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認吧，有些人你愛不起

文_艾小羊

承認吧，有些人你愛不起

文_艾小羊

一

有一年夏天，我回甘肅老家，小蘇要與我同行。以前也經常有人想與我一起回老家，但因為山高路遠，也就說說而已，小蘇卻真的買了車票。一路上，她總問我時間，我忍不住問：“你的手機呢？”她答：“沒電了?！?/p>

我們在甘肅待了一個月，我發現這一個月里面，她的手機總是沒電。在回來的列車上，她才告訴我原因。

小蘇在談戀愛，但這場戀愛談得很痛苦。她傾慕那個男生很久，終于談起戀愛，卻發現男生的前女友一直在求復合。而男生的態度，在小蘇面前是明朗的，表示“我只愛你”，在前女友面前大約很曖昧，又可能前女友實在耐力十足，總之，在與我同行之前，三個人已經糾纏了一段時間。更讓小蘇尷尬的是，男生的前女友與她是高中同學，雖然不同班，之前也不認識，但兜兜轉轉，還是有很多共同的朋友。

男生的前女友約小蘇見面，見面后兩個姑娘卻不知道說什么好，后來談起那個男生，才有了共同話題。男生愛打籃球，是因體育特招上的大學，個子高，身材好，投籃姿勢特別帥，而且人高馬大的他，細心溫柔，如果女朋友在場外看球，無論比賽多么激烈，他都會抽出一點兒時間，沖她揮揮手，吹個口哨，或者送出一個飛吻。

“那一刻，感覺全世界的幸福都在自己身上?！鼻芭颜f。

小蘇喝了一口紅茶，點點頭，說：“他打球的時候，我總是買好面包、礦泉水?！?/p>

前女友惆悵地看著窗外，說：“我也是?！?/p>

兩個女孩又聊了聊高中時共同認識的人，黃昏的時候，離開了咖啡館。氣勢洶洶地去談判，卻友好平和地告別，她們商定將決定權交在男孩手里，無論男孩怎么選，她們都互不埋怨。

二

“你到底選誰？”

“我只承認你是我的女朋友?！?/p>

這樣的對話，幾乎每天都會重復。當小蘇心里的猜疑與嫉妒的火焰就要熄滅的時候，像冥冥之中自有安排一樣，總會跳出一件小事，毀滅小蘇的信心?；蛘呤沁h遠看到他與前女友從某個咖啡館出來，或者是男朋友放在桌上的手機一亮，小蘇瞥見發信息的人正是前女友。

小蘇經常做一個夢，夢見自己在無邊無際的大海里游泳，抬頭看見男朋友與前女友坐在游艇上，他們手挽手站在甲板上，海風吹動她的白紗裙，他的白西裝也隨風飛舞，他們看上去那么般配，一個大浪打來，小蘇掙扎著叫男朋友的名字，游艇卻越開越遠。要沉入海底的時候，小蘇醒了，心像被大浪擊中一樣，酸痛，她開始默默地在黑暗里流眼淚。

男朋友給小蘇的解釋是，不想讓前女友太傷心，畢竟大家相愛一場。小蘇問：“那你就忍心讓我傷心？”“你為什么要傷心？我跟她又沒什么！”

最后那次見面，男朋友的單位組織拔河比賽，小蘇買了面包與礦泉水，急匆匆地趕過去。遠遠看到男朋友的前女友也買了面包與礦泉水，小蘇選擇站在與前女友相對的場地的另一邊?！敖裉?，你走向誰，就選擇誰?！彼?。

拔河比賽結束后，男朋友接過啦啦隊隊長遞來的礦泉水，被一群人簇擁著，離開了。啦啦隊隊長是個很年輕的女孩，身高足有1.7米，與1.85米的他走在一起，也很登對。小蘇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家的，一路上，她不停地撥打男朋友的電話，有時候占線，有時候通了卻沒人接。

晚上，她守在男朋友的家門口，9點多鐘才看到剛喝完酒的他。為什么打電話不接，占線的時候給誰打電話了，你到底選誰……她的問題像小炮彈，一個個沖向男朋友。男朋友呆呆地站在那兒，高高的個子，在地上投下長長的影子，像一個稻草人。忽然，他蹲在地上，掩面哭泣。原本又跳又叫的小蘇，被嚇得不敢吭聲，聽到他在嗚咽中含糊不清的話語：“你們是拔河的人，我是繩子，你們都不松手，我能怎么辦……”

就在那天晚上，我接到小蘇的電話，她說：“我想去你的老家玩?！?/p>

一個月中，他打過很多電話，發過很多短信，而她的手機一直沒有電。

“我的英語外教在課堂上說過，不愛是一個決定。每當我想開機的時候，這句話就出現在我耳邊?！毙√K決定不愛了，因為三個人糾纏的那大半年，她覺得自己的青春黯淡無光，她不知道還有沒有勇氣再去愛一場，但她知道，她對他的信任已經坍塌，他是一個沒有決斷力的人，以后的歲月，如果遇到需要選擇的時刻，他依然是那條無辜的繩子，而她，永遠是那個沖鋒陷陣的拔河人。

小蘇收到男朋友的最后一條信息，他告訴她，這場游戲，前女友也退出了?！澳銈兪巧塘亢玫陌?？你們在玩我？”男朋友的憤怒幾乎要沖破屏幕。

對于前女友為什么退出，小蘇一直不知道答案。也許有些人，就是競爭型選手，沒有對手的戲，他們不愛。

三

我問小蘇后悔嗎？也許堅持一下，她就是勝者。

“你是要贏，還是要幸福？這個問題我問過自己很多次，答案是，我要幸福。什么樣的愛情最痛苦，不是對方不愛你，是對方過分善良。他那么優秀，卻又那么軟弱，有女人緣卻不懂拒絕。這種沒有安全感的愛情，太痛苦了?！?/p>

如果還有機會見面，小蘇只想跟前男友說一句話：我愛不起你。

有些東西是奢侈品，我們買不起，有些人也是奢侈品，我們愛不起。如果愛一個人，意味著要隱忍、要等待，意味著你根本沒有辦法相信他會處理好身邊可能出現的誘惑與意外，他無法保證不把傷害帶到你身邊，你愛的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個易燃易爆品。

有些人，要經過很多年，經歷很多事，才在痛苦中逐漸明白，而小蘇的止損方式是短平快。離開熟悉的城市，斷絕一切音訊，不給對方留幻想，也不給自己留后路。

那天，我們喝了一點兒小酒，我拍著小蘇的肩膀說：“姑娘，你一定能幸福，因為你對自己夠狠?！?/p>

有多少不合適的愛，卻不能離開與了斷，相愛相殺，隱忍痛苦，不過是我們縱容自己的軟弱與依賴，在應該用理智時，不恰當地用了感情，沉淪在傷害的輪回中，誤以為那就是愛。愛情無論多么誘人，要抵達幸福，都需要理智的護航，忍一忍并不會海闊天空，或者等到海闊天空的那一天，我們已經飛不動了。

對于愛不起的人，及時止損，重新啟航，正如小蘇所說，我們要的是幸福，而不是贏。