墮落兩局長的“交易”

文__俞佳鋮

墮落兩局長的“交易”

文__俞佳鋮

姚金明受審

2014年10月15日，嘉興市海鹽縣人民檢察院提起公訴的嘉興市建管局原局長姚金明（正處級）涉嫌受賄和濫用職權案，在海鹽縣人民法院開庭審理。一天之后的10月16日，嘉興市民政局原副局長金淵（副處級）也站到了海鹽縣人民法院的審判席。

在庭審中，作為嘉興市民政局原副局長的金淵，從庭審開始到結束，幾乎一直在痛哭流涕，懊悔長嘆。她在最后陳述：“我女兒他們都要我好好改造，他們都會好好地等著我回來的……”而姚金明，臉上雖沒明顯表現出什么強硬態度，但站在庭審席上，他那一副做派仍讓人感覺是“官腔十足”，在陳述其犯罪事實中，他手口并用，指手畫腳在那里“強調”：“有些情況是身不由己的，我也沒辦法啊，他們買房子來找我，總想便宜再便宜點，這也是人之常情，包括我自己買房子……”

建管局長家的房子就是多

有知情人稱，姚金明被逮捕歸案后，他除了像大多數貪官一樣，在積極地搜尋線索“檢舉揭發他人”，以求立功減刑之外，他還叫家人退出了共計169.8萬元的贓款。經辦案人員查證，這些錢基本上都與房子有關。

只因身為一個地級市的建管局長，姚金明似乎就很有“理由”在房子上大做文章。他的起訴書里涉及房子的罪狀就多達9條，大多與裝修新房有關。據統計，僅僅是在裝修房子上，他被認定的受賄金額就高達94萬余元。這些正在裝修或者在案發前已裝修好了的新房子，既有他自己的別墅，也有他女兒的別墅，還有他那難以啟齒的情人的別墅，另外還有他外甥女的房子等。這樣算下來，與他有關的房子不下10套。

檢察機關查明，2005～2011年間，姚金明先是請來嘉興市的一家龍頭裝飾工程有限公司，“免費”給其女兒在上海東郊的新房進行裝修，而為了把房子裝修得令姚金明滿意，這家公司前后花去了40多萬元。接著他又請這家公司給自己位于嘉興市南湖區余新鎮的老家的新別墅裝修，這次，該公司又為其“免費”安裝了價值1.5萬元的玻璃雨棚。

這家公司這么賣力，自然是有原因的，因為平日里姚局長對自己相當“關照”，現在“幫點小忙”也是“天經地義”的。姚金明要這家裝修公司給自家裝修房子還不夠，他還婉轉地叫這家公司出了15萬元裝修費，給他的情人送過去。他的這個情人正是那個在他后一天（10月16日）接受庭審的被告人，即嘉興市民政局原副局長金淵。當時，金淵的家里剛好也在搞裝修，她將姚請人送來的這15萬元，為自己的聯排新別墅購買了高檔潔具和精致的瓷磚。

金淵在收了15萬元裝修費后，又給姚去電說，她還有事要和他商量。于是，兩人來到他們經常光顧的位于嘉興梅灣街的嘉興南湖國際大酒店的茶室。金淵說，她女兒也在上海買好了新房子，也要裝修，是不是也可以一起叫這家裝修公司再給“幫”一下忙。姚金明當場拍板，并立即給裝修公司的老板打去電話，很快就把事情搞定了。

臨案發急忙補交“裝修費”

為避開一些人的閑話，姚金明再次購買別墅時，就沒有再叫前一家裝修公司去裝修了。他聯系了當時正在承攬嘉興幾項園林綠化工程的承包商師洪佳，明確說自己的新房想請他們來裝修。這家公司也是“明白人”，他們很快就完成裝修工作，花去13.5萬元，不用說，姚自然是一分錢也沒有支付。

到了2013年年底，姚金明得知紀委等相關部門正在查處他身邊的一些人員，可能與房產有關。姚金明慌了，他預感這次會查到自己頭上來，于是，他立即把一直拖欠著的“裝修費”送到了師洪佳所在公司的財務室。當時，該公司的財務人員不知其中隱情，當著姚局長的面，他們如何敢收這錢？他們只有給師總經理打電話請示，師總經理當時也“不明真相”，還以為姚金明故意做做樣子而已，他也再三說不收，但是姚金明卻非要交錢不可。弄到最后，師洪佳還親自趕到公司來處理這件事。師總畢竟是“老江湖”了，他感覺姚金明捧著現金來結賬，這背后肯定有著非同一般的緣故，于是他只好客氣地把錢收下，并打了收條，且意味深長地表示：收條的日子就請姚局長自己填寫吧。

