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志國
回歸童心?莫非是說要活回幼稚、蒙昧嗎?
那時候,我把小外孫抱在懷里,他的眼睛一動不動地看外面,我的眼睛一動不動地看他。那天,小外孫拿起一個小勺,幾個塑料小碗,把一個瓜子盤里面的瓜子,翻來調去,口中念念有詞:“飯熟了,一碗,一碗?!痹俸髞?,小外孫會“寫作業”了,搬來小椅子,坐在茶幾前,鋪開小本子,一支筆拿在小手中,他就開始寫起來,那神情,像模像樣,口中念念有詞:“一、二、三、四……”就是這樣,隨便一個游戲,就可以讓他沉浸其中。這時候,整個世界都不存在了,“真好玩”是他的全部。童心就是這樣心念專注。
小外孫長大一些,童心依然在,他只要當下,會很快忘記過去的不愉快,更不會為明天而擔憂。那天,我對他吹胡子瞪眼。他從來沒看我發脾氣,乖乖地躲開了。過后,我還在擔心他會郁悶。哪承想,他從外面回來,剛才的不愉快早忘個干干凈凈,一口一個“姥爺”跑過來,還把“好吃的”送到我嘴里。真羨慕他,不知道“過去”,不知道“明天”,只知道此刻的快活??粗挥傻孟肫鹉蔷湓挘骸斑^去心不可得,現在心不可得,未來心不可得?!敝挥型?,才是如此了無掛礙,就是這樣心安當下。
那天電視里播放一個動物節目,說的是蟒蛇。不知從什么時候起,我就不喜歡看蛇,看到屏幕上蟒蛇的蠕動,我立刻閉了眼睛,同時找遙控器要換頻道。誰知小外孫卻跟看小貓小兔沒什么兩樣,對我的表情和舉止還有點困惑:姥爺為什么不喜歡?對所謂的是非、對錯、好壞,他更是茫然不覺了。那天,我的一位朋友逗他,他張口就是“沒出息”。這是我們和他逗笑的時候常說的。童心就是這樣心無分別。
那天,我第一次帶小外孫逛超市。他比我輕車熟路,一會兒跑到玩具柜臺,一會兒跑到食品柜臺,這是他的世界。我忽然意識到,要壞,他要是看什么要什么,可怎么辦?果然,在玩具柜臺,他看好了一輛小汽車。沒想到,我一說家里還有,他就不買了;在食品柜臺他又看好了一個旺旺食品,我說家里還有,他也不買了,沒有一點兒失落??磥?,孩子看什么就非要什么不可的執拗,并非天性,是成人慣的。相比起來,成人想要什么,遠不如孩子更容易放下。童心就是這樣心無執拗。
心念專注,就不存雜念;心安當下,就心無掛礙;心無分別,就平等清凈;心無執拗,就隨緣自在。這是什么?這就是禪心。童心近禪,能說不是蘊含了大智慧?遺憾的是,隨著所謂的成熟,如此的禪,會離我們遠去。于是,痛苦走近我們,越來越近,越來越多。于是,深陷痛苦包圍的人們無不在追尋解脫。最后,找到的唯一出路是返璞歸真,回歸童心。人生就是這樣,轉了一大圈,最后還是要回到起點。
(編輯/張金余 劉剛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