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 然
頓 悟
夢 然
“我發現我嫂子可能有外遇?!币粋€學生神秘兮兮地對我說,“我看見她一個人坐在附近的一間咖啡廳里,好像在等人的樣子。晚上我故意裝作沒事的樣子問她:‘你今天下午都在忙什么???’她居然臉不紅、氣不喘地說她去了一趟超級市場。笑死人了!提著菜籃去咖啡廳,還買了一堆水果回來。真沒想到,以為她每天當牛做馬,忙丈夫,忙孩子,居然還有空去偷人?!?/p>
“不要瞎猜?!蔽艺f,“說不定是你看錯了?!?/p>
隔了一個月,學生果然不好意思地對我說:“老師,我是看錯了。不是看錯人,是看錯了事。我后來發現每個星期三嫂子都會去那里喝咖啡,我就躲在車里偷偷看。結果,每次她都只是一個人坐一陣子,就轉去超市,買東西回家了?!蓖A艘幌?,學生又笑笑,說:“有一天,我問她,說好像看見她去喝咖啡,她居然面無表情地說,一個星期忙死了,只有那幾十分鐘,她要有一點兒屬于自己的時間。多風雅??!”
想起我的一位朋友,他有六個弟妹,父親早死,一家的重擔全落在他肩上。雖然他功課很好,但念完初中,他就主動輟學了,白天到外面打工賺錢,晚上幫著母親漬醬菜,禮拜天再抬到菜場賣。十幾年下來,連最小的妹妹都進了大學。
后來,我這朋友居然離家出走,自己出去打天下,結了婚,買了房子,有了子女。只是,他不再跟任何一位弟弟妹妹聯絡,連老母親都只有過年時才打個電話。他有他的道理:“我半輩子給了他們,我不欠他們的,我要做我自己了?!?/p>
我初到美國時曾住在弗吉尼亞州的一個美國人家里。他們有一群孩子,還有好幾只貓,熱鬧得好像天天開派對。我離開不久,就聽說那位女主人突然只身去了加拿大。我當時很不解,還把這事寫進了文章。
20年里,無論在太平洋的東岸或西岸,我總能聽到這樣的故事。
突然之間,可能是親人的逝去,可能是孩子的叛離,可能是健康的惡化,可能只是梳頭時見到一絲白發,攬鏡時看到幾條細紋,仿佛石破天驚的一擊,好像當頭呵斥的一棒,那人就突然變了,也可能是突然悟了,變成了另外一個人,想到另一個世界,重新過一生。
(摘自《對錯都是為了愛》接力出版社 圖/淘圖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