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家莊抗戰記憶

王潮

今年是中國人民抗日戰爭暨世界反法西斯戰爭勝利70周年。石家莊是日本侵華戰爭的重災區，日本全面侵華戰爭爆發后，石家莊很快即告淪陷。日軍在石家莊進行了大肆的殺戮和搶掠，使石家莊人民陷入了痛苦的深淵。在中國共產黨的領導下，石家莊人民迅速行動，投身到敵后抗日戰爭的洪流，不怕犧牲，英勇參戰，為抗戰勝利做出了應有的貢獻。這些，成為永遠的歷史記憶。

一、日軍在石家莊的種種暴行

石家莊，舊稱石門，為華北重鎮。石家莊扼太行山東麓出口，居平漢、正太鐵路交通樞紐位置，北拱衛京師，南可直下中原，自古為兵家必爭之地，戰略地位極其重要。1937年“七·七”事變爆發后，平津很快淪陷。9月初，日軍海陸空30萬兵力沿平漢、津浦、平綏鐵路向華北腹地大舉進犯。日軍華北方面軍第一軍第六、十四、二十師團，兵分三路沿平漢鐵路、太行山東側瘋狂向南推進。

1937年9月14日，三個師團的兵力沿平漢路及兩側向南發起攻擊。同日，日軍出動飛機對華北重鎮正定、石家莊實施偵察轟炸。9月24日，國民黨軍從滿城、保定、新安、滄州撤退到滹沱河一線，繼續阻擊日軍進犯，但終未能阻止日軍向南推進。9月23日，日軍占領石家莊地區的新樂縣城，10月8日占領正定城，10日占領石門。9月下旬，入侵新樂日軍分兵一部，先后占領行唐、靈壽、平山、井陘縣城;石門日軍第二十師團分兵向西，占領獲鹿縣城，與平山來井陘的日軍會合，切斷正太鐵路，直撲娘子關。10月12日，南下日軍占領元氏后，一路向西，15日占領贊皇縣城;15日繼續南下的日軍占領高邑縣城。同時，沿津浦鐵路南下的日軍從滄州分兵一部，向西沿子牙河和滄石路先后占領趙縣、欒城、藁城、無極等縣城。到12月底，日軍控制了石門及周圍絕大部分縣城和鐵路、公路交通干線和沿線主要村鎮。

日軍所到之處，燒殺淫掠，無惡不作，造制了一起起駭人聽聞的慘案。9月20日，日軍飛機對新樂、束鹿、欒城、趙縣等縣縣城和一些村鎮進行了連續的狂轟濫炸。9月20日，5架日軍飛機轟炸新樂縣城和沙河大鐵橋，滯留在沙河邊逃難的百姓被炸死、溺水的達千余人。10月3日以后，日軍飛機對束鹿縣城、舊城、辛集等地連續轟炸五六天，炸死炸傷群眾120多人。10月7日，日軍飛機連續轟炸趙縣城內大集，200多趕集的群眾被炸死。11月11日，日軍8架飛機轟炸晉縣縣城大集，炸毀民房、店鋪數百間，炸死無辜居民和趕集群眾40多人，炸死百余人。

