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霾口罩

□劉向陽

防霾口罩

□劉向陽

郝伯伯正在看《晚間新聞》，女兒來了。自從老伴兒去世后，女兒幾乎每天下班后都要來看看父親。

女兒給郝伯伯帶來一個塑料袋和一本小冊子，告訴父親，據預報，從明天起，要有持續三天的重度霧霾。塑料袋里是50個一次性防霾口罩，小冊子是《防霧霾知識手冊》。女兒囑咐父親，一定要認真讀讀小冊子，加強對防霧霾知識的了解。霧霾天最好別出屋，實在要出去，必須帶防霾口罩。

女兒走后，郝伯伯拿過小冊子看起來。越看越覺得霧霾太可怕了。他決定明天起，霧霾天堅決不出門。

郝伯伯早起趴窗往外一瞧，哇，霧霾好厲害呀！五十米內很難看清楚人的模樣?？珊虏粗粗?，卻看清楚了一個人的模樣。

郝伯伯家正對著小區的廣場，這是小區人們鍛煉、聊天的地方。平時，人們都朝這里聚。

盡管霧霾妨礙了視線，郝伯伯還是認出，正在繞著花壇散步的8號樓的楊奶奶。不好！楊奶奶平時總咳嗽，怕是呼吸系統有問題，我必須制止她。

郝伯伯毫不猶豫打開窗子，沖著楊奶奶嚷起來，喂！楊奶奶，這么大的霧霾天，你咋還出來呀？散步？還散嘛步哇！書上說了，霧霾對呼吸系統影響可大了，數百種大氣顆粒物能直接進入呼吸道，會造成肺部感染的！對了，我這有一次性的防霾口罩，我扔給你，你接住嘍，戴上快回家吧！

楊奶奶走了，郝伯伯沒事，繼續欣賞著煙霧繚繞的霧霾景觀。??！他又有了新發現。那不是13號樓的齊爺爺嗎？怎么這么大的霧霾天還出來練劍呢？

郝伯伯立刻將剛剛關好的窗子打開，沖著齊爺爺嚷開了，我說齊爺爺，霧霾天不宜鍛煉你不清楚呀？你心臟不好快回家吧！嘿，你個老糊涂蟲。告訴你吧，霾顆粒不僅會造成心肌缺血，還會引發心肌梗死，心臟不好的人，吸入了霾，風險率要比平時提高百分之十到百分之二十七呢！我扔給你個防霾口罩，快戴上回家吧！

齊爺爺剛在郝伯伯視線中消失，21號樓的田娘拿著柔力球在廣場上連蹦帶跳地練開了。

嘿！還真有不聽邪的。郝伯伯再次打開了窗子，嚷了起來，我說田娘，你才五十多歲的人，咋就沒有防霾觀念呢？你以為你年輕就沒事？我告訴你，事兒大著呢！霧霾傷腦，你知道嗎？空氣中PM2．5每立方米增加10微克，人腦功能就會衰老三年！快別練了！喏，我這有防霾口罩，給你扔下一個，快戴上回家吧！

晨練的人接二連三地出現，不能不引起郝伯伯的重視了?？磥?，人們的防霾意識還很差，如果沒有人及時提醒還真不中。于是，郝伯伯不敢離開窗子了。

果然不出所料，又有人來了，而且這回不是一個，是兩個。不用細看，就知道是16號樓的李家娘倆。40多歲的老閨女就是為了伺候常年癱瘓的老娘一直單著，老娘在十多年前中風后只能坐在輪椅上度日月。

原本就是個中風患者，咋還能出來呢？郝伯伯打開窗子就嚷嚷開了，我說閨女，你咋沒看看天就把老娘推出來了呢？老娘本來就是個中風的底子，要是再讓霧霾嗆著，還不大發呀！霧霾中污染物非常多，水汽含量高，氣壓低，會導致胸悶、血壓升高，中風程度加重，嚴重會發生猝死的！好了好了，不跟你啰唆了，我給你扔下兩個防霾口罩，趕快戴上回家吧！

勸走了李家娘倆，郝伯伯更加感到了問題的嚴重性。于是決定要在窗前死看死守，決不能讓一個人因自己的疏忽大意而受到霧霾的侵染！

從早上到中午，郝伯伯勸走了32位。從下午到晚上，郝伯伯又勸走了18位。直累得郝伯伯筋疲力盡，口干舌燥，嗓子都啞了。

夜幕降臨，郝伯伯感覺頭有些痛，喉嚨也有些癢。沒來得及做晚飯，先喝杯水吧。一杯水下肚，非但沒有緩解，還感覺天旋地轉的。

恰在此時，傳來開門鎖的聲音，女兒進來了。女兒一進來就嚷上了，屋里咋這么大的霾味？太嗆人了！

再看歪倒在沙發上的郝伯伯，面色蒼白，呼吸急促，嚇得女兒趕緊打120。

醫生檢查后說，霧霾病原體誘發腦溢血，趕緊搶救！

（原載《天池》2015年第5期湖北韓玉樂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