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遺忘的桃枝

李涵

二零一四年記：桃枝的來臨

冬至那天，母親在花販那兒買回一棵桃樹——其實只不過是一根嫁接的桃枝，是否成活，還是個謎。

母親愛花，也許是繼承外婆的喜好。寒暑假在家，總能看見母親與外婆相約到花市場看花。

桃枝自打來到我家，便被栽在家門口一個笨重的花盆中，聽母親說，花販賣著光禿禿的桃枝還看人，說得有心人才能養活。大概是因為這，桃枝在母親心中，早已成為她的孩子了吧。母親總在閑暇之余拿著相機記錄桃枝成長的軌跡，或站在花前久久注視！調皮的陽光也熱情地撫摸著他的身軀，還有母親為他送上一杯“涼茶”。

晨露曉風，今天是除夕，叩醒心中的幽夢，我和母親早早起了床，到家門口澆花。光陰若馬蹄，繁花次第開——卻不曾想，昨夜含苞欲放的桃花竟輕輕綻放了。粉紅的花瓣，托著中間泛著黃波的花蕊，竟也這般暖心，仿佛累積在人心頭的瑣碎剎那間都煙消云散。

朵朵綻放的花兒在細細的枝條上悠然地承接著陽光的撫摸。母親莞爾一笑，用手托起一朵小花，“真香啊”，發出由衷的贊嘆。我走過去，曼妙的花朵，微風吹動彩浪，搖蕩在光里，醉人的桃花在春的微風中散發出陣陣清香，沁人心脾，原本空白的空氣中似乎也沾上了這深深淺淺的味道。

青春最漂亮的裝飾應該是勇氣——在只能遠遠地注視著眾人背影和腳步的道路上，它勇敢地綻放出他最美麗的笑容，讓人不禁回望。但眾人又不知它悄悄地走來，又悄悄地在繁雜的生活中凋落了。

二零一五記：桃枝凋零

“去年今日此門中，人面桃花相映紅?！?/p>

今年年務繁忙，一連幾天無陽光又無雨水，母親也忘了給桃花澆水。大年初一大家伙兒也在門口玩耍，母親和我端出茶盤，小孩都圍上來喝茶。

站在一旁的母親，無意間望見那枯老許多的桃花，樹皮也微微裂開，似一位孤獨的老者，薄弱的身軀，搖搖晃晃——原本細細的桃枝，在這涼颼颼的冷風中，越發顯得瘦弱，靜靜地垂吊著頭，枝條上掛著幾片細長的樹葉，翠綠中夾雜著暗淡的黃色，零丁地掛在枝條上。微風掠過，輕輕搖晃，似乎來陣再大點的風，便要飄落了，讓人不禁想去扶一把。散落在花盆潤土上的落葉，無力地被微風吹得翻滾著，發出哀嘆的聲音。絢爛之后，過于平淡。

陽光輕輕地扶起它瘦弱的臂膀，溫和地撫摸著，用最溫暖的身軀不舍地擁抱它的故友。

母親不知何時走進家中，枯黃的桃枝勾起粉色的記憶，零零落落地散在我們心里。母親拿出一個小盒子，撿起花盆中殘落的桃葉和花瓣，還有些許香味。正所謂“落紅不是無情物”，它把香味留給了這平凡的世界。

遺忘的桃枝，遺留的香味。

寫作來由

記憶中這是我第一次用花來做線索的。寫這篇文章前我看了一本書，書中描寫童年時光，讓我真真切切有種親臨其境的感覺。我的母親十分愛花，特別喜歡那種小小的，看起來讓人覺得很活潑的花?？茨赣H那么喜歡，我也開始關注母親所栽種的，如果真心地，仔仔細細地觀察一下，會潛意識地想要去讓它跟隨我們成長，會不由自主地想給它按時澆水、施肥等……寫完后有種很放松、自然的感覺……

★被遺忘的桃枝：

在我們的印象里，桃花是開在春天里的，像是“竹外桃花三兩枝，春江水暖鴨先知”這樣愜意地綻放在陽春三月，或是“人間四月芳菲盡，山寺桃花始盛開”不食人間煙火般地姍姍來遲。開在寒冬臘月中的桃花，帶來的卻是一種別樣的、無法捉摸的感覺。在除夕時節看到桃花綻放是多么美好的感覺，讓人不由自主地想去體驗一下。在除夕夜慢慢綻放的桃花帶給作者的應是一種勇氣，是青春里最漂亮的裝飾。桃花雖然逃不過凋零的命運，卻把最珍貴的“香味”留給了作者。（心蕓）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