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下域方位隱喻在美國總統就職演講中的作用

田建萍

內容摘要：隱喻是人類的一種重要的認知現象，語言隱喻本質上是隱喻思維在語言中的表現。隱喻思維越來越被應用于政治實踐，政治語篇中的隱喻有著不可忽視的功能。運用上下域方位隱喻理論來分析美國44任總統總共56屆的就職演講。運用Antconc語料庫統計軟件對56篇總統演講進行“上下方位”的隱喻詞進行定量統計，試著探究方位隱喻在就職演講中的分布，最后結合具體事例進行定性分析，揭示上下域方位隱喻在總統就職演講中的游說及勸諫功能。

關鍵詞：上下 就職演講 功能

我們如何形成如情緒、社會等級、時間等抽象概念？Lakoff & Johnson （1980）[1]以體驗哲學為基礎提出了具有劃時代意義的概念隱喻理論，即隱喻是一普遍的認知機制的思維方式，是人類使世界秩序化的方式，也是人類主要的、基本的生存方式。他們還認為隱喻是一種概念結構，我們賴以生存和思維的概念系統從本質上講是隱喻性的。這種認識論思想對研究政治話語具有重要的影響。政治無處不在，人類社會不可能脫離政治而存在，如果我們的社會經驗以及概念化是通過隱喻組織的，那么作為社會領域的重要組成部分——政治，就必須通過隱喻來觀察和構建。而語言幫助政治得以實現。而就職演講是政治話語的一種體裁，就職演講就是通過語言來幫助政治來達到自己的目的。

根據Lakoff的《我們賴以生存的隱喻》這本書，隱喻大致可以分為結構隱喻、方位隱喻和實體隱喻。由于受到身體結構、神經生理器官和地球引力等因素的限制，人對空間垂直的概念的理解尤為深刻，因此上——下空間概念在概念結構中的作用至關重要。語言學研究顯示：漢語、英語等語言都存在大量的借用“上（up）——下（down）”等垂直維度空間來表達社會等級、情緒、狀態燈抽象領域的現象，如上下級、情緒高漲、情緒低落等。Lakoff認為，此類語言現象說明人們的認知結構中存在垂直性空間隱喻，即上—下意向圖式向抽象領域的映射機制，其中空間方位“上”被用于抽象經驗的積極領域，空間方位“下”則被用于消極領域，如“高興為上，悲傷為下”；“社會地位高為上，社會地位低為下”；“好為上，壞為下”等，因此概念隱喻理論又將其稱為上下意向圖式隱喻。國外，Wapner[2]，Brian[3]先后發現情緒隱含上-下方位信息，上下方位信息會反映出情緒的起伏。

總統就職演講是政治演講的一種。政治演講是指“人們針對國家內政事物和對外關系，表明立場、闡明觀點、宣傳主張的一種演講”[5]。因此政治演講具有很強的政治傾向性、邏輯性和說服性[6]。為了獲得聽眾的許可和支持，演講者必須運用自己的語言跟觀眾建立良好的人際關系。

一.上——下垂直隱喻

“方位隱喻指參照空間方位而組建的一系列隱喻概念”[7]（趙艷芳2001：107）由于空間方位，即上—下，前—后，深—淺，中心—邊緣等是人們賴以生存的最基本的概念，人們將其情緒、身體狀況、數量、社會地位等抽象概念投射到這些具體的方位概念上。Lakoff & Johnson 和Kovecses[4]認為，從認知功能角度看，垂直隱喻屬典型的方向性隱喻，它源自于up-down等人類基本空間傾向，具有兩大特點：評價功能和系統性（Lakoff & Johnson 1980； 14，Kovecses 2002；36）。正是由于上下位隱喻具有評價功能，能夠評判人們的情緒，社會地位，在英語中，up-down運用得比較多，在很多情況下會使用up-down來表達自己的觀點。

