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仙花開

◎向曙紅

鳳仙花開

◎向曙紅

領養難題

劉娟有不孕癥，結婚5年后，和丈夫陳建軍打算領養一個孩子。主治醫生說，醫院有個女病人處于絕癥晚期，因沒有親人托付，正在找好心人領養她的女兒小曼。

醫院花壇邊，5歲的小曼正趴在那兒，將摘下的花瓣往手指上揉抹。面對走過來和她說話的劉娟夫婦，小曼說：“我看哪種花染出來的指甲好看，我想幫媽媽染指甲?！眲⒕旮嬖V小曼，只有鳳仙花才能染指甲。小曼認真地說：“阿姨真厲害，像我媽媽。我媽媽認得所有的花?！眲⒕甑男念澚艘幌?！

當小曼站起來，劉娟愣住了—孩子的整個上半身是彎曲的，雙腿一長一短，走起路來一瘸一拐。

劉娟的心沉了下去，但還是領著小曼去認鳳仙花。

一會兒，夫妻倆去給醫生回話。聽了他們的憂慮，醫生嘆一口氣說：“小曼患的是先天性脊椎畸形，其實只要動手術將脊椎校正了，腿就不瘸了，但她目前年齡還小，得等到9歲以后才能動手術，費用也比較昂貴?！标惤ㄜ娬f：“我們生活不寬裕，負擔不起?！闭f完，他一把將劉娟拉走了。

小曼闖禍

隔了一周，劉娟還是忘不了那孩子，便忍不住去了醫院，去了小曼媽媽的病房。小曼親熱地抱住了劉娟的脖子。小曼媽眼里有亮光閃了一下，她說：“我女兒跟你挺親?！眲⒕暾f：“我也喜歡她?！?/p>

劉娟從醫院回來，跟丈夫商量好，先將小曼接到家里試住幾天。小曼和劉娟萍水相逢，可兩個人就是親。劉娟是上夜班的，白天要補覺。她陪了小曼一會兒，就歪在沙發上睡著了，迷迷糊糊間，感覺手指涼涼的，睜開眼，見小曼正往她的手指上糊花泥，旁邊的碗里還盛著用花瓣搗碎的花泥。劉娟心里一熱，她住城郊，周圍并沒有花園，就問：“小曼，花哪來的？”小曼笑了：“外面有個叔叔運來好多花，我看見有鳳仙花，就摘了?！?/p>

這時，就聽外面一個男人嚷嚷起來：“天??！誰摘了我的花？”劉娟一個激靈，趕緊跑出去，見隔壁門口停著一輛三輪車，車上擺著好多花盆，一個漢子在那兒暴跳如雷。劉娟忙賠著笑，說：“對不起，是我家的孩子不懂事。這盆花多少錢，我賠?！睗h子將花盆往劉娟手里一塞，從懷里掏出一張發票：“狀元紅，我剛買來的，一萬元！花盆上有苗木公司的電話，我叫李元，你可以打電話去查證?！?/p>

花盆上果然印有“水荷花卉公司”的字樣，還有電話號碼。劉娟惴惴不安地照著號碼打過去，對方證實了李元的說法。

花試真情

劉娟手頭只有四千元錢，她先給了李元，說余下的錢會想辦法盡快給。存折都在丈夫那兒，可是劉娟不敢讓陳建軍知道這件事。她擔心，小曼剛來就惹禍，丈夫知道了只怕立馬就會趕她走。

劉娟偷偷應聘，為一個住院的癱瘓老奶奶當護工，月薪四千元，只護理白天。劉娟白天領著小曼來醫院。那個老奶奶在5樓，小曼媽在6樓，小曼可以兩邊走動。

照顧癱瘓病人是一件繁重的體力活。在第七天，劉娟為老奶奶擦完身去倒水時，昏倒在了洗手間門口。

等劉娟醒來時，她躺在病床上，陳建軍守在床前。事到如今，劉娟只得將發生的事說了。

兩人去找李元，陳建軍遞過去六千元。李元不但不接，反而將劉娟先前賠的四千元還了回來。李元笑著說：“那本來就是非常便宜的鳳仙花……”他又說：“你們既然想領養孩子，就趕快跟我去醫院，小曼媽快不行了?！?/p>

在醫院，簽好領養協議后，小曼媽又從枕頭下掏出了一份協議，是一份資產轉讓合同：水荷花卉公司的董事長王水荷要將公司的所有資產轉讓給劉娟和陳建軍，而且合同已經簽字了。李元指著小曼媽說：“這位就是王水荷女士，我是她公司的員工?！?/p>

劉娟全都明白了，連連搖手：“我不簽。我只要孩子，不圖你的財產?！蓖跛烧f：“你是個好人，這是領養小曼的附帶條件，你必須接受。是我讓李元用那盆花試試你的。劉娟，我當初就看出來你是真心喜歡小曼，但我也聽說你丈夫開始時有顧慮。我不敢冒險，我得知道你喜歡小曼到什么程度。而你為了保護小曼，寧愿自己受苦受累，我還有什么不放心的？我為小曼找到了好媽媽……”她緩緩地閉上了眼，臉上掛著笑容。

（原載《文摘周報》2014年10月10日 福建呂麗妮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