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語副詞研究綜述

鄧慧愛

摘 要： 漢語副詞研究一直為語法學界所重視，本文對自《馬氏文通》以來漢語副詞研究的定義、分類、研究方法情況進行總結，分析其研究的不足之處，以期為后來的研究者參考。

關鍵詞： 副詞 定義 分類 研究方法

、副詞的研究一直為語法界普遍關注。自馬建忠《馬氏文通》（1898）“凡實字以貌動靜之容者，曰狀字”①。關于副詞的定義，詞性和分類就一直是大家爭論的焦點。著作有黎錦熙《新著國語文法》（1924），楊樹達《高等國文法》（1930），呂叔湘《中國文法要略》（1941—1944），王力《中國現代語法》（1943），張志公《漢語知識》（1952），趙元任《漢語口語語法》（1968），朱德熙《語法講義》（1982），楊伯俊《古漢語語法及其發展》（1992）等。隨著研究的不斷深入，對副詞有了多角度全面的探究。研究者從句法、語義、語用三方面研究副詞，更有結合現代漢語、古代漢語、方言等研究副詞，著名的有邢福義（1990）“兩個三角”理論沈家煊（1994）從國外引入語法化、標記論研究漢語語法等。

從內容上說，有對漢語副詞發展某一時期整體的研究，楊伯俊《古漢語語法及其發展》（1992），蔣紹愚曹廣順《近代漢語語法史研究綜述》（2005），楊榮祥的《近代漢語副詞研究》（2005）等；也有對某一特定歷史時期的專書、專著進行的研究，何樂士的《〈左傳〉范圍副詞》（1994）、唐賢清《〈朱子語類〉副詞研究》（2004）、崔立斌的《〈孟子〉詞類研究》（2004）等；還有對某一個副詞或一組副詞的研究，周小兵《限定副詞“只”和“就”》（1991）、卿顯堂《副詞“盡情”的形式化標志》（2003），詹衛東《范圍副詞“都”的語義指向分析（2004）》，唐賢清、羅主賓《明清時期副詞“真個”的句法表現和主觀性分析》（2014）等。同時還有不少的碩士博士論文是以副詞為研究對象的。

縱觀整個漢語副詞研究歷史，我們從副詞的定義、分類、研究方法等角度對其研究成果進行總結。

一、副詞的定義

從中國第一本語法專著《馬氏文通》提出近似現代“副詞”的“狀字”開始，關于副詞的定義一直是眾說紛紜。分析起來可分為兩類：

（一）關于副詞歸屬的討論

按虛實詞態度可分為三類：

1.副詞是實詞。馬建忠《馬氏文通》（1898），陳望道先生《文法簡論》（1978），胡裕樹主編《現代漢語》（1979），黃伯榮、廖序東主編《現代漢語》（1978）和張靜主編《新編現代漢語》（1986）等。

2.副詞是半虛詞。王力《中國現代語法》（1943），郭紹虞《漢語語法修辭新探》（1979）等。

3.副詞是虛詞。黎錦熙先生《新著國語文法》（1924），張志公《漢語語法常識》（1953），呂叔湘《中國文法要略》（1957），朱德熙《語法講義》（1982）等。

（二）關于副詞語法功能的討論

1.按副詞修飾的成分分兩類：

（1）副詞只可以修飾動詞，形容詞，少部分可以修飾部分副詞，不修飾體詞。呂叔湘（1952），丁聲樹（1953），黃伯榮、廖序東（1978），胡裕樹（1979），朱德熙（1982），李泉（1996），等等。

（2）副詞可以修飾動詞，形容詞，副詞，還可以修飾體詞。趙元任（1968），張靜（1961），邢福義（1962），張誼生（1996），唐賢清（2004），等等。

2.按副詞在句中的充當成分可分兩類：

（1）副詞只能在句中做狀語。這一觀點很長一段時間為大家所接受，著名的代表有馬真（1997），朱德熙（1982），李泉（1996），郭銳（2002），等等。

（2）副詞主要功能是做狀語，還能充當其他的句子成分。呂叔湘（1952），張誼生（1996），等等。

對副詞的定義因為大家的著眼點不一樣一直爭論不休，縱觀前賢的種種研究結果，以語法功能和語義兩項標準互為參照，我們將副詞定義為“對謂詞起修飾限制或補充說明作用的虛詞”②。

