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茶居
唯有往事揮之不去
池邊,一個春天的農場
桃花受孕,她晨洗的頭發未干
幾滴水落在裙裾上
光是圓的,光裸露于陽臺
一張睡眠不足的臉,比周末頹廢
鏡子打開了當年的窗子
我正從窗外走過。她說
“進來吧,臥室里的床、柜、沙發
需要你來搬移”
——我第一次察覺到我的雙手,如此干脆、有力
此時想起,全身關節頓時咔嚓作響
還有那些隨身攜帶的字條
寫滿小縣城的夜色
最后一筆,綿長如命……
十年后的三月,我終于寫下這首詩
而她正散步歸來
她將買回新出的影碟:《東山詩經》
今晚的生活,再過十年,又成往事……
小 鎮
上一首詩寫到的“小縣城”
準確地說是“小鎮”
它就是一個鎮,西埔鎮
“西”,什么“西”的“西”;“埔”,什么“埔”的
“埔”
如果你這樣問,你就是多情的
多情源自對一個詞的不放心
和自身的異鄉感:很多稱呼都變得陌生
還好有一條河可以深深迷戀
那些水邊的草,搖著一個公社、一個生產隊的
泥巴。當年的姐姐而今是兩個孩子的媽媽
我曾經告訴她,她的弟弟愿意留在三月
這個三月,叫做愛情的三月
一說出口就要窒息。多么不易的月份
大地掏出了鵝黃、輕風、嶄新的臉
而誰在此書的深處掙扎:《天》
看啊我們家在林間,因為我們姓林
待無羽無翅,我便葉落歸根
不幸的寫作
——給NN
一下筆
就驚動了你的前生
雨落水為魚
風也燒成了灰燼
多么不幸的寫作
自此時起:2011年5月1日凌晨
一下筆就成了你的后事……
林 啦
你可知否,愛比腰長:林啦
你可知否,林為我姓:林啦
所以我叫你:林啦,林啦,林啦……
我無法停下,窗外的風景如此蓬勃
該結婚的都結婚了,還沒結婚的已兒女成群
天漸漸和暖、悠慢,雨季還在南方
兩岸站滿無罪的人,他們呼喚著鄰村的兄弟
“世界史上稱作戰友,浴血的同志”
這短命的花,說走就走
山岡上遍布到此安家的青草
眾蟲在夜色里彈撥你的童年
只是我依然找不到你
我唯有在四月來臨時寫下:林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