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初三的尾巴上

黃小樣

時間過得飛快，一轉眼，初中三年即將過去了。我還沒來得及整理一下思緒，就站在了教學樓門口，和同學們一起拍畢業照了。那天，老師站在臺階下，指揮我們排成整齊的隊伍。我們就像小學生一樣，很快就站好了。當鏡頭對準大家的時候，攝影師大聲地說：“請高興一點啊，笑一個！”一個男生回應著：“都快分別了，哪還有心思高興??！”隨后，我們草草地拍完了照，便回教室上課了。

再過半個月，我們就要走進考場，面對人生的一個小轉折。我們班是學校里的實驗班，考上重點高中的比率比較大，問題是能否進入心儀的學校。我自然也很看中成績，為了自己的理想，拼了！很快，中考就結束了，我們都從緊張的氣氛中掙脫出來，無論考得好與壞，心中的憂傷還是占據了上風。因為，我們馬上就要各奔東西了。

回首過去，我不知道自己獲得了什么，卻又要面臨一次分別。失去這三年的時光，失去朝夕相處的伙伴。其實，這早就是命中注定的，無法改變。我也知道，任何人都逃不過時間的宰割。不過有些事，我始終記得。如果不說，我怕它會從記憶里抹掉了。在沒有老師的課堂上，我們一起瘋過。我把紙團一次次地拋向他，只為了讓他記住我的“小暴脾氣”。我們也一起鬧過，即使老師隨時都有可能出現，但還是冒著危險搞惡作劇。有一次，一個男生給我起外號，惹惱了我，我拽著他的耳朵，把他拉到老師的辦公室。老師見了，哭笑不得，一改我在她心目中的形象。而那男生也很知趣，一個勁地向我道歉，還幫我擦走廊里的玻璃窗。其實，我也知道自己有點過分，總想找個機會澄清一下?？墒?，我始終沒有開口，至今仍在心中留下遺憾?？荚嚂r，我們一起抄過答案；上體育課時，我弄疼了同桌的手腕；下課時，我們趴在欄桿上，看著來來往往的人，討論哪個男生更帥氣，哪個女生更漂亮。

我還記得，他在我身旁的高度。我還記得，他和我并排走路時腳跟離地的高度。我還記得，他愛喝的飲料，一口氣就能喝一瓶。我還記得他習慣性的表情。我還記得，他和我之間若隱若現的距離。英語是我的長項，他經常向我請教語法知識；而我的數學不太好，于是我捧著厚厚的練習冊，追著他問個不停。他是一個害羞的男生。當聽到別人說三道四的時候，他就遠遠地躲著我。難道我會給他帶去災難嗎？我曾戲謔地問他：“你以為我會喜歡上你嗎？”他低著頭，好一陣子沒有說出話來?！昂呛?，那只能等到石頭開花的時候吧?！甭犃诉@話，他嘿嘿地笑了，把數學筆記本遞給我?！澳抢镉幸恍┏ｅe的試題，你可以做一做，遇到不會的，我可以幫你分析?！本瓦@樣，我們的關系時好時壞，一直持續到畢業。說真的，他是一個不錯的男生，腦子聰明，又很體貼人，只是青春不允許我有過多的想法。

畢業了，孤獨的街燈依然不變地閃著微光，它曾經為我們在無數個夜里照明。我們走了，可沉默的街燈還在，它是在緬懷我們的青春嗎？它把我們藏在故事里，預留一些空間去記錄新的故事。

我知道，我們離開了，而青春并不會散場，那空空的操場會被新來的學生填滿。他們也會像我們一樣，在這里放飛夢想，期待收獲，慢慢成長?？墒?，屬于我們的角落在哪里呢？也許只能在記憶里找尋了。我們的青春被刻上了別人的痕跡，我們的腳步也停留在別人的成長里。其實，有一些回憶誰都不該忘記。我們就這樣匆匆地長大了，來不及悲哀。但是，我們一起在籃球場上揮灑過汗水，一起經歷過爭吵，一起為夢想而奮斗，甚至一起為考試而落淚。每個清晨，總有碎碎的聲音從窗外傳來。厚厚的教科書，厚厚的筆記本，厚厚的眼鏡，以及做也做不完的試卷，讓我們累彎了腰，又樂開了懷。

是的，一切都會結束的，失敗也會成為過往，獎狀也只能掛在墻上，未來的路還需要一步步地走。微風輕輕地刮過我們的臉龐，有點兒涼，卻拂去了一切。正如現在，在一瞬間以前還是人聲鼎沸的地方，在一秒鐘之后突然安靜得讓人窒息。此時，有一個人在不遠的前方，正悄悄地看著我。他站在那里干什么呢？他在等我嗎？我加快腳步，想要趕上他，可是他又匆匆地轉過頭，不聲不響地走了。他的腳步很沉重，他的背影很模糊，他要去哪里呢？無從知曉，不過，我已經意識到自己該回家了。爸爸媽媽在家里等著我，還有一桌子香噴噴的飯菜。

小路很長，也許是放不下母校吧，以及那些同學。如果有一天，我想起了你們，那是腦海里揮之不去的記憶。如果有一天，我們在街上相遇，那是上天賜給我們的驚喜。所以，我始終堅信，總有一天會再次相聚的。

謝謝那些女孩，你們教會我很多東西。謝謝那些男孩，你們讓我明白了許多道理。你們的名字，以及你們的音容笑貌，我會永遠銘記。

畢業了，青春散場，希望有一天，我們還會相聚一堂。

（選自《人生十六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