日軍進攻正定縣城時，受到國民黨第32軍141師頑強阻擊，日軍進城后遷怒于城中百姓，分別在城北、城東北、城內13個村（街）進行瘋狂報復，幾天時間殘殺百姓1506人，重傷103人，燒毀房間106間。10月8日清晨，日軍包圍岸下村，兩日內，這個250多戶的村莊就被殺絕了55戶，殺死365人。10月9日，日軍在朱河村殺死群眾283人。該村傅家角一條街，成年男子幾近殺光，變成了寡婦街。10月9日，日軍3次闖進正定天主教堂，砍死9名主教、神父、修士，最后澆上汽油焚尸滅跡。10月12日拂曉，日軍侵入趙縣城及周圍7村，4天殺死700多人。宋村梁老羅家打谷場的防空洞內藏著32名群眾，除一人被打死外，其余全部被毒瓦斯熏死。10月11日晚，呂正操率領的國民黨東北軍第53軍130師691團在藁城縣梅花鎮被日軍包圍，691團與日軍激戰一夜，斃傷日軍800余名，后因寡不敵眾被迫撤離。日軍占領梅花鎮后對群眾進行了瘋狂的大肆殺戮，村里大的殺人場就有10處。鎮西的“轆轤把”水坑，日軍一次就殺了600多人。血水從坑內溢出流了半條街，淤積的帶血的坑泥有一尺多厚。從10月12日到15日，日軍在梅花鎮共殺死1547人，殺絕46戶，燒毀房屋6000多間，糧食財物洗劫一空。10月23日至11月3日，日軍在井陘至舊關公路兩側北橫口、長生口、核桃園3個村制造慘案，致使606名村民慘遭殺害，1000多間房屋被燒毀。據不完全統計，到12月底，日軍在石家莊各地共制造報復屠殺慘案27起，殺死無辜百姓4618人。這是日本軍國主義在石家莊欠下的一筆血債，是我們永世都應該該銘記的。

二、抗日烽火燃燒在城鎮鄉村

日軍的大舉入侵，使中國人民切身感受著亡國之痛。國民黨軍在保定、石家莊一線奮力抵抗日軍進犯未果后，被迫南撤，石家莊各界民眾在中國共產黨領導下，迅速轉入了敵后抗日游擊戰爭。1937年9月下旬，按照中共中央關于開展華北敵后游擊戰爭的指示，八路軍115師和129師分別到五臺山和晉東南地區開辟晉察冀和晉冀豫抗日根據地。1938年10月以后，石家莊周圍的抗日根據地陸續建立起來。石家莊西北部一帶建立了晉察冀第四特別區委員會、冀西第三行政督察專員公署、晉察冀軍區第四軍分區。在石家莊西南一帶建立了冀豫晉區冀晉特別區委員會、晉冀豫區晉冀特別區委員會、冀西民訓處;冀西行政督察專員公署、晉冀豫軍區第二軍分區。石家莊東南一帶建立了冀南區第一特別區委員會即冀南區第一地方委員會、滏北辦事處、冀南軍區第一軍分區。在石家莊東北部一帶建立了冀中區第二區特別行政委員會、第二行政督察專員公署、冀中區第二軍分區。這些地區都成為所在抗日根據地的重要組成部分，承擔起石家莊地區敵后抗戰的各項任務。由此，石家莊地區敵后抗戰格局基本形成，從山岳地帶到平原地區，群眾性的敵后游擊戰爭迅速開展起來。

三、那些值得我們回憶的抗戰往事

石家莊地區作為華北敵后抗日根據地的重要組成部分，承擔著敵后抗戰、根據地建設等各項艱巨任務和使命，石家莊軍民在中共領導下為抗戰勝利做出了自己應有的貢獻，書寫了一曲曲感人的篇章。這里拮取石家莊軍民抗日斗爭中的幾個事例，以做紀念和追憶。

太行山上鐵的子弟兵——平山團。在抗日戰爭時期，曾活躍著一支來自太行深處的人民子弟兵——平山團。他們在血與火、生與死的戰爭洗禮中，以民族危亡為己任，驍勇善戰，作風頑強，威震敵膽。

1937年7月盧溝橋事變后，眼看國民黨的部隊紛紛敗退，日軍橫行，人們都盼望著能有一支自己的武裝部隊來保衛家園。1937年10月3日，八路軍120師359旅旅長王震派717團政治委員劉道生率領約250人的戰地救亡工作團達到平山縣洪子店，會見了當時的中共平山縣委負責人李謹亭，王昭，于光漢等人。這是抗戰爆發后，八路軍首次踏上平山的土地，也是平山的黨組織首次和八路軍的接觸。10月6日，中共冀西特委成立，書記李德仲，副書記栗再溫。10月下旬，平山縣抗日動員委員會成立。平山歷史上第一次大規模的八路軍擴軍活動在洪子店拉開帷幕。

