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方百年建筑為何能留住

文/馬小列

西方百年建筑為何能留住

文/馬小列

國外為何那么多百年建筑，他們又有何長壽秘訣呢？歐美國家的建筑的設計使用壽命是80年，實際平均使用壽命在100年以上。我們多少年呢？設計使用壽命50年，平均使用壽命三十年。有些人分析，東西方的觀念差異是重要原因。

西方人有一個珍惜保護古跡和文物的共同心理和習慣，一座房子能不拆就不拆，不輕易建，也不輕易拆，所以很少有大規模的拆建。

相比之下，我們“建完就拆、拆完再建”，就顯得太輕率了。這也是房子短命的一大特殊原因。媒體披露，許多建筑，包括一些引人關注的地標性建筑，還有大量普通住宅，并非因質量問題而拆除。

我國相當一部分建筑“短命”，在建了拆、拆了建之間“折騰”。如何讓此類“短命建筑”的悲劇不再上演，中國該學學歐美百年建筑的長壽秘訣。

中國許多建筑并非因質量問題而拆除

中國是世界上每年新建建筑量最大國，每年新建面積達20億平方米，建筑平均壽命僅25-30年。許多建筑并非因質量問題而拆除，在商業利益和GDP崇拜的背后，反映出中國城市缺乏成熟謹慎的城建規劃和保護意識。

中國的“短命”建筑可以說是耗能又耗財，消耗全世界40%的水泥鋼材，造出不到30年的建筑。每年拆掉上百億元建筑材料，耗費1183萬噸原煤。在過度消耗水泥、鋼材、煤炭等資源的同時，大量的重復建設的“短命建筑”，制造大量建筑垃圾，每年可達4億噸。

按國家《民用建筑設計通則》規定，重要建筑和高層建筑主體結構的耐久年限為100年，一般性建筑為50年至100年。原住房和城鄉建設部副部長仇保興曾經表示，中國城市建筑生命平均只能維持25年到30年。翻閱近年新聞報道，不難列出一份長長的建筑“死亡名單”。像陳家祠廣場這樣的“短命建筑”并非個案，北京凱萊大酒店、沈陽的五里河體育場、浙大湖濱校區3號樓……這一個個響當當的建筑在“青壯年”時期就被“推倒重建”令人惋惜。

除了那些引人關注的地標性建筑以外，還有大量普通住宅，在建成后不長的時間內就因為各種原因被提前拆除。

東西方的觀念差異

歐美國家的建筑的設計使用壽命是80年，實際平均使用壽命在100年以上。為什么國內和西方的差距如此之大?有專家分析，過去國內和西方的建筑質量差距較大，但現在國內的設計和施工水平，都能達到使用年限50年的標準。迥然不同的結果，東西方的觀念差異是重要原因。

西方人有一個珍惜保護古跡和文物的共同心理和習慣，即一座房子能不拆就不拆，即使它不是什么文物，但對一條街的居民或一家人來說，仍有它的紀念意義。因為不輕易建，也不輕易拆，所以很少有大規模的拆建。所以，這些城市的特點非常明顯。

國外建筑規范規定的設計使用年限與我國大致相同，如歐洲標準Eurocode1和國際標準ISO2394:1998均規定房屋建筑和其它普通結構50年，紀念性建筑、其它特殊或重要結構、橋梁等100年或100年以上，但國外建筑平均使用壽命卻長得多。

為了保護建筑成西方傳統，匈牙利法定50歲建筑不準拆遷;法國對有20年歷史的或在國內外有過影響的場所，都被政府立了標記予以保護。鳥瞰巴黎，并無太多高樓，散布的傳統建筑以及合理的布局，都使得這個城市呈現出獨有的文化韻味。

而日本打造“百年住宅”，說是用比中國質量更高的混泥土，建設房屋時使用的都是標號40以上的混凝土，而中國大部分短命建筑使用的都是標號20的混凝土，僅此一項差距就使中國房屋至少短壽十幾年。

在美國巴爾的摩市，一個廢舊的電廠經過精心改造后，變身成為一個書店。整個建筑至今還保持著發電廠原有的紅色磚砌外形，甚至保留了四根醒目的煙囪。如今，這座上百年的建筑已成為巴爾的摩市的標志性建筑，每年吸引著世界各地的游客如潮涌來。