根據Lakoff的Metaphors We Live By的分類，將up-down的隱喻意義分成了10類。本研究旨在觀察美國總統就職演講中上下隱喻的使用情況，以及在就職演講中的職能。我們先對美國44任總統共56篇就職演講進行定性分析，甄別出其中的垂直隱喻，并對隱喻意義進行進一步分析，再定量探討，統計各種拓展域的出現頻率以及涉及的語境，從而發現隱喻的語篇意義以及在演講中所起的功能?？偨y就職演講是總統登上職位為表決心所做的演講，對聽眾發表意見、抒發感情，從而達到感召聽眾甚至促使其行動的一種信息情感交流活動。本文就是通過對演講中的垂直隱喻進行分析，從而分析出演講的一些特點。

二.“UP”與“DOWN”的隱喻意義

（一）統計情況

使用軟件Antconc搜索，發現在56篇總統就職演講中“up”出現63次，“high”出現78次，“lift”出現了8次，“raise”出現了10次，”rise”出現了8次，“above”出現了19次，這些都是統計軟件統計出的數據，由于這些表示“上”的詞也不全是隱喻，所以再次進行人工識別，發現up隱喻只用了13次，high用了36次，lift7次用了隱喻意義，rise用了5次，raise用了7次隱喻。根據上位詞的統計情況，上位詞up以及近義詞使用的頻率還是比較高的，而且作為隱喻用法的情況也是比較高的。

而“down”出現了25次，運用隱喻次數5次，“fell”出現了11次，用了隱喻3次，“low”用了10次，隱喻用了1次，“sink”用了2次，隱喻兩次，“off”出現17次，隱喻次數10次，“decline”出現了7次，3次隱喻用法。根據下位詞的統計情況，下位詞down以及近義詞的使用的情況明顯少于上位詞的使用頻率，但是隱喻用法的情況還是比較高的。

（二）隱喻域個案分析

劇本中，“上”與“下”構成的隱喻不但投射到幾乎這是個隱喻類里面，形成一個和諧的隱喻體系，而且具有鮮明的 傾向性：“上”基本表示好，“下”表示不好。而總統就職演講表示總統的決心和態度，表達的積極向上的成分居多。

（1）上位詞的分析

根據上面表格顯示，“上”隱喻有10個隱喻意義：

第一個表示高興。Powerful people maneuver for position and worry endlessly about who is in and who is out， who is up and who is down， forgetting those people whose toil and sweat sends us here and pays our way.在這個句子里，up就是指的高興。指的是情緒的高低。說的是有權力的人關心著人們的喜怒哀樂，卻忘了走到這步所需要的艱辛。這里指的是心情高興或者低落，也指的是作為有權利的人要擔起的職責。endprint

第二個表示有意識的。It may be thought that a motive may exist to keep up the delusion under which they may be supposed to have acted in relation to my principles and opinions.這里的keep up the delusion，說的表示保持這種感覺。說的是要有動力來執行自己的原則，也是作為總統所擁有的職責性的承諾。

第三個表示健康和生活。Starting today， we must pick ourselves up， dust ourselves off， and begin again the work of remaking America.而這句話里面的up就是指的是整理好我們自己，讓我們開始創造新的美國。這句話就是指的開始新的生活，是一種新的生活狀態，這樣的語言給人一種積極向上的樂觀的態度，有鼓舞人們奮發向上的意思。

