滅火人員參與火災調查的機制和作用探討

●扎克葉

(武警學院研究生隊，河北廊坊 065000)

(本欄責任編輯、校對 陳 華)

火災調查是指火災調查人員依據有關的法律、法規，通過對火災現場的勘驗、調查詢問、物證技術鑒定等工作，認定火災原因，統計火災損失，依法對火災事故作出處理，總結火災教訓的過程［1］?；馂恼{查是一項時效性非常強的工作，火災調查人員接到指令后，應立即開展調查工作，否則，時過境遷，證據滅失，調查就無法進行。因此，消防指揮中心受理報警后，調派轄區消防中隊出動的同時應通知火災調查人員及時趕赴火災現場開展火災調查工作。但在實際操作中，火災調查工作的開展往往滯后于滅火應急救援工作的開展。

一、火災調查工作存在的問題

公安機關消防機構接到火災報警后，應當及時派出火災調查人員趕赴火災現場，迅速展開調查工作，盡快收集第一手資料，為進一步調查打下堅實基礎?；馂恼{查人員第一時間趕赴火災現場對于捕捉初期火災撲救和人員疏散情況及火災蔓延情況等相關信息最為重要［2］。目前基層部隊火災調查工作存在的問題主要歸因于三個方面。首先，一些地區基層消防部隊對火災調查工作重視程度不夠，滅火行動結束后才通知火災調查人員趕赴現場開展調查，火災調查人員因而錯過了對火災初期現場信息的收集，必須通過現場勘驗和現場詢問得以對火災情況進行確定。其次，基層部隊缺少專職火災調查員，火災調查工作大部分由支隊、大隊防火參謀兼任，進行火災調查的人員不固定，同時兼任的調查員往往現場意識不強，不能盡早趕赴現場開展調查;并且火災調查人員趕赴現場開展調查工作還需要進行一些必要前期準備，致使火災調查工作的開展不可能完全同步于滅火應急救援工作。最后，火災原因認定對現場勘驗和現場詢問依托度很高，但由于人為原因對現場破壞很大，特別是滅火人員進入現場，組織滅火和救援過程中，破拆、排煙、射水等行動往往會造成現場物證遺失、痕跡破壞，并且滅火人員沒有現場保護和原因調查的意識，配合詢問時也很難提供有效的現場信息。

二、滅火人員參與火災調查的作用

(一)對火災現場保護的作用

首先，滅火出動力量往往比火災調查力量到場更為快速，若及時封閉現場，限制人員進入，能有效地對現場的原始狀態進行保存，為火災調查人員到達現場進行下一步勘驗提供必要準備。實際撲救火災時，現場復雜、混亂，一些重大火災事故的現場，公安、醫療救護及交通運輸、環境保護等有關單位、技術專家到場配合作戰，群眾為了搶救物資，輔助救援被困人員隨意進入現場，滅火指揮員應及時封閉火災現場，要求到場的公安力量拉警戒線，禁止無關人員進入，保證對火災現場的外部保護。

其次，滅火人員執行滅火與救援任務時，在堅持“救人第一”的指導思想下，兼顧對現場內部的保護，如為搶救人員、疏散重要物資開辟通道進行破拆時，注意保存破拆部位附近痕跡和物證;對燃燒情況復雜、情況不明的部位滅火時，盡量使用噴霧水，保存燒損痕跡和塌落堆積層原貌，保證重要物證不移位;在利用移動排煙設備排煙時，記錄其位置以輔助驗證現場煙氣流動特征及蔓延規律;在清除殘火時，注意保護起火部位，切勿大面積翻動現場，在保證消除殘火的同時，盡量保存現場物品、塌落堆積層的原貌。滅火人員對內部現場的保護，將為后期火災原因調查起到至關重要的作用。

