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馬士革街頭目睹“捉壯丁”（手記）

本報赴敘利亞特約記者　梁慧

在敘利亞首都大馬士革街頭，《環球時報》記者見到了傳說中的“捉壯丁”。鬧市區一座高架橋底下，人群中有一輛破舊的捷達，一個20多歲的年輕人正被幾個軍人塞進車里。軍人的手里拿著手銬，還在檢查圍觀群眾的證件。當地向導對記者說，又在查逃兵役。他說完還不忘給朋友打電話:“街上在查逃兵役，出門小心!”

街頭的騷動，似乎也蔓延到原本安靜的校園。一個不能說的秘密，正在大馬士革大學四處流傳：學長們就像商量好似的，一個個不著急畢業。據說不少人還在私下打探，掛幾科合適？大學生怕的不是“畢業即失業”，他們真正擔心的是，一旦畢了業就要上戰場。

大馬士革大學36歲的教職工艾哈邁德無暇顧及畢業生的小算盤。去年12月，他收到一份入伍通知書，要他立即去預備役報道。那一刻，艾哈邁德眼前一黑：結婚一個月不到，蜜月還沒過完。像這個國家的無數男青年一樣，艾哈邁德曾服過兩年義務兵役。但敘政府規定，除了義務兵役，所有18歲至42歲的男性隨時可被召去預備役。獨生 子及身體不適者可申請減免兵役，學生可以申請推遲。艾哈邁德不是獨生子，沒有減免兵役的理由。在現在的敘利亞亂局中，預備役與正式兵幾乎沒差別，運氣不好可能就去前線了。最終，他花了約2.8萬美元打點關系，請一名政府高官在兵役名單上抹去了他的名字。

大馬士革街頭檢查站林立，城市的幾個主要進出口也在嚴查逃兵役。正在服兵役的會有從軍證；服過兵役的，一定要帶上服役證書。30歲的齊亞德是一名艾滋病病毒攜帶者，從前他絕不會主動暴露自己的病情，但現在，他不得不將一張寫著“艾滋病病毒攜帶者”字樣的免除兵役證明隨時帶在身上。

敘利亞政府軍戰前總兵力超過30萬，但現在已損失過半。敘總統巴沙爾·阿薩德曾不止一次赦免“所有逃兵役的敘利亞人”，要求國內逃兵30天內自首，國外逃兵60天自首。但效果似乎并不明顯。敘政府不得不改變政策，從前未服過兵役者不準出國，現在改成禁止所有18歲至42歲男性出國旅行。

有人想方設法逃避兵役，也有人自愿戰斗。民兵阿扎姆的三個兄弟都是軍人，皆不幸在戰爭中身亡，但他沒有被嚇倒。他和他的戰友這樣說：“伊斯蘭國”打來的炮彈天天落在村里，地也種不成，覺也睡不踏實，“都被人騎到頭上了，是個爺們兒都得反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