其實說起來，姚金明在找人“幫”自己辦事這方面，的確挺有才，他很善于去結交這些商人朋友。舉個例子說，2012年7月，當時姚還是嘉興市建委副書記，他帶隊去調研南湖區一些建筑業的上半年發展情況，當時嘉興市建委招投標中心、施工安全等方面負責人隨同調研。而正是在這為期數天的調研中，他有意結識了南湖區里的多家龍頭建筑與裝修企業的頭腦們，他還對這些企業在實際生產經營過程中出現的問題進行了深入指導。他與這些老板們的談話，給老板們留下很深的印象。他在日后再找到這些企業的頭，讓他們給自己的家里做做裝修等，基本上屬于小菜一碟的事。

很值得一提的是，就是這樣一個見錢就撈的官員，在2003年12月，他還在建設局紀委書記任上時，還獲得了“全國建設系統紀檢監察先進工作者”稱號，而在當時的浙江省建設系統內，僅有二人獲得了此殊榮。如今看來，這真是莫大的諷刺??！

兩位局長的“交情”

要說姚金明案，金淵實在是個難以繞過去的話題。在2014年10月15日上午的庭審中，檢察機關的公訴人問姚金明：“金淵與你是什么關系？”這時，姚金明兩眼盯著公訴人，支支吾吾地不肯說，過了一會，他才慢慢悠悠地吐出一句：“這個嘛，這個怎么說呢？老同事，老朋友啊?！惫V人繼續追問，并提示性地說了句：“這個關系，是不是你此前在檢察機關供述時所稱的‘情人關系’？”數月前的供述階段，姚金明是單獨被審查，當時的他，只想著坦白從寬，當然沒有不承認的理由。但現在是在法庭上，當著旁聽席上那么多親朋好友和原單位同事的面，要他承認他與金淵是情人關系，這讓姚金明情何以堪啊。但在公訴人的又一次追問下，他只好輕聲答道：“是的，是這個關系?！?/p>

姚金明和金淵相差7歲，從2003年到2013年年底，兩人的情人關系維持了整整10年。在姚金明最初認識金淵時，金淵已完成了“華麗”轉身，從一名女打字員搖身變為建委系統的一名小官員。在建委系統干了不少年的金淵，在方方面面也都有著自己的人脈和關系優勢，在與姚金明相識后，他們兩人的很多話題也都是圍繞著“錢”字打轉?？梢哉f，在受賄的道路上，姚金明“幫”了她不少。

比如，姚金明在得知金淵購置了聯排別墅后，他想到一家企業申報重點企業命名時，自己曾給予過“支持”，于是他馬上聯系這家公司，要他們為金淵的別墅進行裝修。一番評估后，裝修費用需59萬多元。幾個月后裝修結束，金淵只付了35萬元，一個折扣就減去了24萬余元。不過，這24萬多塊錢最終被檢察機關認定是姚金明與金淵的共同受賄。

除了裝修房子，金淵的一輛座駕也與姚金明有關。這輛價值20多萬的豐田凱美瑞轎車，同樣是姚金明與金淵一起向一家姚曾經關照過的公司索要的，這家公司出手大方，送車不算，還同時送上了5年的車輛保險費。

有認識金淵的人很為她感到可惜，據他們透露，金淵就是不做副局長，她家的日子也是很好過的。她丈夫是嘉興一家知名大型房產公司的掌門人，還曾成為“2013年度浙江省十大住宅產業領軍人物”的候選人之一。真想不明白，她何必要拋頭露面去“賺”這個錢？憑她家的資產，別說20多萬的車，就是上百萬的車她照樣買得起，她為何還要費盡心機地從別人那里去拿？其實說到底還是那句話，金錢的魔力實在是太大了！

這里還有一個插曲要說。2011年秋天，姚金明在獲悉建設系統相關人員因車輛問題被檢察機關查處后，他立即要金淵給那家送車的公司送去13萬元錢，并迅速將這輛車子過戶到了金淵女兒名下。

后來，在金淵出庭受審時，戲劇性的一幕出現了：她先是一口否認自己曾收過車。但在接下來的大量證據面前，金淵又不得不承認索賄事實：“是有這么回事，車子，對，是我自己去挑選的?！?/p>

金淵與姚金明以為他們耍的那些小伎倆可以蒙混過關，但是，當新賬老賬一起來清算的時候，他們的小伎倆能蒙得了誰呢？2014年11月21日，浙江海鹽縣人民法院對金淵受賄一案做出一審判決，以受賄罪判處金淵有期徒刑9年，并處沒收財產人民幣10萬元；賄賂款人民幣65萬余元予以追繳，上繳國庫。11月24日上午，海鹽縣人民法院對姚金明做出判決：姚金明犯濫用職權罪、受賄罪，兩罪并罰，決定執行有期徒刑12年3個月。

（除姚金明與金淵外，其余人物均為化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