(二)對火災現場勘驗的作用

首先，火情偵察人員是最早一批進入火災現場的，能較為直觀把握火災初期情況及火勢蔓延方向，滅火指揮員可以根據偵察情況綜合分析火災整體蔓延過程，較為準確判定火災起火部位，為火災調查判定蔓延方向、確定起火部位提供有力支撐。其次，滅火戰斗員發現火災初期形成的對證明起火部位、起火點有重要價值的“V”形、“U”形等典型痕跡時注意對痕跡的保護，可為火災原因認定減去很多繁瑣的過程。再次，戰斗員進入現場，發現一些較為反常的現象，例如在放火火災現場濃重的汽油味或尸體的異常特征，第一時間報告指揮員，可及早對案件定性，通知公安刑偵人員盡早介入并開展調查，有效避免調查介入時間的延遲造成一些細微痕跡的遺失。同時為一些放火現場物證提取贏得有利時機。特別是一些燃燒面積大、現場嚴重燒損的現場，滅火持續時間較長，在此過程中，汽油等證明起火原因的殘留物將燃盡燒光或被嚴重污染，若調查及早展開，提取到有效成分將為火災原因認定固定證據。最后，滅火作業時，放棄采用傳統生搬硬拉的方式，兼顧對一些細小物證的保護，對可疑起火部位用噴霧水槍代替高壓水槍射水，保證關鍵物證不移位，可有效解決目前調查中，起火部位關鍵物證移位造成的起火部位或起火點無法認定的狀況。如在多起電氣火災的現場，火災調查人員在可疑起火點附近找不到任何引火物和點火源，卻在離起火點一定距離外發現證明起火原因的關鍵物證。滅火人員對原始現場的保存和對現場信息的反饋將為勘驗工作提供最準確最直觀的幫助。

(三)對火災現場詢問的作用

現場詢問是火災調查的主要工作內容之一，通過調查詢問，發掘火災在當事人和周圍群眾腦海中所留下的“痕跡”，再現火災發生和發現的過程，了解起火時間、起火點、火災蔓延過程及各種變化情況，有效地收集勘查線索和與火災有關的證據［3］。

火災調查中發掘這類“痕跡”的難點在于尋找了解火災有關情況的人，一些流動人員如火災現場圍觀群眾、第一時間發現起火的人員、現場附近臨時作業的人員常成為火災現場詢問的關鍵，若不能及時發現這些“隱藏證人”，一旦錯過詢問時機，尋找此類證人將成為不可能。甚至在某些放火現場，嫌疑人未及時離開甚至藏匿在人群中，滅火人員發現此類情況或者對可疑人員進行控制，將避免后期案情的調查和嫌疑人的確定陷入僵局。特別是一些火場，因調查詢問不夠及時或者因時間稍長，一些群眾在火災初期和滅火、搶救物資時發現的某些情況淡化，往往破壞火災調查中一些證據鏈的固定。早期到場的滅火人員，洞察到這些可疑人員或圍觀群眾中了解情況的人員，進行早期控制和排查，可為現場詢問縮小范圍，避免詢問工作“大海撈針”式開展，為盡快認定火災原因贏得時間，提高調查效率。

同時，對滅火戰斗員的詢問也是現場詢問的一項重要內容，滅火人員作為現場詢問中較為特殊的被詢問對象，提供的信息相對客觀、真實、準確。滅火戰斗員在撲救火災、救助被困人員時，注意發掘現場不尋常的現象如異常氣味、聲音，現場可疑人員活動，不符合現場環境的物品擺放等細節信息，留意火災現場可疑部位、反?，F象。搬動尸體時留意尸表特征，尸體位置、姿態、損傷、燒損特征、燒損程度、生活反應、衣著等，觀察尸體周圍有無兇器、可疑致傷物、引火物及其他可疑物品，并將留意到的火場細節準確提供給火災調查人員，將為火災調查工作開展提供必要證據支撐。

(四)對火災損失統計的作用

對火災損失進行統計，是火災調查的一個重要內容?；馂膿p失統計過程是先由受損單位和個人向公安機關消防機構申報火災直接財產損失并附有效證明材料，公安機關消防機構再根據受損單位和個人的申報進行調查核實。但在對一些范圍特別大、燒損特別嚴重的現場進行損失統計時，調查核實存在很大的不確定性，甚至在爭議較大情況下必須借助社會價格鑒證機構對損失進行核定;燒損嚴重、分析困難的現場，價格鑒證機構也很難做出準確的核算。早期到達火災現場的滅火人員對火災未蔓延到甚至正在燃燒的火場原始狀態進行拍照或錄像，固定現場確實存在的物資，記錄從火場搶救出來的物品，會對后期火災損失統計的調查核實工作提供重要的客觀依據，減少申報與調查核實引來的爭議。

