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像一個人

崔立

方竹在看到秦若馨的第一眼時，腦子里就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于是，方竹在朝秦若馨又看了一眼后，笑笑，說，你像一個人。

秦若馨略有些緊張，說，是嗎？

那幕場景發生在公司的招聘現場。

方竹的公司要招一些員工，秦若馨是來應聘的。方竹很認真地翻了翻秦若馨的應聘資料，名牌大學畢業，專業對口，成績優秀，一切都和方竹想象中的一樣。真的是很像??！

方竹說，下周一，你來上班吧。

秦若馨說，好，謝謝您。

周一，方竹給秦若馨安排的，是最基層的工作。按理說，秦若馨是方竹親自選定的人，應該多加關照才是。而且，以秦若馨這樣的條件，是不該做那樣的活兒的，那真的是太屈才了！

方竹的秘書有些不理解，這不是大材小用嗎？

方竹笑笑，沒作解釋。

奇怪的是，秦若馨也未有異議，最基層的工作，照樣做得是有條有理，面面俱到。就連秦若馨的上司都不由地贊嘆，這女孩子，真的是不得了！

方竹是很少過問那些部門的事兒的，但卻破天荒地進了秦若馨所在的部門。秦若馨已經做得很完美了，但方竹似乎還是有什么針對性似的，橫挑鼻子豎挑眼，把秦若馨工作中一些小小的瑕疵，無形地放大了。

大家都看呆了，他們有些不明白：方竹這是怎么了，他們認識中的老板方竹，可不是這樣的??！

不過，秦若馨倒很鎮定。她居然微笑著，很有些委曲求全地接受著方竹提出的一一問題，并再三表示，一定不會有下次了。

因為努力，也因為工作需要。一年后，秦若馨被調去了另一個部門，職務和薪金都有所提高。

那份工作，其實對秦若馨來說，也是駕輕就熟的。秦若馨的能力，確實也是可以的。

但秦若馨的活兒還是被方竹不斷批評著，大會小會，甚至是在某些公開場合，方竹不止一次地提到了秦若馨工作中的不足。

若換了別的人，如果老板一味這樣地擠兌，給她穿小鞋，估計早就辭職走人了。

但秦若馨沒有。

秦若馨真的太能隱忍了。

她就像是一條小魚，明知道上面會是激流，她還一門心思，毫不害怕地往上沖，一直往上沖，直到攀上她所要到達的終點。

那幾年，秦若馨就是在方竹的責罵中成長的。秦若馨從一個小小的部門員工，一直升到了公司的總管。下一個可以挑戰的崗位，就是副總經理了。

這是一個一人之下，百人之上的職位。

可就在這個關鍵的關口，方竹突然提出，要和秦若馨解除勞動合同。

秦若馨不明白，她自問：這幾年，在公司里任勞任怨，一步一步從基層做起，一直坐到總管的位子。為了公司，不說功勞，就算是苦勞，也是有不少的吧，為什么好端端地，要把她給開除了呢？

公司其他的人也都很不理解：為什么會這樣呢？老板方竹，是不是瘋了？

但方竹顯得很決絕，從未有過的決絕。

最終，秦若馨還是因此離開了公司。

三年后，秦若馨自己開的公司已經小有起色。

方竹主動約了秦若馨，一起出來吃頓飯吧？

在飯店里，方竹說，最近公司好嗎？

秦若馨說，還好。

方竹笑笑，說，有需要幫助的，盡管說話。

秦若馨搖搖頭，說，不用，我能搞定?？吹贸鰜?，秦若馨對方竹多年前辭退她，多少還是有些芥蒂。

方竹像沒注意到一樣，問秦若馨，還記得那一年，你應聘時，我說你像一個人嗎？

秦若馨點點頭，說，記得。

方竹就笑了，說，你知道，你像誰嗎？

秦若馨搖搖頭，說，不知道。

方竹說，你就像年輕時的我，擁有才華，卻不舍得展翅高飛。我那時碰到一個師傅，他對我極為嚴厲，不斷打壓我，促我成長……和你當時被我開除時一樣，我也被他開除了，臨走時，他送了幾個字給我，我一并轉送給你——

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