二、副詞的分類

由于對副詞定義意見不統一，不可避免地造成了分類的不一樣。即便有的對副詞的定義基本一致，由于視角不一樣分類也不盡相同。按其分類的依據，我們將其分為三種：

（一）按副詞所表示的意義不同來分類

馬建忠（1898）分六類：以指事成之處者；以指事成之時者；以言事之如何成者；以度事成之有如許者；以決事之然與不然者；以傳疑難不定之狀者。

黎錦熙（1924）分六類：時間、地位、狀態、數量、否定、疑問。

楊樹達（1930）分十類：表態副詞，表數副詞，表時間副詞，表地副詞，否定副詞，詢問副詞，傳疑副詞，應對副詞，命令副詞，表敬副詞。

呂叔湘（1941-1944）分為八類：范圍、語氣、否定、時間、情態、程度、語氣、肯定和否定。

王力（1943）分為八類：程度、范圍、時間、方式、可能性和必要性、否定、語氣、關系。

張志公（1979）分六類：表示時間、頻率，表示程度，表示范圍，表示重復、連續、并列等，表示語氣，表示否定、肯定、可能。

（二）按副詞的語法功能不同來分

1.僅依據副詞的語法功能

呂叔湘（1979）分為八類：范圍副詞，語氣副詞，否定副詞，時間副詞，情態副詞，程度副詞，處所副詞，疑問副詞。

朱德熙（1982）分為五類：重疊式、范圍、程度、時間、否定。

楊榮祥（1999）分為十一類：總括副詞、統計副詞、限定副詞、類同副詞、程度副詞、時間副詞、重復副詞、累加副詞、情狀方式副詞、語氣副詞、否定副詞。

2.意義功能結合語法功能

李泉（1996）分七類：程度副詞，范圍副詞，時間副詞，否定副詞，方式副詞，語氣副詞，關聯副詞。

張誼生（2000）分三類：描摹性副詞、評注性副詞和限制性副詞。

賴先剛（2000）分兩類：詞族副詞和非詞族副詞。

（三）按副詞的語用功能來分

楊亦鳴（2003）分兩類：靜態副詞（單項前指副詞、單向后指副詞和單向定指副詞）和動態副詞（多項雙指副詞、多項前指副詞和多項后指副詞）。

對副詞的再分類因其側重點不一樣，得出的結論也各式各樣。同一個副詞，不同的人也有不同的類別。我們認為確定副詞的次類類別，要將意義和功能結合起來，相互印證，分析其特殊的語用環境，再確定某一副詞應屬于哪一類別。

三、研究方法

研究副詞的方法，大多數的研究者都采取了以下幾種：歷時與共時相結合；定性分析與定量分析相結合；描寫與分析解釋相結合；共性研究與個案研究相結合。隨著認知語法學的引入，又有了歸納法、演繹法和溯因推理法。尤其是溯因推理法，因為它是為觀察到的副詞現象尋找最佳解釋，所以也為很多學者所用。

四、尚存在的問題

盡管學術界對副詞已經進行了大量的研究，但還是存在一些不足：

（一）對副詞的研究平面的描寫多解釋的少。

很多的論文、著書對各個時期文學作品中出現的范圍副詞都有精細的描寫，對語言現象之所以解釋如此得少，是因為揭示歷史演變規律的少，難以預測其未來的發展。

（二）注重共時研究，歷史研究重視不足。

對某一專書、某一時期范圍副詞精細研究，但缺乏系統地對副詞歷史來源和演變規律的系統考究。

（三）普通話、方言、古代漢語研究不平衡。

注重研究現行普通話中副詞的研究，但缺乏將其與方言、古代漢語中的副詞相結合的研究。

（四）副詞內部各個類別研究不平衡。

對副詞中的單音節副詞研究多，雙音節和三音節的副詞研究少；對副詞中的范圍副詞、語氣副詞、情狀方式副詞、程度副詞等研究多，對于其間的部分次類研究少。

（五）對語言外部因素關注不夠。

對副詞的研究多從語言內部的角度考察，對語言之外的因素（語言使用者的認同度、與其他語言接觸等）考慮得少。

今后的副詞研究還有很長的路要走，我們要充分學習消化外來語言學理論，創造適合漢語副詞研究的相關理論，并用這些理論更好地指導人們的語言生活實踐。

注釋：

①呂叔湘，王海棻，編.《馬氏文通》讀本[M].上海：上海教育出版社，2001：51.

②唐賢清.《朱子語類》副詞研究[M].上長沙：湖南人民出版社，2004：4.

參考文獻：

[1]呂叔湘，王海棻，編.《馬氏文通》讀本[M].上海：上海教育出版社，2001.

[2]楊亦鳴.論副詞的語用分類[J].Joural of Chinese Language and Computing，2003（1）.

[3]張誼生.現代漢語副詞的性質、范圍與分類[J].語言研究，2000（2）.

[4]唐賢清.《朱子語類》副詞研究[M].長沙：湖南人民出版社，2004.

[5]楊伯峻，何樂士編.古代漢語語法及其發展[M].語文出版社，2001.

[6]楊榮祥.近代漢語副詞研究[M].北京：商務印書館，2005.

[7]楊樹達.高等國文法[M].北京：東方出版社，2013.

[8]呂叔湘.中國文法要略[M].北京：商務印書館，2014.

[9]黎錦熙.新著國語文法[M].長沙：湖南教育出版社，2007.

[10]王力.中國現代語法[M].北京：商務印書館，2011.

[11]朱德熙.語法講義[M].北京：商務印書館，1982.

[12]馬真.現代漢語虛詞研究方法論[M].北京：商務印書館，2004.

[13]周小兵.限定副詞“只”和“就”[J].煙臺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1991（3）.

[14]卿顯堂.副詞“盡情”的形式化標志[J].古漢語研究，2003（3）.

[15]唐賢清，羅主賓.明清時期副詞“真個”的句法表現和主觀性分析[J].語言研究，2014（3）.

本文為湖南省哲學社會科學基金一般項目（13YBB202）

的部分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