三、滅火人員參與火災調查的機制設想

考慮到火災調查應盡早開展，部分國家對滅火指揮人員火災調查職責進行規定，如美國的火災初步調查由現場指揮官完成，調查內容為規定的內容，即建筑物的用途、起火地區、起火日的具體起火時間、氣候條件及直接關系到起火原因和起火地點的其他因素;日本的《消防法》第七章第31條規定，消防長或消防署長在滅火時，必須著手進行火災原因以及損失調查［4］。據了解，國外許多發達國家基本上已形成以消防、保險和社會共同承擔的火災調查機制，而我國尚未建立起這樣的火災調查機制［5］。結合目前消防部隊火災調查開展滯后、現場破壞嚴重造成火災調查難度增大的實際，筆者認為應當發揮消防部隊整體作戰優勢，且對滅火人員參與火災調查的機制進行了設想。

滅火力量作為第一出動力量，最早進入現場，利用這一時間優勢，在承擔滅火應急救援的同時，迅速開展火災初期調查。

(一)滅火人員參與火災調查的分工

筆者結合消防部隊滅火應急救援行動實際展開的分工，將滅火人員劃分為滅火戰斗員和滅火指揮員，根據戰斗員和指揮員分工不同，明確其參與火災調查過程中具體任務。

滅火戰斗員更多將參與到火災調查現場保護的環節，此環節對于火災調查工作后續開展具有十分重要的意義?；馂默F場勘驗工作本身就是基于現場較為客觀完整保護前提下展開的，保留越原始越客觀的現場將為火災調查提供最好的證據環境，直接提高火災調查率和查清率，一定程度上，火災現場的保護程度與火災查清率存有相關性。滅火戰斗員作為火災撲救、救助被困人員具體的實施者，對火災現場客觀狀態的保留有著直接的影響。加強一線戰斗員現場保護意識，培養其觀察和初期現場勘查能力，不但可以對現場保護有著積極作用，更為現場勘驗保存痕跡物證，為現場詢問提供有效的火場信息。其參與火災調查過程中具體任務如下:(1)謹慎清理堆積物、移動現場物品，進行破拆、排煙時清晰辨明位置及周圍情況;(2)注意保護燃燒程度深、破壞嚴重部位的細微痕跡，滅火射水盡量采用噴霧;(3)留意火災現場可疑部位、反?，F象，特別是在現場發現尸體時及時報告指揮員。

滅火指揮員是滅火救援現場掌握綜合信息的關鍵人員，對現場了解最為客觀和準確，應對戰斗員反饋的信息進行匯總，并且充分發揮消防整體作戰優勢，把滅火的火情偵察與火災調查緊密結合起來，督促和提醒滅火戰斗員在火災撲救過程中盡量保護尸體、起火點、助燃物等重要物證及部位，為火災調查人員提供火災現場內部火勢蔓延、破拆排煙等信息。滅火指揮員不但應在滅火應急救援行動中起到指揮決策作用，更應當在組織初期火災調查過程中起到指導督促作用。其參與火災調查過程中具體任務如下:(1)到達火災現場組織人員設立警戒線，封閉現場，控制無關人員進入，必要時通知公安機關有關部門實行現場管制;(2)設定專人對現場進行概貌及重點部位照相，對火災初期已燃燒及未燃燒部位情況進行照相或錄像，經整理交付火災調查人員;(3)安排記錄員對火情偵察人員偵察情況、滅火戰斗員反饋情況進行記錄，形成紙面材料;(4)將火場搶救出來的物資指定放置地點，固定其在火場中的位置及擺放情況，設專人看管和記錄;(5)安排人員對救援出的人員進行必要記錄，特別是受傷部位、受傷程度情況;對移出現場的尸體進行編號，有條件的情況下立即組織人員以照相或者錄像等方式將尸體原始狀況及周圍痕跡、物品進行固定;(6)作戰人員反饋有放火嫌疑情況時，分析綜合信息后及時報告上一級機關，請求通知具有管轄權的公安機關刑偵部門介入調查。