保護老建筑，在歐洲是一種普世文明。在英、法等歐洲國家百年以上老宅比比皆是，許多老住宅在顯要位置用醒目的阿拉伯數字標注著建造年代，說明當時的建造者

對它能夠經久耐用、世代相傳充滿自信。比如：溫莎堡是以前英國王室的行宮之一。溫莎堡遭到火災后歷時五年耗5億修復，現在內部和當初一樣金碧輝煌。芬蘭堡、圣心教堂、朗香教堂，外立面都有定時清理粉刷。

而威尼斯這座水城就水巷小城多，水巷改噴藍天白云，是不是心情也頓時好了許多。

所以，我們為什么那么喜歡奔到歐美那些國家去旅游也是這樣原因，因為我國對舊建筑保護非常忽視，而歐洲城鎮對于舊建筑的“拆遷”總是慎之又慎，歐洲古城風貌得以保存。

國外建筑品質制度監管經驗

建筑作為人類創造活動的產物，其誕生伊始就被一種牢固、堅硬，沉穩而厚重的品質所包裹和塑立。古典時代的建筑，其內在早已包含了人類對于永恒、經典的想象；在當代，無論建筑的形式變化多端、花樣百出，但毋庸置疑，建筑師仍還是希望自己的作品可以長命百歲的。然而，百年建筑之構建，斷然不是靠建筑師一己之力就能完成的，因為它是一種個人作品的同時，也是一種社會性的物質存在，它能否長壽，關系到整個城市、社會的很多力量的相互制約、權衡與博弈。其中，政府顯然是重要的力量之一。眾所周知，歐美建筑的長壽是現在的中國不可比擬的，而政府在這方面的監管和制度擬定的經驗，無疑更值得中國政府借鑒。

——美國：“三關”標準造就百年品質

美國的建筑質量非?？煽?，紐約曼哈頓街頭的一幢幢老式住宅和高大的教堂，動輒上百年的歷史，但仍舊屹然矗立，居住其間的人不僅安然自樂，而且甚為自豪——他們絲毫不擔心這些老房子會出現任何質量問題。這些牢固可靠的老建筑的得來，其實是與政府嚴格縝密的品質監管有關。從一座建筑的籌建到建成，美國政府即在材料、施工、驗收三方面嚴格制定標準把好關。

首先是“材料關”。建筑材料是構成房屋的基本元素，美國要求住宅所用建材必須具有相當高的耐久性，并盡量減少可能的保養，并有一定的保證期。所有的建材產品都要經過不同的實驗來確定其耐損程度。例如，屋面材料的保證期就要求為50年，而五金零件的保證期也要20年。建筑材料都要經過嚴酷氣候條件下的試驗，以檢測是否能夠抗強風、強雨和強震。在框架結構的聯結點要用專門的金屬連件，以提高房屋在強大外力作用下的穩定性。此外，美國建材還注重節能，所采用的材料盡量減少采暖、制冷和照明等方面的消耗，雙層玻璃很早在美國被廣泛地使用。美國很多州甚至規定，住宅必須使用節能產品。這樣一來節約能源，二來降低居住成本，從而有利于房主有更多資金來加強其他方面的房屋安全指標。試驗機構檢驗建材的標準也很嚴格，這些標準要確保建材的使用能達到保證期，而且假冒或篡改試驗結果均被認為犯法。明確的保證期、經過試驗檢測的建材和嚴格的試驗標準確保了建筑用料的安全可靠，從而給整個建筑行業提供了可靠的品質基礎。其次是“施工關”。美國對于建筑工程的質量有著嚴格的要求標準。首先在施工階段，質量監督由現場工程師具體負責，大的項目要另派質量檢查員全天候地在現場監督日常操作，小項目施工的關鍵階段也要有質檢員監督。與施工有關的試驗結果和現場檢查報告均以質量文件的形式被歸檔保存，在施工結束之后這些質量文件就都要移交給業主。一些項目的業主還可以建立自己的質量控制小組對施工質量加以監督。更有約束束力的措施是在每個施工階段結束的時候，受業主委托的工程咨詢公司都要進行檢查驗收。只有符合質量標準才可以繼續工作，否則承建商就可能拿不到工程款。咨詢公司的工程師通過現場檢查和收集信息，經過分析處理，并根據結論向施工現場發出指令。這樣有利于及時發現問題和糾正問題。在施工過程中，建筑的質量管理和監控力度尤為突出，尤其是大型公共工程。美國《統一建筑法規》規定，檢查人員由政府人員和臨時聘請的專業檢查人員組成，檢查分為隨時隨地的檢查和分階段檢查，對某些特殊的建筑工程還要進行連續性監督檢查?！督y一建筑法規》規定承包商應使施工現場易于接近和“暴露”，這樣便于接受監督檢查。在施工中，一旦發現建材或施工與建設法規的要求不符合時，建筑主管官員有權要求進行再次試驗，并要采取罰款、勒令停工、簽訂改進協議等方式加以處理，而罰款數額會隨著罰款次數的增加而遞增。試驗方法必須符合相關法規及其他技術標準，所有的試驗工作應由被認可的檢測機構承擔，費用由承建商負擔。這些試驗報告由建筑主管官員保管，并要按照公共記錄保存到規定的期限。承建商也會想方設法避免質量事故的發生，否則將損害其公司在建筑市場的社會信譽和形象。最后是“安全關”。美國的《職業安全衛生法》為建筑行業的人身安全建立了一套完整的管理體系，分為國家監察、企業負責、保險制約和行業咨詢四部分。國家監察是指美國勞工部職業安全衛生局及其分支機構對各建筑企業及施工現場的監督和檢查；企業負責是指施工企業必須遵守聯邦及州的安全標準和法規，一旦發生事故要承擔一切責任；保險制約是指聯邦法律確定業主必須為雇員提供人身保險；行業咨詢則是指職業安全衛生研究機構所屬的12個專業委員會負責對建筑企業的安全提供專業的咨詢。在紐約皇后區圖書館科學信息部工作的米齊奇先生說，美國雖然沒有類似于建設部那樣專門管理建筑行業的部門，但是建筑行業在與其他行業和產業一樣被置身于市場經濟的大環境之中發展。米齊奇先生說：“美國市場很注重信譽，如果一個公司施工出了問題，就會影響到這個公司近幾年的生意?！笨磥硎袌觥皟瀯倭犹钡摹肮芾砗驼{節”，也是促使美國建筑商恪守標準、建造好屋的原因之一。

