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析阿爾多·羅西的“類似性”原則在其思想與實踐中的運用

宋冉盧朗

（蘇州大學藝術學院，江蘇 蘇州 215123）

淺析阿爾多·羅西的“類似性”原則在其思想與實踐中的運用

宋冉盧朗

（蘇州大學藝術學院，江蘇 蘇州 215123）

理性主義類型學是阿爾多·羅西建筑理論中的一部分，也是其思想體系的基礎。文章首先論述了阿爾多·羅西建筑理論的形成，其次探討“類似性”原則和“類似性”原則發展到類型學的方法，最后通過分析羅西的建筑設計來理清這種方法與類型觀和對建筑永恒性追求之間的關系。

阿爾多·羅西；類似性；類型學

阿爾多·羅西作為歐洲新理性主義理論的代表人物，他于1966年出版的《城市建筑學》成為了新理性主義的代表作。從《城市建筑學》到《類似性城市》，羅西從城市這一觀點出發，在分析和研究城市的基礎上，討論建筑類型在其發展中對城市形態結構的影響方法。在類型學的基礎上，羅西提出了類似性城市，在類似性城市中，他又提出了建筑中的“類似性”原則。與其他建筑師的類型學不同，羅西的類型學不是作為單純的客體來研究，而是引入了歷史主義和人本主義的建筑類型學。羅西認為類型學所揭示的客體原因并不能完全解釋人類對建筑永恒特征的追求，而從歷史主義和人本主義的角度出發，就容易理解人類心理結構決定的建筑永恒的特征，是一種源于主體對客體的主觀感受。

為了使建筑保持“永恒”，羅西分別從歷史建筑的先例和城市的角度出發，探尋建筑永恒的方法?！邦愃菩浴痹瓌t正是羅西探尋過程中找到的契合點。

榮格曾說：“人類世世代代普遍性的心理經驗的長期積累，“積淀”在每一個人的無意識深處，其內容不是個人的，而是集體的，是歷史在“種族記憶”中的投影，而神話、圖騰等往往包含人類心理經驗中一些反復出現的原始表象”。從榮格述說的“原始表象”中，羅西發現“類似性”原則是一種基于思考層面上的東西。它經歷了歷史的淘汰與過濾，是人類生存及傳統習俗的積淀，具有強大的生命力。

羅西說過：“我相信找到了一種不同的歷史感，不是把它簡單地想像為事實，而是視為一系列事件，可以被記憶或在具體設計中被采用的可愛物體。因此，我相信我發現了卡拉萊托繪畫的魅力所在，在他的繪畫中，由帕拉第奧設計的各種建筑作品和它們在空間上的遷移，構成了一種難以用言語表達的類似性意象?！裉?，我在一種廣泛的聯想、相似和類比語境及限制中看待我的建筑?！边@就是“類似性”魅力的所在，它來自于建筑的本體，是一種藏在人類記憶深處的對場所的群體認知的情感。

羅西將“類似性”原則運用到類型學理論并將其拓展到歷史與人本主義層面來解讀建筑永恒的魅力，這使得單一的元素符號不再有生硬的面孔，而是有與人類生活息息相關、富有情感的建筑類型，并且能夠深刻的分類和描述各個時期、各個地方的建筑。羅西在建筑草圖中常常將咖啡壺、刀叉和犬舍等物體并置在一起。這是因為羅西反對在個性突顯之間的矛盾和整體統一的今天，用幾何法則堆砌各種元素的做法。對于羅西而言，更感興趣的則是傳統建筑在設計和建造過程中是作為一個城市的“片段”還是作為一個整體所表現出來的那種和諧。如谷倉、馬廄等，雖然它們的意義在一直改變，但是它們的原型已經固定下來了，這些固定下來的原型是反映集體記憶的，也是永恒的。

羅西將建筑的永恒性闡明陳述為“類似性”的認知與重現，并從中探尋一種“類似性”原則運用于建筑實踐中的方法。羅西曾說：“這些物體處在記錄與記憶之間。關于記憶問題，建筑也被變成自傳的經歷。理性主義似乎已經還原到一種客觀邏輯，一種終將產生特征性的還原過程操作?！边@正是類型學提取原型的方法。

每個歷史階段人們都在特定的場所增加新的“記憶”內容，這些“記憶”內容疊加于建筑之上，隨著時間的推移，功能與形式在不斷的改變，但原型卻是永恒不變的。羅西從中意識到原型是無法直接存在于現實世界中的，它是一種既有繼承又非摹仿的途徑。就像一座城市一樣，它在歷史中作為一種形態不斷組合變化，歸根結底就是人類記憶的結晶。由此，羅西將“類似性”的邏輯形式操作轉化成了一種設計手法，使“記憶”加入到了原型當中。這一方法讓他在其建筑作品中得以應用。