在平山縣黨組織“有人出人，有槍出槍，有錢出錢，有糧出糧”的號召下，掀起了轟轟烈烈的參軍熱潮。在黨的組織動員下，平山兒女發出了：“參加八路軍，趕走小東洋”的怒吼。貓石村一個不足300人的小山村，3天之內就有34名青年報名參軍，組成平山團第一營、第一連、第一排。北賈壁村40多歲的醫生劉光錫報名參軍，招兵的同志見他年歲大，婉言拒絕，他步行300多里追趕部隊，找到平山團團長陳宗堯執意參軍，得到陳團長的批準。劉光錫被特許加入抗日隊伍，成為了一名八路軍戰士。因為他以前有過行醫的經驗，上級派他負責籌建“后方醫院”。他毫不猶豫地將自己苦心經營了多年的診所捐獻了出來，并且說服診所的14名伙計，共同加入了八路軍。1700多名平山兒女積極響應，一個月零三天，組成赫赫有名的“平山團”

1937年11月6日，晉察冀邊區成立的前一天，平山團正式成立。當時晉察冀邊區武裝力量不足3000人，平山團的人數就占到了50%以上，平山團第一任團長為陳宗堯，李銓任政委。11月上旬改編為359旅718團。

1938年1月，平山團在山西崞縣打了組建以來的第一仗，平山團在田家營巧妙設伏，前后夾擊，全殲來犯日軍。繳獲重機槍4挺，輕機槍3挺，三八大桿120支，短槍12支和大批戰利品。首戰告捷，打出了威風。毛澤東興致勃勃地為平山團的團長陳宗堯親筆題詞：“英勇善戰的戰斗英雄陳宗堯同志?！睆拇?，平山團成為晉察冀邊區的主力團之一。

1938年 9月下旬，日軍糾集余兵，分多路向五臺山進行圍攻，其中數千敵人向三五九旅駐守的廣靈、靈邱猛烈進攻。平山團和717團、719團一起連打兩仗，擊斃日寇北線指揮官第二混成旅少將旅團長喜太郎等500余人，繳獲大炮1門，輕重機槍7挺，步槍百余支，對保衛晉察冀邊區發揮了重大作用。

1939年5月11日，第120師359旅717團，在五臺神堂鋪遭到日軍1000余人的圍攻。平山團奉命全部出動增援解圍，迫使日軍取路上下細腰澗北撤。平山團和717團在土樓子南北夾擊日軍，經五天激戰，殲敵1000余人，繳獲步兵炮2門，迫擊炮3門，重機槍6挺，步槍451支，戰馬百匹。這就是著名的“上下細腰澗殲滅戰”。這一戰全殲被圍之敵，創造了359旅對日作戰的范例。1939年5月20日，聶榮臻發布命令嘉勉平山團。嘉勉令說：“平山團歷來作戰勇敢，素有盛名，是平山人民的優秀武裝，是邊區人民的優秀武裝，是太行山上鐵的子弟兵。

在中國人民的抗日戰爭史上，在八路軍三個主力師中，只有一個主力團“平山團”是來自同一縣的子弟組成。在抗戰8年期間，只有25萬人口的平山縣，為八路軍部隊輸送優秀兒女12065名，有5000多名平山子弟在戰斗中壯烈犧牲?？梢哉f，平山團是石家莊人民英勇抗戰的一個縮影。

陳莊戰斗——敵后殲滅戰的優秀范例。1939年9月下旬，駐石家莊地區的日軍獨立第8混成旅團，趁晉察冀邊區南線軍民正在水災后生產自救時，抽調步兵31大隊和靈壽、行唐、正定、無極等縣的警備隊共1500多人，企圖對晉察冀第四軍分區腹地靈壽縣陳莊發動突襲，一舉消滅晉察冀邊區后方機關及設施。