——德國：獨立檢驗維護各方利益

建筑質量與人們的生命安全和生活質量息息相關，如何把好建筑質量關?如何維護好業主、建筑師、工程師和政府主管部門各方利益?除了比較完善成熟的制度法規外，引入獨立專業的檢驗工程師是德國堵塞建筑漏洞、防患未然的一道重要關口。其出發點是，有外來的、獨立的專業力量可以預防建筑工程在設計和施工過程中出現錯誤，保證了工程質量和價值，維護了業主、建筑師和工程師的利益。檢驗工程師受各州政府建筑主管部門委托，對新建工程和涉及結構安全的改擴建工程的質量進行檢驗。德國目前有700多名檢驗工程師，他們都是各州建筑技術檢驗工程師聯合會（VPI）的成員，得到各州最高建筑主管部門的承認。德國16個聯邦州都有VPI，由它們組成總會——BVPI。取得檢驗工程師資質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必須通過各州建筑主管部門的考試。而且參加考試的條件苛刻，例如必須有10年以上的工作經驗、做過建筑工程承包人以及年齡在35歲以上等等。檢驗工程師主要工作是檢查建筑技術的數據和材料，看是否符合建筑安全標準、防火標準、保溫和抗噪音標準以及結構上的環保標準，并在工地現場監督工程實施。例如，檢驗工程師要對設計圖紙中的柱網布置、所選擇的結構類型以及受力計算全部核算一遍，對建筑材料、構配件的質量進行檢查，驗收產品質量。除了檢驗工程師外，德國還有一支專業技術檢驗隊伍，即德國檢驗和監管機構（DPUE），它包括建筑監管聯合會（BUEV）和鑒定人技術組織（TOS），共有大約550名專家。DPUE除了提供建筑技術方面的檢驗服務外，還可以提供設備技術方面的檢驗，包括暖氣、通風、供電技術、傳動技術等。檢驗鑒定人的工作并不能取代施工負責人、獨立的建筑師或者工程師，而是與他們以伙伴關系的方式進行合作，幫助他們如何按照法規在諸如建筑保溫和防噪音等方面達標。對于業主、建筑師、房地產商以及工程承包方，獨立鑒定人的工作都是不可或缺的。對于業主來說，通過獨立檢驗獲得的證書可以確保房屋質量安全可靠。對于施工過程中的建筑師，通過請教獨立的檢驗鑒定人，可以加強建筑監管，從而避免建筑缺陷的發生；對于房地產商，可以通過檢驗鑒定人的鑒定向業主和購房者證明房屋的質量；對于工程承包方，引入獨立鑒定人一方面可以向工程發包方證明工程質量有保障，另一方面減少因質量不足而加以修補的規模。