第四個表示權利的控制。這個在總統就職演講中出現得比較多。Amidst the violence of excited passions this generous and fraternal feeling has been sometimes disregarded； and standing as I now do before my countrymen， in this high place of honor and of trust， I cannot refrain from anxiously invoking my fellow-citizens never to be deaf to its dictates.這里的”High”指的是地位的高低，作為總統所處于的位置，是榮幸與信任的高位，擺明了自己的位置，還有自己對于自己子民的承諾，這樣的話對于聽眾來說很能拉近距離，更能夠說服聽眾。Always the friend of my countrymen， never their flatterer， it becomes my duty to say to them from this high place to which their partiality has exalted me that there exists in the land a spirit hostile to their best interests， hostile to liberty itself.這個都是在就職演講中出現的，將“上”作為地位高這層隱喻意義來說的。作為總統有職責有責任來實現自由，有責任為人民謀取利益。A person elected to that high office， having his constituents in every section， State， and subdivision of the Union， must consider himself bound by the most solemn sanctions to guard， protect， and defend the rights of all and of every portion， great or small， from the injustice and oppression of the rest.而這句話中的‘high更是明顯地指出所處高位，所必須承擔的義務。在這個隱喻意義的分類下，明顯能看出來“上”這個詞用于權勢比較高的情況，而且在總統就職演講中出現的頻率比較高，說明在就職演講中總統用這些表示權勢的詞，來表達自己的觀點和態度，用自己的承諾來拉近與聽眾之間的關系，從而達到與觀眾共鳴的效果。

第五個表示數量多。At the same time， it will be my aim to inculcate by my official acts the necessity of exercising by the General Government those powers only that are clearly delegated； to encourage simplicity and economy in the expenditures of the Government； to raise no more money from the people than may be requisite for these objects， and in a manner that will best promote the interests of all classes of the community and of all portions of the Union.這里的“raise”指的是積累很多錢的意思，指的是數量上的多，這里用于為了人民的利益，為了全民的公平的利益，所以這里還是為了贏得聽眾的認同，對聽眾所作的一些承諾，這樣的情況還有很多，在數量上，給予人們一定的信任。It knows no sectional boundaries or ethnic and racial divisions， and it crosses political party lines. It is made up of men and women， who raise our food， patrol our streets， man our mines and our factories， teach our children， keep our homes， and heal us when we are sick.在這個句子里的“raise”也是指的積累的意思，讓我們不管種族，不管性別為自己而奮斗，這樣的語言會讓聽眾信心倍增，從而達到演講者與聽眾的互動，從而達到演講的目的。endprint

第六個表示可預見的未來。Beyond that， my fellow citizens， the future is up to us.在這里的“up”就是表示取決于我們，在演講辭里這樣的奮進激昂，讓聽眾覺得自己當家作主，對前途充滿信心，這里的up也頗有點積極向上的意思了。Our journey has never been one of shortcuts or settling for less. It has not been the path for the faint-hearted， for those who prefer leisure over work， or seek only the pleasures of riches and fame. Rather， it has been the risk-takers， the doers， the makers of things， some celebrated but more often men and women obscure in their labor， who have carried us up the long， rugged path towards prosperity and freedom.這里的“up”與carry連接，意味著走向繁榮自由的未來，這里的“up”指的就是通向可預見的未來，讓觀眾堅信可以走向美好的未來，這在總統就職演講中很頻繁，表明了總統在就職后對未來的展望以及讓聽眾對未來有很多的贊同感，演講辭中出現這些話語其實就是鼓舞人心的，使觀眾產生信任。

第七個表示所處的高位。跟第三個有所不同，第三個表示權勢的掌控，而這個表示所處地位的高低，在總統就職演講中，地位的高低，也是顯而易見的。It opens to several of the neighboring States a free passage to the ocean， through the Province ceded， by several rivers， having their sources high up within their limits.這里的“high”和“up”指的就是作為其他鄰國所處的高位，實際上是謙虛地認為自己國家是所處的低位，其實還是一種友好的說法，希望能建立與鄰國的關系，這樣的話語也是總統就職演講的一種策略，希望能獲得鄰國的支持。The confidence and respect shown by my countrymen in calling me to be the Chief Magistrate of a Republic holding a high rank among the nations of the earth have inspired me with feelings of the most profound gratitude； but when I reflect that the acceptance of the office which their partiality has bestowed imposes the discharge of the most arduous duties and involves the weightiest obligations， I am conscious that the position which I have been called to fill， though sufficient to satisfy the loftiest ambition， is surrounded by fearful responsibilities. 這里的“high”就是指所處的地位，雖然處于這個地位，但是還會盡最大的努力履行自己的職責?？偨y是高位，但是希望能為民眾盡可能做更多的事情。他向民眾提供很多的民眾，這樣的話語讓民眾更能安心地把國家交給總統，所謂在其位，謀其政就是這個意思，總統所處位置與所干的活應該是一致的。