在加拉拉特西公寓的設計中，羅西將米蘭地區傳統的走廊作為聯系內部各單元的街道，底層有一條連通兩層的柱廊（圖1）。因為基地存在高差，所以整個建筑被一條狹縫分為兩座單體。狹縫的兩側豎立著密集的扁柱。在這個建筑作品中，羅西反復出現一系列由片狀柱子組成的柱廊。羅西說出了他使用柱廊的原因：“我更喜歡借助熟悉的對象，雖然其形式和狀態已經是固定的，但其意義可以變化……我為米蘭加拉拉特西設計的公寓群中存在著一種與走廊類型之間類似的關系，這與我在米蘭傳統出租住房的建筑藝術中經常體驗到的一種相關感覺有關，這些走廊象征了一種沉浸與日常生活瑣事，家庭內部親密以及多種多樣個人關系的生活方式?！边@座建筑激發了人們對傳統米蘭公寓的聯想和記憶，分析其原因主要是因為羅西在建筑中運用了柱廊。柱廊是米蘭傳統建筑中的一部分，是各種事件上演的舞臺，它浸透了日?，嵤潞腿藗兊纳罘绞?。

圖2 蒙迪那公墓

蒙迪那公墓是羅西設計的最富哲理和宗教意味的建筑。公墓中建筑的布局與設計很大程度上受到了城市的影響，公墓中所有建筑物組合在一起代表了一座城市（圖2）。像城墻一樣的公墓院墻給院內的空間以庇護；筆直的骨灰廊好像是一條城市街道；位于中軸線上的圓錐體使人想起工業城市中用于工業生產的煙囪。而最著名的方形藏骨堂，則是一座帶有規則窗洞的立方體，沒有樓板和屋頂，沒有窗框，它是集體的紀念場所，是進行宗教和葬禮儀式的場所?？梢?，羅西從中提取了兩種“類型”來作為構思的基礎。其一，羅西把公墓看做“住宅”——讓死去的人們居住的“住宅”。這樣的提取，使“住宅”與真正的城市產生了某種深層意義上的聯系。其二，羅西把公墓看做“直線型拱廊”——這是公墓的經典形式。羅西對類型的提取注重描述建筑與城市的關系，因為只有這樣，這種描述才能被理解。一方面，“住宅”概念的提取是聯系公墓與城市精神的紐帶，另一方面，羅西還特別注重城市中固有建筑“形式”——“廊”、“塔樓”等的提取。對羅西來說，這些形式是人們生活方式的積淀，可以喚醒人們的集體記憶。

由以上案例可以看出羅西的建筑設計操作來自兩個方面，一方面是運用抽取和選擇的方法對已存在的建筑類型進行重新確定、歸類，從而形成一些新的類型；另一方面是再現人類記憶中的主觀體驗。前者對于建筑類型是從理性的角度進行理解，它并不在乎建筑的形式與風格，而是把建筑作為一種永久凝縮的單一公式——建筑的原型。羅西認為“建筑與其他事物之間的關聯因素或文脈因素決定了它的意義，固定客體（形式）是可以隨著這種意義的改變而改變的?！币虼?，建筑的原型可以被重復用在不同的目的中。它不但可以發展出各種豐富的建筑形態，而且還是“永恒的”。而后者主要強調人對城市場所及建筑的集體記憶，并借助這種記憶，將人的心理存在轉化為真實的城市實體。

如果我們進一步探索羅西將“類似性”引入到類型學的原始意圖，會發現這與他的類型觀和對建筑的永恒性的持之以恒的追求密切相關，而這些又來源于他對歷史的懷念。這種還念源自于某種“集體記憶”，它是古老的，無法用語言表達的。羅西試圖用某種形式喚醒“集體記憶，”在整個過程中，他通過“模型——類型——模型”的循環變異手法選擇和抽取的最簡形式，再現一系列與傳統城市文脈相關的建筑形式語言。然而羅西的建筑形式語言來自于對傳統建筑經驗的留戀和“記憶”中原有建筑形式的主觀抽象。羅西曾說：“形式是變的，生活也是可變的，但生活賴于發生的形式類型則是亙古不變的?！笨梢?，形式和功能對于羅西而言并不重要，例如在蒙迪那公墓和加拉拉特西公寓的設計中，雖然功能差異巨大，但是建筑形式卻驚人的相似，他更關注的是建筑所在的場所、城市文脈所決定的建筑含義。羅西認為建筑形式的元素在不同語境下有不同的解讀，他否認這種元素的特殊性，因此，這種元素可以自由地運用到不同的建筑設計中。

羅西的類型觀強調簡潔的幾何性和原型，嚴格的類型學和幾何構圖的選取達到了類似性的形成。他的建筑來源于對理論的研究和思想體系的構成，來源于他個人性格和宗教氣質，也來源于他的生活經驗，他獨特的類型觀給后人以無限啟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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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5-5312（2015）05-0243-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