窯洞里的黑戶之家

陳衛

山西省運城市平陸縣城關鎮晴嵐村的59歲村民徐文海，祖籍是安徽，20世紀90年代，徐文海和妻子從安徽來到山西平陸，投奔了他的姐姐。就是這樣一對夫婦，養育了4個孩子，竟然全部都是“黑戶”，因為孩子們都是自己接生的，沒有去過醫院，孩子們都沒有出生證明，當然也沒有身份證。

4個孩子中，最大的是兒子徐連峰，今年21歲。最小的也是兒子，叫徐連云，今年10歲。另外兩個女孩分別17歲和13歲。徐文海說，因為是黑戶，孩子出門連火車都不能坐，也找不到正式工作，長大了上學、結婚都成問題。

大兒子徐連峰目前也沒有工作，在家里閑著。2014年7月，徐連峰曾告別家里，只身來到山西太原一家摩托車修理部打工，由于他是初學者，每個月公司只發一千塊錢工資，生活都夠嗆。一年半后，徐連峰回到家里，徐文海說他沒有帶回來一分錢。

孩子沒有戶口，以后干什么都不行，徐文海感到擔憂。徐文海和妻子的戶口都在安徽省渦陽縣，所以孩子的戶口得到安徽去上。2013年，徐文海讓徐連峰曾經就讀的平陸縣晴嵐中心小學開了證明，帶著兒子兩次回到老家，希望把孩子的戶口問題解決了，但是當地派出所拒絕為其辦理上戶。徐文海說，派出所的答復是手續不全，他帶過去的證明電腦無法錄入，不知是真是假。

后來，孩子的戶口一事就放到一邊了，每次提到戶口，徐文海就悔恨地說自己沒文化，不知道孩子的戶口該如何解決。再后來，2015年，徐文海的妻子從山崖下跌落去世了。徐文海說妻子的精神不太正常，可能是自己跳下來的。去世后，晴嵐村的村民集資把徐文海的妻子下了葬。

徐文海一家五口，目前都居住在窯洞里，這窯洞原來是村里的果窖。10年前，徐文海攜全家從別的村搬到這里，由于窯洞離村里較遠，至今徐文海家都沒有通電、通水，一到晚上，家里的照明就要靠一盞油燈。要吃水，徐文海每天得去數公里之外的西溝水庫挑水，往返得一個小時，挑滿水回來一路上坡，累得不行。因為用水比較緊張，徐文海全家幾乎不洗澡，即使是臉也不是每天都洗。

徐連秀是徐文海的大女兒，今年17歲，小學六年級文化。徐連秀長大后，基本上包攬了所有家務活。做飯、洗衣、放羊，基本上都是她的事情。一直想出去打工的徐連秀，戶籍成了她的絆腳石。有村民建議徐文海再過兩年把她嫁出去，徐文海說，沒有戶籍連結婚證都辦不了，誰敢要她？

晴嵐中心小學位于晴嵐村里，由于這兩年村里學生大量流失，現在這個學校只剩下30多個學生。徐文海的4個孩子中，兩個大的已經從晴嵐小學畢業，剩下兩個小的還在這里上學。由于徐文海一家人在這里長期居住，學校本著不讓適齡兒童無學可上，接受了徐文海的4個孩子到學校上學，而且全部免除了學雜費和伙食費，徐文海的4個孩子在這里上學吃飯，沒有掏過一分錢。學校管后勤的一位老師說，和其他學生比起來，開學是徐文海的孩子們最幸福的時候，學校一放假，孩子怎么吃飯都成了問題。

今年10歲的徐連云，是徐文海最小的兒子，目前上小學二年級。對于在學校的成績，學校老師說，徐連云和徐文海的二女兒徐連英成績都不是很好，不太跟不上課程。但是徐連云比較聰明，雖然學習不行，但是眼里有活，反應也很快。

徐文海全家沒有什么經濟收入，基本上全靠徐文海在村里給村民干一些零活掙點錢貼補家用，徐連峰從太原回來的時候，還在村里找了一份臨時工作，掙了3000元。已經年近花甲的徐文海說，孩子們已經慢慢長大了，如果能把孩子的戶籍問題解決了，他就放心了，畢竟不能讓孩子們一直當黑戶當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