第八個指的是好的意思。With high hope for the future， no prediction in regard to it is ventured.在這里的“high”就是指的是懷著對未來的美好愿望。In conclusion I congratulate you， my fellow-citizens， upon the high state of prosperity to which the goodness of Divine Providence has conducted our common country.這里的“high state”其實也就是指的是繁榮的美好的狀態，還是指的好的意思。在總統就職演講中，上位詞指美好的喻意的還是很好的，為的是給觀眾營造一種美好的愿景，從而增加觀眾對總統以及對未來的信心。

第九個指的是價值。I do not forget the position assumed by some that constitutional questions are to be decided by the Supreme Court， nor do I deny that such decisions must be binding in any case upon the parties to a suit as to the object of that suit， while they are also entitled to very high respect and consideration in all parallel cases by all other departments of the Government.這里的high就是指的美德方面，價值方面的，說的是最高法院給人們以尊重，實際上是讓人們知道最高法院的職責，也是讓人信服政府的一種方法。endprint

第10個理智在演講中沒有怎么發現。

（2）下位詞的分析

這是10種上位詞在總統就職演講中的作用。下位詞在總統就職演講中也出現過，但是出現的次數較少。例如，Together with the rest of the world， let us resolve to move forward from the beginnings we have made. Let us continue to bring down the walls of hostility which have divided the world for too long， and to build in their place bridges of understanding，so that despite profound differences between systems of government， the people of the world can be friends.這里的“down”指的是弄垮所有分裂國家的敵對勢力，這種下位詞的使用，其實還是上位詞積極向上的一種烘托，目的還是讓聽眾保持樂觀向上的態度。再如，The American dream does not come to those who fall asleep.這里“fall”雖然指的是無意識，但是仍然是一種激發聽眾的策略，美國夢的不會在那些睡著了的人身上實現，這是一種反面激將的說法，用反語來刺激觀眾。

三.結論

根據上述統計分析，數據顯示，上位詞在總統就職演講中出現的頻率明顯高于下位詞，并且經過對10種上位詞隱喻意義的剖析，發現在總統就職演講中上位詞出現的情況多用于總統表明立場、闡明觀點、宣傳主張，或是想引起群眾共鳴的一些鼓舞性的情況下，而下位詞的使用，不是表示傳統意義上所表達的“腐敗”或者“不好”的情形，反而是以一種相反方式的刺激的形式來達到與觀眾的另一種共鳴，還屬于對觀眾的鼓舞，并不是一種消極的表現，反而是一種積極的表現。所以，總的說來，在總統就職演講中，上下位詞都是一種演講策略，能夠引起觀眾共鳴，為總統就職演講打下了很好的群眾基礎。

參考文獻

[1]Lakoff G；Johnson .Metaphors We Live By [M]. Chicago： Chicago University Press，1980.

[2]Wapner，S.Werner，H. Kurs， D.M. The Effect of Success and Farilure on Space Localization [J]. Journal of Personality， 1957（25）： 752-756

[3]Brian，P. Meier， Michael D.Robinson. Why the Sunny Side Is Up，Associations Between Affect and Vertical Position [J]. Psychological Science，2004，15（4）： 243-247

[4]Kovecses，Z.Metaphor：A Practical Introduction[M].Oxford： OUP，2002.

[5]李元授，鄒昆山.演講學[M].武漢：華中理工大學，2003.

[6]黃遠競，楊敏.歐洲議會上布萊爾演講的人際意義研究[J]四川教育學報，2008：3.

[7]趙艷芳.知語言學[M].上海：上海外語教育出版社，2001.

（作者介紹：江南大學外國語學院碩士研究生，主要研究應用語言學）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