陳莊有800多戶人家，晉察冀邊區政府、邊區公安局、抗大總校、抗大二分校，120師供給處、靈壽縣政府機關都駐在陳莊附近。奉命參加保衛北岳區戰斗的賀龍率八路軍120師星夜趕往路西參加戰斗。25日，日偽軍一部從靈壽出動占領慈峪鎮。27日拂曉，日軍留400人留守慈峪，其余1100余人在田中幸三郎率領下直撲陳莊。此時，八路軍120師716團及獨一旅二團、第一支隊已在賀龍指揮下布好了口袋。當日11時，日軍進占陳莊后，卻不見八路軍和村民的身影，隨大肆放火焚房，28日上午日軍撤離陳莊，八路軍用少量部隊引日軍進入我布防好的陣地。在馮溝一帶，日軍遭到716團猛烈攻擊。716團3營的陣地是伸向慈河的一個光禿禿的小山包，它像閘門一樣，死死卡住日軍東逃的去路，由慈峪趕援的日軍則被阻擊在白頭山不得前進。29日拂曉，日軍集中全力向魯柏山突圍，在萬寺院一帶遭到預伏的八路軍的東西夾擊，傷亡慘重。日偽軍800余人聞訊前來增援，進至白頭山，也被八路軍719團、晉察冀四分區八支隊阻擊，傷亡慘重，只好逃回靈壽。傍晚，賀龍師長下達總攻令，戰斗至30日凌晨結束。

陳莊殲滅戰，歷時6天5夜，日軍大隊長田中被擊斃，水源旅團長受重傷。擊斃敵旅團長以下1280余人，俘敵16人，繳獲山炮3門、輕重機槍23挺，步槍500余支，戰馬50余匹，炮彈10余箱。創造了敵后殲滅戰的一個范例。

百團大戰的重要戰場。1940年，日軍對華北敵后抗日根據地采取了新的“囚籠政策”，即以鐵路為柱，公路為鏈，碉堡為鎖，輔之以封鎖溝，縱橫交織成網，在此基礎上實施掃蕩，企圖以此困死抗戰軍民。為了粉碎日軍的陰謀，八路軍總部決定乘雨季青紗帳起而正太鐵路兵力空虛之際，組織晉察冀、晉冀豫、晉綏軍區部隊，于8月下旬在華北發動一次大規模破擊戰。因有100多個團參與作戰，被為百團大戰。其中的重要戰役正太鐵路破擊戰在石家莊周圍展開。

8月20日至22日，正太鐵路破擊戰正式打響，以郭天民為司令員的右縱隊，以楊成武為司令員的中央縱隊，以熊伯濤為司令員的左縱隊分別從正太鐵路西、中、東3個區域，實施破擊。平山、井陘、建屏、靈壽及山西平定等縣的4萬余民兵、自衛隊配合作戰，徹底破壞了正太鐵路，炸毀了橋梁、涵洞，收復了乏驢嶺、北峪、娘子關、微水、上安、下安等村鎮，切斷了平山至李村、威州至孫莊公路，攻下了井陘煤礦，破壞了日軍的煤礦設施。到8月31日，正太鐵路破擊戰基本結束，共擊斃日偽軍900余人，攻克日軍據點17處，破壞鐵路33公里，公路30公里，橋梁18座，繳獲一批彈藥物資。石家莊周圍其他地區如新樂、行唐、藁無、晉縣等地黨政軍民配合主力作戰，對本地區鐵路、公路進行了大破擊。這些戰斗戰役，沉重打擊了日軍的氣焰，鼓舞了抗日軍民的士氣。

這些事例，僅僅是石家莊人民英勇抗日斗爭事跡的一個濃縮。除上述所列，在石家莊還誕生了許許多多的抗戰英雄人物，如為抗日殉國的晉察冀第四軍分區司令員周建屏、戰斗到最后一刻英勇跳崖的掛云山五壯士，劉胡蘭式的抗日女英雄楊嶺梅等等，他們為抗日戰爭的勝利奉獻了自己的生命，用自己的鮮血和生命詮釋了燕趙兒女慷慨赴難的民族大義和大無畏精神，他們的事跡激勵著無數后人。當然，更有無數普通的人民群眾為抗日戰爭勝利做出了自己應有的貢獻，如子弟兵的母親戎冠秀等等。在中國人民抗日戰爭勝利70周年的今天，他們和英雄們一樣值得我們奉上深深的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