的收獲。
(作者單位:中建三局建設工程股份有限公司)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