盡管德國建筑質量總體具有良好的保障，但也并非十全十美。而且相對德國其他行業來說，建筑業可以說是漏洞比較大的，工程中偷工減料、馬虎潦草帶來的質量問題屢見不鮮。常見的問題包括：地下室密封不夠，有潮氣，以及半獨立住宅或者板式住宅的隔音效果不到位等。工程出現質量缺陷的一個重要原因是，建筑商為拉到更多的業務，競相壓低報價，而低價常常會以犧牲質量為代價。此外，建筑工人技能培訓不足、缺乏質量監督也是造成質量問題增多的原因。據德媒體報道，近年來，德國每年因房屋建筑質量問題造成的損失大約30億歐元。針對建筑質量缺陷的明顯增加，BVPI希望與美國工程師協會和DPUE合作，實行一個建筑通行證制度。在建筑通行證上包含有該建筑物的所有重要技術信息，在出現建筑缺陷或者改建時可以查找，在出售建筑物時供購買者參考。

——法國：法規“與時俱進”不留空子

說起巴黎，很多人會想到埃菲爾鐵塔、凱旋門、盧浮宮等人類建筑史上的璀璨明珠。其實巴黎整個城市就是一件精美的藝術品，這個城市的主流建筑——“奧斯曼式住宅”在經歷了150多年的風風雨雨后依然光彩奪目、曼妙多姿。法國建筑之所以“流芳百世”，很大程度上在于該國幾百年來一直嚴格執行有關城市規劃和住宅的法律，各類建筑從規劃、設計、施工到保養維護都因此而有章可循。

法國人重視建筑質量，也很早就知道制定法律對規范建筑行業的重要性。1804年，法國皇帝拿破侖一世頒布現代法國法律體系的基礎《民法典》，其中很多條款就涉及城市規劃和建筑質量管理。從那以后，法國開始制定有關建筑行業的專業法律，并逐步加以完善。目前，法國建筑行業主要遵循的法律依據是1978年頒布的《建筑和住宅總法典》（簡稱《建筑法》）以及《城市規劃法》，其內容涉及建筑行業的各個方面。不僅對有關建筑的業主、施工方以及設計師的權利和義務進行嚴格規定，還對施工合同以及建筑材料進行“規范管理”。當然，法國建筑業的法律體系并不是一成不變的。每年法國國民議會和參議院有關委員會都要“與時俱進”，召集建筑行業的專業人士根據該行業出現的新情況對有關法律進行修改，并向全國公布并解釋最新的修改內容。經過幾十年的不斷改進，法國《建筑法》已十分全面，開發商難有空子可鉆。法國《建筑法》規定，房屋主人或建筑開發商在改造房屋外觀或建造新房之前，必須將相關材料送所在市（鎮）政府所轄的城市規劃事務處審批，以取得開工證。專業人士指出，市鎮規劃的審批是法國各類建筑物質量保障的第一關，這一程序在一定程度上決定了相關建筑的合理性和可行性，而合理性和可行性正是建筑物質量重要的組成部分。例如，法國《建筑法》規定，規劃部門在批準施工請求前，必須向工程所在地的軍隊、醫院、消防隊等24個部門發函征求意見，以避免不合理建筑或危險建筑的出現。按照規定，普通居民住宅和商用樓的審批時間是2至4個月，如果涉及一家工廠的建立，審批時間則延長至6個月。建筑開工證審批下達后，工程隊必須嚴格按照設計圖紙施工，土地所有者如未經批準擅自更改圖紙，將遭到2.3萬歐元的經濟處罰?！督ㄖā愤€規定，城市規劃事務處在將有關材料送省政府審批的同時，還需在改建或新建建筑所在地豎標牌，寫明工程的內容和范圍，接受群眾監督。在兩個月時間里，周圍居民有權向市政部門就該工程提出自己的意見，甚至要求停止工程，這在法律上稱為“第三方訴訟”（土地所有者和建筑工程隊是一項工程的兩個主要方面，第三方則通常指周圍鄰居）。城市規劃事務處在接到訴訟請求后需盡快研究其合理性，并將研究結果作為是否批準工程的重要依據。如果一個地區的大部分民眾對一項工程持反對意見，該工程往往被視作“問題工程”而被禁止。由于有了來自官方和民間的雙重監督，法國各種建筑在施工前通常都不存在事故隱患，其建成后的預期壽命自然比較長。近年來，短命建筑問題成為糾纏和阻礙中國城市發展的一大問題。建筑何以長壽？質量品質的過硬無疑是首先要做到的，這就需要政府在監管制度上多做文章、做好文章了。在這方面，比我們走在前面的這三個國家的經驗，無疑是值得借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