(二)滅火人員的火災調查教育培訓

美國、德國、英國、日本等國外許多發達國家都十分重視消防專業人才的教育和培養，建立了一整套消防教育體系［6］。在英國除消防學院外，全國各地還有許多中小規模的消防員培訓中心，這些培訓中心都對消防員進行火災原因調查等教育［7］，我國目前尚未建立起完善的消防培訓教育體系。同時，英國火災調查培訓中明確指出，不僅要對消防部門的消防警官進行基本的火調培訓，也要對滅火指揮員進行同樣的火災調查專業培訓，使他們能夠把有價值的火場信息準確地傳達給火調人員［8］。筆者針對滅火應急救援行動高頻、突發的特點，根據目前滅火救援行為對火場的二次破壞增大了火災調查難度的實際，參照國外一些培訓教育的做法，結合目前部隊實際條件，認為可對滅火戰斗員進行針對性的火災調查基礎教育，對滅火指揮員進行火災調查崗位培訓及學校教育?；馂恼{查基礎教育可采取專職火災調查員對中隊戰士及戰斗班長進行授課的形式;火災調查崗位培訓可邀請院校專業教師或經驗豐富的火調人員對一線指揮員進行火調培訓;專業院校在培養滅火指揮專業學員時，開設關于火災調查基礎課程等，提高滅火人員基礎火調能力，培養為滅火后火調工作服務的意識。

(三)基層中隊設立火查員的設想

火災調查至今仍是消防工作中相對薄弱的環節，專職火災調查員所占比例極少，在大隊級別的火災調查人員多數為兼職，在基層中隊更不會提及火查員的概念。介于消防部隊滅火作戰的頻繁性，以及火災調查及早介入迅速掌握第一手資料的要求。筆者設想若在消防中隊專門設置由戰士擔任的火查員，其具體職責就是第一時間隨滅火力量進入現場，通過拍照錄像等手段記錄現場狀態，對火災現場進行初期環境勘驗等，為火災調查起到重要輔助作用，提高后續專職火災調查人員現場勘驗的工作效率。

四、結束語

目前，消防火災調查力量比較薄弱，專職火災調查人員編制不足，調查人員及時開展調查的意識不強等造成火災調查工作開展滯后。然而，及早到達火場掌握第一手資料對于開展火災調查工作是至關重要的，到達現場時間越早，火場變動情況越小，掌握現場情況越客觀、真實［3］。本文通過調查研究，分析滅火人員參與火災調查的作用，提出滅火人員參與火災調查的機制設想，并結合部隊實際設想在消防中隊設置火查員，成為火調第一出動力量開展初期調查，這將有效彌補火災調查人員對早期火場信息的收集，有效解決火災調查工作滯后造成的問題，對查明火災原因起到積極作用。

［1］公安部政治部．火災調查［M］．北京:群眾出版社，2007:4．

［2］周應龍．火災事故調查工作的注意事項和主要做法［J］．消防科學技術與產品信息，2013，(4):20-22．

［3］操基連．火災事故調查中易出現的問題及對策［J］．武警學院學報，2010，(4):79-83．

［4］謝福根．從東京到首爾赴日本和韓國火災調查考察記［J］．新安全 東方消防，2008，(10):64-67．

［5］蔣玲．開展國外火災調查體系和機制研究的探討［J］．消防技術與產品信息，2011，(5):19-20．

［6］顧永強．國外消防培訓教育之法值得我國借鑒［J］．現代職業安全，2009，(11):62-63．

［7］陳詩．國外消防教育［J］．中國西部科技，2006，(1):42-43．

［8］王蕓，安曉利．英國火災調查程序規定［J］．消防技術與產品信息，2003，(6):68-7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